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的競爭?”


    “他和我競爭什麽?”


    沈星瀾稍微沉吟,瞬間明白了二爺爺的意思,出聲問道:“現在外麵局勢如何?爺爺那邊沒什麽事吧?”


    “有事,但是問題不大。”沈伯魚輕輕歎息。


    按照之前的謀劃,借助這次皇室內亂,兄弟倆互相廝殺的時候,沈家在後麵推波助瀾。


    棄皇室、滅魯氏、殺唐匪和他身後的那些重要人物,圍剿大宗師.


    多線操作,齊頭並進。


    等到鍾道隆死於叛賊之手,唐氏餘黨一網打盡,他們便順理成章的扶持大皇子鍾天闕上位。


    挾天子以令諸侯。


    學當年那個喜歡人妻的老家夥。


    那個時候,沈氏便可以真正的做到以一家,掌一國。


    成為這個龐大帝國的幕後主人。


    過上三年五年,等到時機成熟之後,便可以改換門庭,鍾天闕會以一個大家都能夠‘接受’的方式死亡,由沈氏的血脈取而代之。


    再經營個十年八年,世人便隻知道有沈,而不知道有鍾了。


    可惜啊可惜。


    現在有兩個皇帝,不,三個


    怎麽搞?


    “原本,我們想要的是全麵勝利,但是,現在隻有局部勝利。”


    沈星瀾臉色微黯,隻有局部勝利,那也就證明還有局部失敗。


    而他也屬於局部失敗的一部分。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成為一局棋裏麵的廢子。


    甚至是整個團隊裏麵拖後腿的那個廢物。


    倘若他殺了唐匪,那麽,很多障礙是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


    他很清楚,唐匪在這場博弈裏是非常關鍵的一個人物。


    可以說是幾方爭鬥的核心,龍卷風的風眼。


    “現在局勢還不是非常明朗,但可以確定的是,二皇子鍾天意勾結陳風雷等人叛亂,封鎖鳳凰宮國主鍾道隆落在了他們手上。”


    “國主.還活著?”


    沈星瀾知道,這句話問的大逆不道。


    但是,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也有人做過了嗎?


    “是的,鳳凰宮內部的信號屏蔽已經解除了,我們的人已經和宮裏取得了聯係。”


    “是我們的人破解的?”


    “不是,是他們主動撤除的。他們也需要向外釋放信號。”沈伯魚笑容苦澀,說道:“魯氏的技術遙遙領先,不是隨意就可以破解的,即便是國家隊和安全局也不成.差得太遠。”


    “這是隱患。”沈星瀾眉頭緊蹙。


    誰都清楚,星際戰爭打的是武器裝備,也打的是信息技術。


    以魯氏一族在機械和信息方麵取得的成就,倘若他們站到對立麵,還真是讓人難受啊。


    這也是為何在局勢動蕩前,爺爺會派遣大軍將魯班山給圍的水泄不通的原因。


    我不打你,也不殺你。


    但是,你們也別想出來,更別想參與這場風暴之中。


    等到局勢穩固,是打是和,沈氏就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


    聽話,就留著大用。


    不聽話,就清洗一番再用。


    魯氏可以滅,魯班山的技術成果不能丟。


    無論誰執掌國鼎,都需要先進的機械技術手段來和周圍國家相抗衡。


    不能內部打完了,外麵打來了.


    “誰說不是呢?”沈伯魚也有同樣的擔憂,說道:“不過,還是讓你爺爺去操心吧。這種狀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必無相他心裏也是有數的。”


    “嗯。”沈星瀾點頭。


    他雖然是武道宗師,但是麵對這種狀況,他也沒有解決之法。


    畢竟,連一個唐匪都沒有解決掉。


    咦,怎麽又提到了唐匪


    “鍾道隆還活著,聽說是鳳凰出麵保下來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被囚禁起來了。”


    想到鳳凰,沈星瀾眼神微痛。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旁人眼中不是青梅竹馬。


    那個時候,他想著,倘若這輩子他要愛一個人,娶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是鳳凰。


    等到唐匪出來之後,自己的幻想就破滅了。


    現在局勢發展至此,父親被囚禁,倆個哥哥互相殘殺


    她一定很難過吧?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會趁機把鍾天意給推出來和我們打擂台.最好的方式就是鍾道隆站出來支持鍾天意,指定他為儲君人選。”


    “那不是讓他們占據了大義的名分?”


    “是啊。”沈伯魚頗為無奈的說道:“這也是我們的失策之處,沒想到陳風雷也能反水都說鍾道隆心智似海,深諳權謀之道,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連自己的鳳凰宮都看管不住,最親近的人都能背叛嘿,這國主當得也是窩囊。”


    “.”


    這個話題沈星瀾沒辦法接。


    皇室和沈氏聯手,想要撥亂反正,斬除那些礙眼的枝葉。


    結果呢?


    沈氏不也反水了嘛。


    關鍵時刻按兵不動,這也沒比陳風雷要好到哪裏去。


    不過,這麽一說.鍾道隆的掌控力確實不行。


    對於下麵的人來說,誰也不希望有一個強勢的國主


    鍾天闕和鍾天意就挺好的。


    “既然他們已經控製了國主,那麽,為什麽不直接推鍾天意出來繼位呢?”沈星瀾疑惑問道。


    一步到位,然後站出來發布全國講話,說沈氏叛國.


    這故事展開的方式怎麽有點兒熟悉?


    “哼,他們當然想要這麽做。但是,如果當真如此的話沈氏能如他們的意?”


    “全國多數兵力都掌握在沈氏手裏,當年唐厲他們不敢幹的事情,我們倒是不介意來上一回。”


    “那個時候,帝國分崩離析,誰能夠占到便宜?”


