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無邪該死?


    秦烈不說話則已,一開口便驚呆了帳中所有修真者。


    童無邪是趙穆親自指派前往大荒澤護送秦烈的人,若說功過,隻有功,無過。


    可是秦烈居然說童無邪該死,還當著趙穆的麵,這不是啪啪在打趙穆的臉嗎?


    很明顯,太上皇已經十分不高興了,剛才那張還陰險猶疑的麵孔頓時變得犀利如刀,一雙鷹隼似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秦烈仿佛噴出了火焰。


    “秦愛卿,老夫不懂你在說什麽,你能不能給老夫好好解釋一番呢?”


    趙穆再說話的時候身子沒動,但是搭在雙腿上的訣指已經握成了拳頭,心中醞釀的火山,正處在爆發的邊緣。


    秦烈自然猜到了結果,他不慌不忙,信口開河道:“太上皇莫動怒,微臣之所以這麽說,自然事發有因。那日童閣老親率二十殿士沿路隨行直至邪鬼嶺,偶然間發現了一個人,此人乃是皖東餘孽王騰,童老閣原本的任務是想護送微臣翻過邪鬼嶺與雲州魔界中人匯合,豈料不知因何,他卻命令楊吉等人前去阻截追殺王騰,當其時雲州魔界中人已至,微臣生怕耽誤仙姑療傷,便提議先去與雲州魔界的人匯合,不料想,童閣老以為我在撒謊,非要將微臣留下,就在這時,雲州魔界中人出現,見童閣老百般阻撓,一怒之下,將其擊殺、拋屍山野,如此不明利害,微臣以為,童閣老死的不冤。”


    靠著大樹好乘涼,現在他有雲州魔界作靠山,哪還會忌憚趙穆,上口的話隨便說,鬼知道真與假,我就不信,你這老家夥敢動我?


    秦烈暗暗的想著,眼皮慢慢的向上翻,偷偷打量著趙穆的神情。


    果然,趙穆恨的咬牙切齒,但神情中,更有一份驚懼和震撼。


    他真的跟雲州魔界的人見麵了?這小子居然沒撒謊?


    趙穆一直覺得秦烈是個極為陰險狡詐的家夥,從他口中吐出來的話,多半是不能信的,可是趙穆沒想到,秦烈果真的跟雲州魔界的人勾搭上了,這小子是怎麽辦到的?他現在說的,又是否全數都是真話呢?


    趙穆眼珠亂轉,過了半晌,方才問道:“秦愛卿,你所說的可都是真的?”


    秦烈微微一笑,慢慢伸出了右掌,掌心上翻,亮出冷月留給他的那道“魔”印,說道:“太上皇請看,此乃雲州魔界之中冷月魔尊親自賜予微臣的魔印,她讓我微臣轉告太上皇,昔日維護照料仙姑之恩,雲州魔界必不會忘。”秦烈嗬嗬發笑,眼眉卻是低垂,心想,老東西,打不過你也得嚇嚇你,看看能嚇死你不。


    “魔……魔印……冷月魔尊親自來了?”


    亮出了證據,趙穆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鐵青,那雙緊緊盯著秦烈的瞳子,早就移到了掌心之上。


    在場的都是修為精湛的高手,豈會看不出來,那大篆體的“魔”字與世間真正的文字有著微妙的差別,雖然他們說不上來魔印到底是什麽,但冥冥中能夠感覺得到,那是一種接近真言的古文字。


    修界傳承萬萬年,曆史無從考究,自古相傳,天地間的修真心法、法術、玄技皆是從一個個神秘的古文字中領悟出來的,通常修界中最強大的一種秘技就叫做“印”,種類極其繁多,浩瀚如海,每每一字,包羅萬象,蘊藏無窮大的力量。


    顯而易見,秦烈掌心中的魔印的那個“魔”字,就是一種類似真言的古文字,其中魔勁之強,僅憑元神精神力就能清晰的感受到,這是一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能量,隻要把元神精神力放出,自然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力量,而能留下這種魔印的人,分明是一個法力無邊的超級強者。


    不談趙穆,此時看到魔印的其餘強者皆是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步,神色中自動流露出震撼與恐懼。


    冷月魔尊,秦烈口中稱謂的幽玄期強者,親臨大荒澤,這是何等的榮幸?


