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當死去的人,僥幸留下了一條性命。


    那麽,女人懷裏抱著的又是誰家的孩子?


    麵對這樣的「叛國重犯」,想要在帝國的重重監護下替換掉嬰兒,又得付出多少的人力物力?作出多大的犧牲?


    老頭子他們為了讓自己活著,又得往裏麵填多少條人命?


    一直以來,唐匪都不願意麵對這件事情,或者說骨子裏的「畏難」情緒讓他想要逃避這些。


    可是,當他聽到父母族人所經曆的那一切時,仍然感覺到有種錐心般的疼痛。


    血濃於水!


    父母的慘死,嬰兒的啼哭,父親親友部將們的奉獻和流血,還有自己和小胖的生命安全.


    一樁樁,一件件,都在逼迫他朝著某個危險的路徑行走。


    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容不下他作出第二種選擇了。


    倘若他身份曝光,無論他如何向帝國皇室表達忠心,抱著鍾道隆的大腿哀嚎我是忠於陛下的


    有用嗎?


    鳳凰或許會為自己說話,但是鍾道隆則一定會舉起屠刀。


    他了解皇室,也了解人性。


    盛心懷並沒有發現唐匪的異樣,抬頭看向唐匪的眼睛,打趣說道:“對了,那個將軍還和你同姓呢他也姓唐。”


    “是嗎?我們姓唐的還有當將軍的?”


    “當然,不僅僅是將軍,還是將軍之王呢他是帝國的大元帥。因為他的原因,帝國進行了軍事改革,連「元帥」這個職位都給拿掉了,由軍事委員會統一管轄”


    “看來我也有機會當將軍。”唐匪笑著說道。


    盛心懷看向唐匪,說道:“和平年代,想要當將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你隻要抱緊咱們小公主的大腿,別說是一個將軍了,就是當個元帥都沒有問題。”


    “我感覺你在嘲諷我。”唐匪說道。


    “我可沒有說伱是小白臉的意思。”


    “.”


    倆人正閑聊的時候,人群突然間沸騰歡呼起來。


    帝國廣場上空,無數閃耀著金黃色光芒的智能飛機衝上了高空。


    他們在天空上麵排列出一個個巨大的數字符號,十、九、八


    廣場上的人們也跟著倒數:七、六、五、四、三、二、一


    轟!


    所有的飛機一起噴射出五顏六色的電子煙花,絢爛多彩,整個天空亮如白晝。


    新的一年到來了。


    無數的男男女女擁抱在一起,還有一些年輕的情侶在忘情的親吻。


    唐匪和盛心懷對視一眼,也在現場氛圍的影響下擁抱了一下。


    盛心懷鬆開唐匪,催促道:“快許願,聽說在煙花下許願特別靈驗。”


    說完,盛心懷就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下願望。


    唐匪看著一臉虔誠的盛心懷,也有樣學樣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默許下了自己的願望。


    盛心懷許願結束,天空上的電子煙花也已經停歇。


    她看著唐匪,好奇的問道:“唐匪,你許了什麽願望?”


    “你先說。”唐匪說道。


    “不能告訴你。”盛心懷說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你還問我?”


    “是你的願望又不是我的願望.再說,你不是也沒有告訴我嗎?”


    “.”


    果然,寧願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


    小人還要考慮一下利弊,女人隻在意老娘爽不爽。


    正在這時,唐匪的手機響了起來。


    唐匪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按下了語音通話按鈕。


    周圍人多眼雜,他可沒辦法當著大家的麵和帝國公主來一通視頻電話。


    那樣的話,就等於是向大眾直播


    到時候,他和公主的緋聞事件又得上熱搜了。


    而且,在和公主視頻的時候,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緋聞女友.


    怕是從此以後就要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唐匪同學,新年快樂。”話筒裏麵傳來鳳凰清脆的聲音。


    “新年快樂鳳凰同學。”唐匪聲音溫柔的說道。


    “在外麵是嗎?”


