夜風很涼,陰鷙而冷肅,倘若有五感六識敏銳者在此,甚至能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秦烈本來好好的待在山洞裏修煉《五靈訣》,為了防止有人打擾到自己,他還刻意的用符陣把山洞附近的環境改變了一下,利用雜草和樹木,通過學到的陣法知識掩飾了一番,雖然以他現如今的修為已經覺得自己的陣法修為落入了下乘,但是秦烈並沒有因此而氣餒。


    《機關傀儡術》本身就是一篇升級版的陣法大全,他相信如果自己能在《機關傀儡術》下一番苦功的話,自身的陣法修為也會在不久之後得到顯著的提高。


    這是一個雙管齊下的好辦法。


    布置好了陣法禁製,秦烈就開始修煉《五靈訣》,可是到了夜間的時候,一個不速不客闖進了他的元神覆蓋範圍之內。


    起初的時候,秦烈以為是史逸回來了,心裏還想著這小子辦事效率真的挺高的,正準備等著史逸帶著修煉用的材料上門,哪豈想來人路過山洞的時候,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想法,反而在附近彌留了片刻,轉道向西掠去。


    臥龍山中的門派貌似並不多,否則千機門也不會在這種交通並不發達的地方設立宗門駐地了,傀儡師一脈向來是修真界的“旁門左道”,對外一直很排斥,所以在山洞前途經的修士,要麽是路過的散修,要麽就是千機門內的弟子。


    可若是千機門的弟子,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出來幹什麽?


    秦烈可是知道,這個門派的弟子想出山門都難,沒有門主親自下達的命令,普通的弟子壓根不允許出外遊曆,這是史逸告訴過他的。


    於是秦烈心下一好奇,就把冬寶留在了山洞裏讓他自己修煉,隨後秦烈跟著神秘人來到了一片樹林裏麵。


    迷蒙的月色在萬千遮天的樹冠群下不帶來一絲光亮,樹林裏隻有幾點遊離在世間的瑩火精靈,散發著孱弱的光輝。


    樹林裏有兩個人,身材都比較高大,其中一個顯得很瘦弱,跟麻杆似的,腰背都有些挺不直。


    另外一個,刻意用了一件黑色的肥大長袍把臉擋的死死的,幾乎看不清長相和表情。


    就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碰麵了。


    “事情的進展如何了,竇彪,我要提醒你,這件事已經托了整整兩年了,你要是再沒個準話,師尊可是會不高興的。”肥大黑袍人率先開了口,不用想秦烈都能聽出來,此人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陰謀味道。


    身形消瘦的男子鬼鬼祟祟的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語氣卻是沒有黑衣人那般淡定從容,反而顯得很是焦慮:“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在這見麵,為什麽私自聯絡我,要是讓彭連海那個老家夥發現,兩年來的計劃肯定泡湯。”


    這兩人鬼鬼祟祟、悄聲悄語,明顯有見不到光的關係,尤其聽到“彭連海”三個字的時候,秦烈眼晴裏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道冷芒。


    這個名字,他耳熟能詳,史逸不止一次提過彭連海,那個人,正是千機門的門主。


    深夜會麵,談論的人還是千機門主,這兩個人到底是誰,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秦烈本來的打算是出來瞧瞧這位不速之客究竟會不會對自己影響,哪豈會機緣巧合,居然聽到這麽一段話。


    而那個身形消瘦的男子,用這種語氣提到了“彭連海”三個字,分明對彭連海十分熟悉,也就是說,這個人應該是千機門的人。


    有點意思,看來千機門內部並不像史逸所說那樣鐵桶一塊啊,難不成這裏麵有什麽隱情?


    思緒閃過,秦烈認真的聽了下去。


    這時黑衣人聽到竇彪的埋怨並不以為意,反而自帶一抹嘲諷的味道冷笑了起來:“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麽小,你不是說,千機門已經牢牢的被你掌握到你的手裏了嗎?彭連海已經身受重傷,你的大師兄和小師弟也被你趕走了,現在千機門上上下下都在你的控製之中,你還怕什麽?”


    竇彪顯得很氣憤,沉聲道:“潘宏,我警告你,你我之間是合作的關係,我的事還由不得你來管,我隻對夏前輩負責,再說了,你來之前也不問問為什麽會出說上麵那番話,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小師弟史逸今天已經回山了。”


    “史逸回山了?”黑衣人語氣中暴露出淡淡的吃驚,反問道:“你不是說,他被你師父趕下山了嗎?一個失寵的棄徒,還有臉麵回山?”


