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號的甲板上,科德林頓將軍指著前方海岸線上浮現的城市熱情的為亞瑟介紹著它的悠久曆史。


    那正是海峽艦隊的駐地,也是整個大不列顛曆史最悠久的海軍基地——樸茨茅斯海軍基地。


    樸茨茅斯海軍基地作為皇家海軍的誕生之地,承載著優良的對外作戰傳統。


    早在羅馬帝國時期,樸茨茅斯便已經作為城堡建立,在港口北側的波切斯特古堡也正是羅馬人留下的痕跡之一。


    而在後來的維京大航海時期,這裏又被作為抵禦維京海盜入侵的前線堡壘。


    而等到了14世紀的英法百年戰爭時期,樸茨茅斯則充當起了金雀花王朝的對法作戰前進基地。


    而這裏的海軍傳統則始於1496年樸茨茅斯海軍造船廠的成立,而在隨後的1540年,皇家海軍也正式宣布在此建軍。


    亞瑟從甲板上遠眺樸茨茅斯,看到的唯有極具皇家海軍特色的紅磚建築群和白色燈塔。


    除此之外,便是綿延聳立的,幾乎將整座城市涵蓋其中的堡壘城牆與架設著岸炮的防禦炮台了。


    而在不遠處的海麵上,還可以看見皇家海軍傳奇戰艦‘勝利號’的身影。


    這艘曾先後作為皇家海軍名將約翰·傑維斯與霍雷肖·納爾遜旗艦,並見證了特拉法加海戰勝利的功勳戰艦在1812年退出海軍現役後,經海軍部特別批準,而免於遭到拆毀的命運。


    不僅如此,海軍部還特別撥款,讓年事已高的‘勝利號’在樸茨茅斯造船廠進行了部分翻新與改裝,使得它得以繼續作為樸茨茅斯基地司令旗艦發揮餘熱。


    伴隨著夕陽的餘暉,征服者號與魯莽號分別拖行著已經基本喪失行動能力的貝格爾號與黑荊棘號駛入港口。


    而在港口的碼頭上,早已等候著不少皇家海軍的水兵以及不知從何處得到風聲的、蜂擁而至的英國記者們。


    征服者號緩緩卷起風帆、沉下船錨,水兵們一個個立於船側的護欄前,表情嚴肅、昂首挺立。


    征服者號剛停穩,早已守候在岸上的駐軍水兵立刻掀起艞板,為征服者號搭起一扇下船的長長階梯。


    而船上的水兵們也順理成章的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紅毯,他們抓住其中一端,讓另一端沿著艞板滾了下去。


    戴上了紅披風的科德林頓將軍來到了艞板前掃了兩眼,總覺得身邊好像少了點什麽。


    他扭頭一看,這才發現亞瑟原來站在他的身後,同貝格爾號的艦長菲茨羅伊上校站在了一起。


    科德林頓笑著搖了搖頭,隨後伸手摟住了二人的胳膊,將他們推到了與自己並列的位置。


    菲茨羅伊上校受寵若驚道:“將軍……”


    科德林頓無奈的笑道:“我是沒什麽盼頭了,但你們還年輕。再說了,這本來就是你們應得的榮譽。年輕人,該爭的東西就是要爭,可不能事事都縮在後麵。在皇家海軍,人家不會認為你這是在謙虛,他們隻會覺得伱這人不會動腦筋。”


    亞瑟道:“您的話對菲茨羅伊上校來說,確是如此。可是閣下,我並不隸屬於皇家海軍。”


    科德林頓豎起手指搖了搖,他笑著對亞瑟道。


    “你的事我剛才都聽菲茨羅伊說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皇家海軍非常榮幸能夠得到一位傑出的接舷戰將領。但問題的關鍵在於皮爾爵士說服了第一海務大臣托馬斯·哈迪。


    如果哪天皮爾爵士願意放手了,那麽我可以向你保證,皇家海軍對於你的加入隨時歡迎。我對你的承諾依然作數,因為我確實缺一位頭腦與力量兼備的科學秘書。”


    科德林頓將軍的話剛說完,便聽見碼頭上傳出了一陣整齊劃一的跑步聲。


    兩列穿著整齊軍裝的水兵沿著碼頭一字排開,而在碼頭的盡頭處,是一位白發蒼蒼、拄著手杖、穿戴著全套高級軍官製服、胸前掛滿了勳章,微微駝背,就連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老頭。


    那是樸茨茅斯海軍基地司令——愛德華·佩萊將軍。


    隻見老頭拄著拐杖,在叮叮當當的勳章碰撞聲中,邁著緩慢的步伐來到征服者號的下方。


    他慢悠悠的抬起頭,海風吹起了他的白眉毛。


    老頭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的提起手杖,隨後猛地向下一杵。


    緊接著,蒼老但卻中氣十足的嗓音傳遍整個港口。


    “恭賀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皇家海軍海峽艦隊得勝歸來!”


    老頭一聲令下,樸茨茅斯港口的炮台堡壘裏依次傳出炮聲轟鳴。


    碼頭上的水兵也隨之整齊劃一扛起火槍,向天空鳴槍致意。


    科德林頓從身後微微拍了拍亞瑟與菲茨羅伊,二人心領神會。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征服者號的甲板上伸出了三隻白手套:“為了納爾遜!”