    “是啊。在帝國廣場參加跨年活動”唐匪看了盛心懷一眼,說道:“盛老師在我身邊。”


    “我知道,你們好好玩”鳳凰出聲說道:“好羨慕你們啊。我這邊才剛剛忙完.”


    鳳凰身為皇室公主,自然有數不盡的行程禮儀要處理。


    平時還好一些,越是這種重大節日,他們也就越發的忙碌。


    很多時候還得代表帝國出去考察訪問,都沒辦法在國內過年。


    “辛苦了。”唐匪笑著說道:“可惜這種事情我們幫不上什麽忙,也沒機會幫忙。”


    “我爸不是封你做了宮廷近衛隊副隊長嗎?下次出訪就把你給帶上。”


    唐匪心思微動,出聲問道:“真的?”


    “唐隊長聽起來蠢蠢欲動?”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倘若能夠為公主殿下做點兒什麽,我自然是甘之如飴。”


    “那就這麽說定了?”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喲,還挺毒辣的嘛。唐隊長,要注意你的職責範圍,可不許做越權的事情。”


    “我以小胖的名譽發誓,絕對不越雷池一步。”


    “幹嘛用小胖的名譽發誓?”


    “因為我自己沒有。”


    鳳凰在那邊咯咯的笑,說道:“監察院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吧?”


    “解決了。”唐匪說道:“有一個叫做夜神意的家夥還懷疑我窩藏凶犯,簡直可笑.”


    唐匪不是一個喜歡記仇的人,有仇當場就告了。


    “夜神意?”鳳凰的聲音稍微停頓,出聲說道:“此人雖然不顯山露水,但是修為境界極高,早就已經到達了宗師境他是監察院聘請的供奉,和監察院院長嚴文利關係極為密切”


    “倘若當真是他咬上你了,事情還真是有些麻煩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才來新星幾天?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麽理由窩藏凶犯?”


    “.”


    唐匪的心裏有些慌。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萬一不小心做了虧心事呢?


    “倘若他們不再找你麻煩也罷,要是再找過去,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過去和他們說道說道監察院想要破案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講究證據,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意攀扯的”


    “謝謝。”唐匪感激的說道。“有你真好。”


    “和我還客氣什麽?”鳳凰笑著說道:“好了,不打擾你們了。記得代我向盛老師問好,就說我晚上去參加聚會的時候,看到她最喜歡的相思園”


    “沒問題。”唐匪笑著說道。


    掛斷電話,唐匪對盛心懷說道:“鳳凰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哼,重色輕友。隻知道給你打電話拜年,都沒給我打通電話。”


    “她知道咱們倆在一起。”唐匪幫腔解釋,說道:“她說她在參加活動的時候給你帶了瓶相思園。”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鳳凰。”盛心懷的眼睛瞬間明亮,說道:“走吧,回家。”


    “現在就回家了?”


    “咋了?你還真訂了酒店房間?”


    “那倒沒有.”


    “那不回去幹什麽?”盛心懷翻了個白眼,說道:“我還得去鳳凰宮找鳳凰喝酒呢。原本每年跨年我們都是一起喝酒度過的,今年因為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把我們倆分開了。”


    “我能去嗎?”


    “當然。”盛心懷爽快的答應下來,說道:“隻要你不怕陳風雷派人把你拖出去砍了。”


    “.”


    “不要裝作一幅自己很委屈的樣子,你們不是約好了以後要一起出去參加活動嗎?那時候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天高任鳥飛是不是在罵人?”


    “.”


    唐匪看向盛心懷一臉鄙夷的模樣,表情誠摯的說道:“盛老師,新年快樂。很高興能夠在新星上麵認識你。”


    “那當然了。”盛心懷一臉傲嬌的模樣,說道:“我又美又媚,還沒臉沒皮的主動做你們倆之間的第三者,你能不高興嗎?”


    “.”