    如此明顯的證據都擺出來了,趙穆哪還敢懷疑,他果然與雲州魔界有聯係,該死的,趙姓之國,怎麽出了這麽個妖孽,老夫居然拿他沒辦法了。


    無比糾結盤算了片刻,趙穆暗道,罷了,得罪不起,還躲不起嗎,幸好謀害魔女的事可以全部推在童無邪的身上,否則趙氏在善州的處境還真是堪憂,既然秦烈想息事寧人,老夫何不借坡下驢。


    念頭一閃,趙穆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揚聲道:“哼,老夫讓他好好保護秦愛卿和仙姑,他居然去追什麽修身餘孽,真是死有餘辜。”嘮嘮叨叨先把已死的童無邪痛罵了一番,趙穆抬起頭正色道:“秦愛卿,讓你受苦了。”


    剛剛還爾虞我詐、劍拔弩張,秦烈一說完,趙穆就變了張臉,營帳裏的眾修士頓時無語了。


    太上皇果然是太上皇,變臉變得夠快的。


    秦烈聞言,心中暗樂,心說我嚇不死你。


    如此這般想著,秦烈臉上卻是擺出一副惶恐的表情,順著趙穆的話說道:“太上皇言重了,荒澤之事,乃是童無邪一人所為,與其它殿士無關,他罔顧聖旨、死有餘辜,此事微臣已經與雲州魔界說的清楚明白,請太上皇不必擔心。”


    不管秦烈說的是真是假,趙穆到是完全清楚秦烈的心思,他這是不想把事鬧大,說明還在擔心秦家人,算了,隻是幾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


    念頭閃過,趙穆老懷安慰的點了點頭,說道:“秦愛卿有心了。”


    至今,趙穆謀害秦家的心思才算全然消退。


    秦烈心裏也是鬆了口氣,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趁熱打鐵,說道:“太上皇,微臣還有一事,想請太上皇幫忙。”


    趙穆這次隻是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是想重啟傳送陣,去找秦風吧?”


    秦烈道:“太上皇明察秋毫,不過此舉可能會讓國庫蒙受一定的損失,微臣……”


    話音未落,趙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區區晶石鐵母,又算得了什麽,愛卿不辭勞苦,為善州結了善緣,理當該賞,晶石鐵母就算皇室贈予愛卿的賞賜吧,來人,把晶石鐵母運到傳送陣前。”


    營帳中幾個資格極老的殿士滿頭黑線,這叫什麽事,剛剛還因為晶石鐵母把秦子鑒罵了一通,現在到好,在秦烈麵前又不算什麽了,不得不說,人至賤,則無敵啊。


    滿腹牢騷的廣雲等人沒敢多說,灰溜溜跑出去準備了。


    秦烈笑容滿麵,秦子鑒神情激動,叔侄二人交換了下眼神,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隨後秦烈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說道:“太上皇,微臣還有一請,重啟傳送陣的法門,能否賜於微臣。”


    傳送陣屬於陣法,啟動傳送陣需要法門陣訣,雖然秦烈在昆西一線天飽覽群書,也淺嚐則止的獲得了一些有關上古傳送陣方麵的介紹,但是具體的啟動法門,卻是沒有機會學習,不過他知道,以趙家在善州的底蘊,類似這種上古傳送陣的法門或多或少還是有些記載的。


    果然,趙穆毫不吝嗇的點了點頭,答應道:“沒問題,隻不過我朝收錄的有關此方麵的法門也是極少,就是不知道適不適用,明日一早,準備一下,愛卿去試試再議。”


    “多謝太上皇恩準。”


    所有問題都解決了,秦烈帶著秦子鑒畢恭畢敬的退了出來。


    迎著夜風,叔侄二人直奔古修士遺址洞府,找到了傳送陣。


    那是一個六芒星的陣圖,以青石為基鋪建而成,山穀中的古修士遺址洞府門外的大理石青磚空地上,唯獨那一處顯得古跡斑斑,滄桑古樸,一眼便能認出。


    其實秦烈出現在大帳之前,就已經看到傳送陣,根據以往在昆西閱讀過的一些典籍,以及觀察傳送陣的形狀和大小,推斷出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單向傳送陣。


    所謂單向傳送陣,實際上是最簡單的一種傳送陣法,陣基的排布並不繁瑣,傳送過程中需要晶石和鐵母也不多,隻要靈氣足夠,便可一次性將人或物傳送到數萬裏以外的地方,至於是哪裏,就不得而知了,而且隻是單向,有去無回。


    站在山崗上,秦烈望著火把搖曳中的巨大輪廓,元神精神力釋放而出,依稀可以分辨出來,在那龐然大物一般的古修士遺址洞府中還遺留著很多天材地寶。


    未到盡頭,仍舊富裕。


    隻不過他一點都不垂涎裏麵的寶貝,畢竟有趙穆在此,就算有再多的好東西他也得不到。


    得不到,就是廢物,就是沒用的東西,與其沒有意義的去羨慕,不如幹點正事。


    “子鑒,趙穆說的沒錯,上古傳送陣傳送的過程中空間扭曲形成的威力過於強大,你的修為還遠遠不夠資格,我知道你擔心二哥,但你別忘了,如今你需要在乎的不僅有二哥,還有整個秦家,日前我已經回了汴京一趟,大家都還安好,我心已安,今日與趙穆相見,也算打消了他的惡念,相信日後趙穆不會再找秦家的麻煩了,他也不敢。”


    “明天我會跟隨趙穆再探古修士洞府,如果找不到二哥,我就進傳送陣,到時候傳送到何處,十三叔也說不準,能不能回來,什麽時候回來,一切都是未知之數,秦家,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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