    “打到最後,還是咱們沈氏的天下.也不過是多付出一些代價而已。”


    至於誰是代價


    不言而喻。


    “再說,鍾道隆又不傻,如果他當真這麽做了,那就等於是給自己的二兒子加碼,讓他們兄弟倆廝殺的更加慘烈一些而已。”


    “最終的結果是什麽呢?他會死,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會死.鍾氏皇族會以更快的速度崩潰瓦解。”


    “所以,他隻能保一個,那就是鍾天闕鍾氏隻能有一個皇儲,也隻能有一個聲音。”


    “這樣的話,他們還能夠多延續幾年,多一些機會.”


    “至少他的心裏是這麽想的。”


    沈星瀾知道人心叵測,他不喜歡,並不代表他不明白。


    鍾道隆把一手好牌給玩砸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唐匪的身份已經確認了。”


    “唐厲?”沈星瀾眼裏的火苗閃爍,沉聲問道。


    “是的,和我們猜測的完全一致。他就是唐厲的兒子.”


    “那把火?”


    “那把火被魯鬱和陳風雷給滅了,有陳風雷這個內賊在,魯鬱想要換個孩子出來,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還有,聽說這件事情還有已故皇後餘思凝的手筆.”


    “什麽?”沈星瀾大驚,出聲說道:“所以後麵.”


    “這隻是我的個人揣測,事實真相如何,怕是也隻有那寥寥幾人知曉。”


    “我明白了。”沈星瀾收起心中的驚駭,出聲說道。


    是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所有的一切就有跡可循了。


    滅唐案結束後三年,餘思凝因病而死。


    沈星瀾小的時候和鳳凰關係很好,沒事就跑到鳳凰宮裏玩,對於那個貌美端莊的皇後極有好感。


    親切和藹,說話聲音溫溫柔柔,每日在花園裏忙碌,照顧那滿園子的奇花異草,然後摘那些花草給他和鳳凰做各種各樣好吃的糕點。


    真美味啊。


    怎麽看都不像是早夭之人。


    再說,以現在的醫療手段,怎麽可能沒能及時發現皇後的病症?


    既然發現了,又怎麽可能會讓她突然間暴斃?


    太髒了!


    “二爺爺,我能做些什麽?”沈星瀾出聲問道。


    “你也辛苦大半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沈伯魚再次拍拍沈星瀾的肩膀,勸慰道:“來日方長。一次失敗,不算什麽。咱們看長久。”


    “我相信,最終勝利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二爺爺”沈星瀾拒絕,抬頭看向沈伯魚,眼神堅定深沉的說道:“我能接受失敗,我也接受了失敗。”


    “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個時候,作為沈家的一員,我必須要站出來。”


    沈伯魚直視著沈星瀾的眼睛,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笑容爽朗痛快,說道:“既然你已經準備好了,那就交給你一個任務。”


    “監察院院長嚴文利帶人捉拿帝國第一軍事學院院長商修林的時候,被屬下黑騎將領嚴景年所縛.”


    “嚴文利死不足惜,但是,商修林這個人非常重要。他教書育人數十年,桃李芬芳,帶出來的學生不計其數,在帝國的各個領域各個階層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這個人,如果能夠為我們所用,那就最好。如果不能為我們所用.那也不能替別人發聲。”


    “所以.”


    “我明白了。”沈星瀾站起身來,從容篤定的說道:“我會把他帶出來。”


    “嗯,去吧。”


    ——


    蜂巢九號。


    在沈家的人想要把嚴文利和商修林找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嚴景年通過秘密通道給送進了鳳凰宮。


    現在整座鳳凰城裏麵,也隻有鳳凰宮是暫時安全的。


    這還是因為沈氏大軍處於某種默契沒有進攻鳳凰宮的原因。


    在他們覺得一切盡在掌握的時候,他們可能會溫和一些,擔心那樣會破壞某種健康的秩序。


    畢竟,在他們潛意識裏,破壞的都是自己的。


    可是,當局勢失控,他們覺得自己難以掌控,甚至還有危險的時候,那麽,他們就不介意使用一些野蠻暴力的手段了。


    贏才是最重要的。


    帝國第一軍事學院不能留,監察院的防護力量也不夠。


    在雙方或者說多方都在搶籌碼的時候,他們所能夠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保護好自己已有的籌碼不被別人拿走。


    譬如商修林。


    譬如嚴文利。


    對於沈氏而言,嚴文利沒甚用處。


    依附於國主的監察院院長,就算他們執政,也需要第一時間把這個位置換成自己人。


    沈氏門下人才濟濟,怕是有無數人覬覦這個堪比三相的位置。


    可是,對於唐匪而言,他希望能夠得到嚴文利的幫助,以及掌控監察院那密布全國的監察人員和情報人員。


    所以,唐匪第一時間就跑來看望嚴文利。


    新型材料的電子大門緩緩打開,唐匪拖著張椅子走進了拘留室。


    唐匪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嚴文利,身材幹瘦,穿著被縛時的監察院院長服,看起來並不萎靡,精神狀態也挺好的。


    唐匪對著嚴文利微微鞠躬,就像他還是自己的老領導一般,主動笑著打招呼:“院長,我來看您了。”


    嚴文利的視線一直落在唐匪的臉上,就像是在打量什麽新奇的人物。


    突兀的,他咧開嘴巴笑了起來。


    那幹瘦的臉皮並不好看,笑起來的時候褶子都堆積到了一起。


    然後,用他那獨特的嘶啞聲音說道:“你贏了。”


    唐匪再次鞠躬,謙虛的說道:“全賴院長栽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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