    ——


    小院深深白雪皚皚。


    嚴文利轉身從下屬手裏接過那兩壇老酒,說道:“我自己進去,你們不用跟著了,都散了吧。”


    “院長.”護衛頭子陳鵬舉想要出聲勸導。


    “宗師之家,有什麽好怕的?”嚴文利打斷陳鵬舉的話,說道:“外人想殺我,他能攔不住?他要殺我,你們能攔得住?”


    “是,院長。”陳鵬舉出聲說道:“我們在周圍警戒。”


    “不用警戒了,帶兄弟們去喝杯酒暖暖身子。新年到了,讓他們也感受一下過節的氣氛。回去的時候我再通知你們。”


    “是,院長。”陳鵬舉答應道。


    嚴文利手裏拎著兩個酒壇子,伸手拍響了院子的深紅色大門。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一個老人打開了大門,對著嚴文利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便自去旁邊的偏房去打盹了。


    夜神意穿著長袍迎了出來,看著嚴文利問道:“你怎麽來了?”


    嚴文利把手裏的兩壇老酒舉起來,說道:“我也是剛剛忙完,想著麻煩老意大半宿,實在是太辛苦了,就帶著我的珍藏老酒過來找你喝兩杯。”


    “辛苦什麽?什麽都沒幹,倒是吹了一晚上的冷風。”夜神意看來和嚴文利關係不錯的模樣,說話極其的幹脆直接。


    當然,身為宗師,他也有暢所欲言的資本。


    “哈哈哈,下麵的這些孩子們辦事不利落,白白耗費了老意寶貴的時間。”嚴文利笑嗬嗬的說道。


    “閑著也是閑著。”夜神意出聲說道:“進屋坐吧。我去燒幾道菜,咱們倆喝幾杯。”


    “那感情好啊。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咱們也學一學那些古人,喝酒賞雪,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夜神意親自下廚,切了一盤牛肉,做了個油炸花生米,又炒了一個小蔥炒蛋,然後倆人便在廊簷下擺了一張桌子開始喝起來。


    “來,這第一杯酒我敬老意,感謝老意以宗師之尊,還來摻和我們監察院這點兒雞皮蒜皮的小事。”嚴文利舉起酒杯,出聲說道。


    “宗師也得吃飯。我是你們監察院的供奉,你們監察院每月給我發薪水。我不給你們辦事給誰辦事?”夜神意嘴裏客氣著,還是舉杯和嚴文利碰了碰杯,倆人把杯子裏的烈酒一飲而盡。


    “話可不能這麽說。你要是想賺錢,哪裏賺不來?無數的人爭著搶著想要把你給供起來。”嚴文利又為倆人的空杯斟滿酒水,出聲說道:“我知道,你還是看在我老嚴的麵子,才願意屈尊在監察院當差。不然的話啊,你完全可以過閑雲野鶴的神仙生活”


    “說這些客氣話幹什麽?”夜神意主動端起酒杯,說道:“喝酒。”


    “喝酒喝酒。”嚴文利笑嗬嗬的說道:“這第二杯酒,咱們敬今天晚上這場大雪。這雪一下啊,就覺得看哪兒都順眼,哪兒都好看”


    “敬這場雪。”夜神意舉杯一飲而盡。


    嚴文利倒了第三杯酒,被夜神意給伸手攔截,說道:“你也不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


    “先把這杯酒喝了。”嚴文利固執的說道:“前三杯喝完,咱們再放慢節奏。”


    “成。”夜神意倒是毫不在意。


    他已踏入宗師之境,這普通的酒水根本就難以傷害其分毫。


    他喜歡,這便是酒。


    他不喜歡,這些酒就能變成水。


    三杯酒下肚嚴文利便放下酒杯,大口大口的吃肉,看起來實在是餓狠了。


    等到他獨自把一盤子牛肉和一盤子雞蛋全部吃完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說道:“舒坦。能夠吃到宗師做的菜,這鳳凰城也沒幾個人有這份待遇吧?”