    隨後,在科德林頓將軍的帶領下,亞瑟與菲茨羅伊步步走下艞板,緊隨其後的是貝格爾號的陸戰隊員以及貝格爾號的其餘立功船員們。


    科德林頓將軍走到佩萊將軍的麵前,先是敬了個禮,隨後開口道:“海峽艦隊,不辱使命。”


    佩萊將軍微微點了點頭,他拍拍科德林頓的肩膀道:“我差不多也已經到年齡了,從今往後,樸茨茅斯就要交給你了。”


    佩萊這話剛一說完,那些早就等不及的記者們頓時湧了上來,他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想要采訪科德林頓將軍。


    “科德林頓閣下,能詳細談一談這一次外交事件的發生與經過嗎?”


    “那個被法國政府通緝的人到底是誰?”


    “在您折戟奧斯曼以後,您覺得自己會不會因為這次機會重新得到海軍部的起用?我聽說大西洋艦隊似乎正在考慮更換指揮官。”


    然而科德林頓見了這副情形,隻是搖了搖頭。


    他不喜歡應對這些記者,因為在幾年前,他還因為被海軍部送上軍事法庭的事情而遭到這幫記者的大肆攻擊。


    麵對他們的采訪請求,科德林頓將軍一概回絕,他隻是衝著他們說道:“就像你們這些記者之前說的那樣,我不過是個‘雖勝猶敗’的二流將軍。


    所以對於這起事件,我並沒有過多參與,隻是像往常那樣朝著奧斯曼人開火了而已。


    你們如果想問的話,還是去問問我身後負責主辦此案的亞瑟·黑斯廷斯警官和貝格爾號艦長羅伯特·菲茨羅伊吧。他們才是這起對法外交案件中真正的幕後英雄。”


    語罷,科德林頓便攙扶著佩萊將軍在衛兵的掩護下登上了港口的馬車。


    失去了目標的記者們,頓時將注意力的焦點轉移到了亞瑟和菲茨羅伊的身上。


    這時,忽然有記者一拍腦袋,他像是想起了什麽。


    “亞瑟·黑斯廷斯?這不是那個蘇格蘭場的最強音嗎?”


    “這起案子又是他辦的?”


    “你們別忘了,上次那個大型殺人盜屍案也是由他督辦的。”


    “黑斯廷斯?請問哪位是黑斯廷斯先生?”


    亞瑟聽到這話,悄悄把身子往後一縮。


    豈料他剛退後一步,身後便響起了埃爾德的聲音。


    “該死!亞瑟,怎麽每次出風頭的都是你?就連科德林頓將軍也久仰你的大名。你是對於這方麵有什麽特別的訣竅嗎?改天你可一定得教教我。”


    亞瑟抬頭看了眼已經被淹沒在記者包圍中的科德林頓,衝著埃爾德搖頭道:“你很羨慕這種待遇嗎?”


    埃爾德低聲罵了一句:“當然了!誰不喜歡出風頭?但每次隻要我想出風頭,總會發生點什麽事情讓我不能如意。”


    亞瑟聞言微微點頭:“行,那我今天滿足你。”


    埃爾德聞言一愣:“怎麽滿足我?”


    亞瑟也不說話,他隻是按著埃爾德的後背,隨後用力把他往前一推。


    隨後指著他高喊了一聲:“亞瑟·黑斯廷斯在這裏!”


    “什麽?!”


    “在哪裏?!”


    記者們聞言紛紛扭頭,他們一個個就像是嗅著了血腥味的鯊魚,轉瞬之間就把埃爾德給吃了個幹淨。


    亞瑟從兜裏摸出煙鬥輕輕點燃,他甩了甩手熄滅火柴,隨後叼著煙鬥深深地吸了口氣。


    濃煙升起,他的身後隻能聽見埃爾德大喊大叫的驚恐嗓音。


    “別擠!別擠!什麽?你問我什麽問題?我是怎麽一步步從一個普通的小警察走到這裏的?


    這就不得不提我的朋友埃爾德·卡特先生對我的啟發和教導了。你們知道埃爾德·卡特的大名嗎?


    什麽?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們,他可是倫敦大學古典文學係的高材生,很有涵養和水平,目前單身未婚,因此急需一位適齡女士來填補他深邃的靈魂與空洞的心靈……”


    亞瑟聽到這裏,忍不住搖了搖頭。


    正當他打算邁步離開這裏時,忽然,一隻手從後麵伸出,拽住了他的袖子。


    亞瑟回頭一看,那竟然是張熟臉。


    那是已經辭去法庭書記員工作,目前專職進行采訪報道工作的狄更斯。


    亞瑟打趣道:“怎麽你也來了?要和我去吃個晚飯,順便喝個茶嗎?”


    誰知狄更斯聽了這話,隻是輕輕壓低帽簷,他小聲道:“亞瑟,在這裏見到你真是謝天謝地。”


    “怎麽了?”


    “你還不知道吧?曼徹斯特-利物浦客運鐵路的通車儀式上,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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