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修林博覽群書,學識淵博,一輩子都在教書育人。


    他知道太多形容愛情的詩詞名句。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


    他還曾經在課堂上為學生們詮釋這些經典名句,解讀詩中蘊含的深情和厚愛。


    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所有美好的句子,都不如老妻在身邊說一句:老商,我跟你走。


    老伴兒老伴兒,生死相伴。


    商修林知道監察院是什麽地方,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他在走之前想要安頓好妻兒家眷。


    老太太雖然不懂時局,但是她了解自己的丈夫。


    數十年廝守,不說心意相通,但是絕對的知根知底。


    看到丈夫的作態,便知道老頭子這是不打算回來了。


    他不回來,自己便是苟活.


    紅燒肉給誰燒?親手種的小白菜給誰吃?


    最重要的是,說的話給誰聽?


    老太太抓著商修林的胳膊,越揪越緊。


    生怕老頭子不答應似的。


    商修林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把手鬆開。


    然後用手握住她的手。


    它已經蒼老、幹枯、上麵爬滿了皺紋。


    因為長期做家務的緣故,顏色也變得臘黃。


    可是,它也曾白皙、嫩滑,年輕過。


    「一起去吧。」商修林看向老伴,輕聲說道:「也好有個伴。」


    沒有什麽甜言蜜語,更沒有什麽驚天動天的承諾。


    隻是簡單的幾句話,卻讓現場沉默無聲,落針可聞。


    每個人都有父母,都有妻兒,也都有相守多年的愛人.


    他們能夠像眼前這對一樣嗎?


    良久。


    嚴文利沉沉歎息,出聲說道:「我這一生,無兒無女,也沒有老伴之前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反而落得一個逍遙自在。」


    「像我這樣的人,得罪了很多人,也殺了很多人,一旦失勢,怕是會有無數人要撲上來撕咬,置我於死地。」


    「我倒不擔心自己,我的結局是注定的。但是,如果有了妻兒,反而就成了累贅」


    「現在看來,倒是失去了很多人生樂趣。可惜手頭無酒,不然我無論如何都要敬你們賢夫妻一杯。」


    商修林麵若寒霜,可沒有給他找酒的興致,牽著老伴的手,出聲說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走吧。」嚴文利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出聲說道:「帶回去。」


    他知道,殺了商修林這樣的人,自己將是曆史的罪人。


    書寫於史冊,永遠難以消洗。


    可惜,又不得不殺。


    「他不能跟你們回去。」一直站在人群邊緣的嚴景年突然開腔。


    眾人皆驚。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嚴景年,滿臉疑惑驚恐的模樣。


    院長在監察院說一不二,院長說要把人帶回去,那就得把人帶回去。


    嚴景年竟然敢站出來反對.


    好吧,即便你是院長的幹女兒,也不能當眾忤逆院長的意思吧?


    就連嚴文利也是眼神深沉,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審視著嚴景年。


    這是自己的幹女兒,性子清冷,沉默寡言。


    可是,也正是因為性子冷,對什麽人什麽事情都不在意。


    隻會聽令行事,認認真真的去辦好每一樁案子,很少關注別人的死活。


    今天這是怎麽了?


    商修林也同樣的迷惑不解,難道自己這邊還有後手?


    是那個老家夥布置的?


    不可能吧?


    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又怎麽能把手伸進監察院呢?


    「嚴處長,你這是什麽意思?」何常樂是二處處長,也是在場除了嚴文利之外,監察係統之中官位最高的人,院長不方便說的話,自然應該由他來代勞。


    「沒什麽意思。」嚴景年麵無表情,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就是不能讓你們把商修林帶回去。」


    「景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嚴文利看向嚴景年,溫聲問道。


    正如他說的那樣,他這一生無兒無女,也沒有愛人。


    所以,對待這個幹女兒,他也格外的有耐心一些。


    「是的,幹爹。」嚴景年點了點頭,冷聲應道:「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為什麽?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嚴文利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笑意。


    雖然他的笑容陰森森的,比他不笑時要更加可怕。


    「我答應過別人。」嚴景年的話語簡短,仿佛這就是標準答案。


    多給一個字那都是灌水。


    「答應過誰?是誰讓你把他保下來?又是誰.」嚴文利的眼神突然間變得犀利如刀,聲音惡毒的說道:「讓你不惜背叛養你教你的父親?」


    嚴景年沉默不語。


    唐匪沒有讓他說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就不能說。


    她這個人活的很簡單,一是一,二是二。


    她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別人讓保守的秘密,她就一定得保住。


    主打一個守口如瓶。


    看到嚴景年的表情,嚴文利心往下沉。


    她這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頭了。


    看到院長臉色難堪,怒不可遏的模樣,何常樂自然要跳出來替院長分憂。


    「嚴景年,你不要忘恩負義。」


    「你知道自己今天擁有的一切是誰給你的嗎?如果沒有院長信任,你能夠執掌黑騎?」


    「如果沒有院長,你到現在也隻是孤兒院的一個野孩子哪裏有資格站在這裏和我們說話?」


    「我勸你最好見好就收.不然的話」


    嚴景年抬起手裏的麒麟號脈衝槍瞄準何常樂,淡然問道:「不然怎樣?」


    「你」何常樂表情微僵,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他沒想到嚴景年竟然敢把事情做到這一步,難道他還敢當著院長的麵殺人?


    那時候父女情分完全斷絕,就連院長都保不住了。


    沒有院長的庇護,她還有活命的機會?


    「我就不信.」何常樂挺直胸膛,心裏也是害怕的,但是,既然已經站出來了,那就得把這個逼裝完。


    裝不完的話,那就在院長麵前減大分了。


    「你敢在院長麵前殺人.」


    砰!


    嚴景年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近距離的射擊,脈衝槍強大的能量直接把何常樂的胸膛給撕裂成碎片。


    也就是說,胸沒了。


    上半身和下半身各自分離,然後一起朝著地麵墜落。


    哢嚓!


    血肉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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