    夜神意瞥了門房裏麵的大爺一眼,說道:“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我二叔每天都能吃上,有時候還嫌棄我肉沒燉爛,他咬不動。”


    “那能一樣嗎?你二叔是你們老家人。”


    夜神意端著酒杯,桌子上的筷子都沒拿起過,看著嚴文利出聲問道:“說吧,到底是什麽事?這大半夜的,你總不是當真來陪我喝酒的吧?”


    “殺手一日抓不到,我就一日沒辦法向上麵交差。”嚴文利看向夜神意,笑著說道:“就想來聽你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什麽你覺得唐匪和那些殺手是一夥的呢?我讓人查過他的底,幹幹淨淨,就跟一張白紙似的.”


    “可是吧,這個人又有些特殊。總共來到新星上沒幾天,卻是公主殿下的密友,白鷺書院的學生,大宗師軒轅明鏡的座下弟子,聽說最近和財相家走得也頗近,年前還特意去財相家拜訪過,盛景那個老摳竟然還留他在家吃了頓飯.”


    “對了,他還有個弟弟叫做公輸磊,那小子是帝國第一軍事學院院長商修林的親傳弟子”


    “要是別人,就憑你一句懷疑,我就能讓人把他逮進監察院好好和他聊聊天。可是,這個人動不得啊,一旦動了,那就是捅了馬蜂窩”


    “他若不是軒轅明鏡的弟子,早就被我一巴掌拍完了。”夜神意眼神裏浮現一抹凶廢之氣,他對唐匪的觀感非常的不好。


    “所以,我想過來聽聽你們抓捕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你會覺得這個人有如此大的嫌疑”


    “直覺。”夜神意沉聲說道:“我們都看到過他帶著兩個人出來,隻是後來他死不認賬,讓人惱火。”


    “所有人都看到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


    “鍾家園說他們不確定那個人是唐匪帶出來的人。”嚴文利端起酒杯小口的抿著,笑眯眯的模樣,問道:“鍾家園有沒有問題?”


    夜神意沉吟片刻,說道:“鍾家園的忠心沒有問題,能力也沒有問題,隻是,鍾家園願不願意承擔那麽大的風險,這是個問題。”


    “確實。”嚴文利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到資料,都覺得這小子棘手,讓他來承擔這麽大的風險,他怕是有所顧慮畢竟,他也姓鍾啊。”


    “那怎麽辦?”夜神意看向嚴文利,問道:“抓不到殺手,你就破不了案,交不了差,這所有的幹係都在你一人身上了。”


    “這案子是要破的,這人也是要抓的。至於案子怎麽個破法,人要怎麽個抓法,還有待商榷。”


    “你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且等等吧。”嚴文利出聲說道:“既然他進入咱們的視線,就別想輕易脫身。”


    “喝酒。”


    “喝酒喝酒。”嚴文利舉起酒杯,說道:“我這五十年的老鳳酒,不錯吧?這可是結結實實的在地底下埋了五十年。我自己一個人都不舍得喝,今天可算是便宜你了。”


    “確實不錯。”夜神意把杯子裏麵的酒一飲而盡,舔了舔嘴唇,說道:“就是量太少了。”


    “兩大壇你還嫌少?”


    “今天喝了,明天喝什麽?”夜神意出聲說道:“今天喝了那麽好的酒,明天再喝其它的又怎麽能喝得下去?”


    “你啊.”嚴文利用手指點了點夜神意,笑嗬嗬的說道:“貪心。”


    “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也沒想明白。”夜神意看向嚴文利,出聲問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唐匪。”夜神意出聲說道:“他為什麽要做這些事情?他這樣的人.從地獄一步登天,到達天堂。隻需要這樣按步就班的走下去,就能夠到達人生巔峰,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幹這種事情呢?”


    “所以啊,大家都不希望是他。”嚴文利笑嗬嗬的說道:“可是,如果當真是他的話,那這事情就有意思了”


    “你懷疑他另有所圖?”


    “喝酒喝酒。一個孩子,能圖什麽?”嚴文利笑嗬嗬的說道。


    夜神意便不再問,他知道自己這位朋友心思深沉,他不願意說的,問也沒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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