    “你懂什麽?”竇彪氣鼓鼓的說道:“我那個小師弟,雖然近幾年在我的刻意暗害之下逐漸失寵,但他畢竟當年救過我的小師妹,就算一年前我暗中找人算計他在師父麵前失去了信任,可你並不知道彭連海的個性,也不了解彭靜瞳的為人,那對父女,向來對史逸另眼相看,尤其是彭靜瞳,放在幾年前,他可是對史逸好的很呢?”


    夜風中,吹來兩個的竊竊私語,本來會隨風煙消雲散,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在某株大樹上,一雙耳朵正悄悄的收集著零散的信息。


    史逸?那小子居然還被人算計過?看來他已經在彭連海心中失去信任了,難怪最初答應回山取《百傀譜》的時候露出吃屎的表情。


    偶然間聽到千機門的是是非非,還是這般隱秘的事實,秦烈也不得不震驚了。


    當然,像這種師門內部互相勾心鬥角的事在修真界簡直算不上奇聞軼事,哪個門派的內部都不可能是抱成一團。


    為了日後的修為,為了掌握更多的資源,甚至為了成為宗門中說一不二的掌權人,背地裏勾心鬥角、陰謀暗算的事還少嗎?


    並不稀奇。


    可是史逸這小子看上去透精鬼靈的,沒想到曾經被人算計到這般地步,原本是彭連海最中意的愛徒,最後落得一個失寵棄徒的下場,原來都那姓“竇”的家夥搞的鬼。


    暗地裏使絆子下套的手段的確容易令人防不勝防,可是聽他們談話的意思,貌似姓“竇”的害他可不止一次兩次了,好幾年的時間,一直被人算計著,史逸這小子也廢物了,這麽容易就上套了?


    聽著夜風中的話語聲,秦烈開始對史逸進行重新評價了。


    他一直覺得史逸這個家夥應該是一個鬼主意極多的人,但他其實並不知道,在樹林裏的“竇彪”要比史逸更加陰險毒辣。


    “你的意思是說,即便到了現在,彭連海和彭靜瞳父女仍舊沒有完全舍棄史逸,反而開始重新信任他了?”這時,黑衣人說話了,他的語氣開始變冷,隔著老遠,秦烈都能感覺到一絲絲陰森的涼意。


    連秦烈都能察覺到黑衣人語氣中的不滿,竇彪站在此人的對麵,感受自然更加強烈。


    也許是因為竇彪和黑衣人的身份有著一定的差距,前者聽到對麵出聲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但他好像並不想在黑衣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懦弱,故意挺了挺脊梁道:“那到不一定,畢竟這幾年的功夫我也不是白費的,當年我能擠走謝燃和史逸,就說明彭連海信任我比他們還要多一些,不過這個老家夥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別看他近一年來始終待在房中不出門,但是門派中的事,他心裏清楚著呢,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讓我們師兄弟三個在三個月後進行大比,以此確定門主之位的人選。”


    黑衣人道:“哼,看來有些事你自己已經看的非常清楚了,就是一直不想承認罷了,這一年來,你把史逸、謝燃趕出了山門,想必彭連海也察覺出來什麽了,他已經不如以前那樣信任你了。”


    聽到黑衣人直白的戳中要點,竇彪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那又如何,他的手上沒有我的把柄,門主之位必須是我的,不過最近一段時間確實需要注意了,彭連海一向不喜歡門外的勢力摻與到千機門的事宜當中,所以你今天出現對我絕對是不利的,我已經收到消息了,謝燃會在三日後回山,到時候他和史逸必定會全力爭奪門主之位,你最好別再聯係我,我說過的話算話,一旦拿下門主之位,神機弩的圖冊我會親自送到夏前輩的手上。”


    黑衣人並沒有把竇彪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嘲諷的笑了:“竇彪,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如果你不能拿下千機門主的寶座,師父他老人家可是會不高興的,到時候你這顆棋子沒用了,你休想得到你的小師妹還有《百傀譜》,更不要做夢想成為高階傀儡師。”


    竇彪瞳孔狠狠的一縮:“你放心,就算我拿不下千機門主的寶座,我也會聽從夏前輩的命令,到時候裏應外合,除掉彭連海這個老家夥,我們之前約定,我一定會做到。”


    隔著老遠,秦烈都能感受到竇彪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子狠勁。


    弑師犯上乃修界大忌,這個竇彪,居然有如此決心,如果讓彭連海聽到,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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