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奢典雅古色古香的辦公室裏,沈無相正在茶桌前喝茶。


    即便是在自己的私密領域,他也坐得端端正正,脊梁挺的筆直。


    這是多年軍伍養成的習慣,無論如何也改不掉的。


    再加上他龐大的身軀和淩厲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這是帝國軍方的第一人,他的官威早已養成,仿若利劍。


    出鞘便可殺人,讓人輕易不敢攖其鋒芒。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身材清瘦戴著黑框眼鏡的老者,他把剛剛泡好的大紅袍茶湯倒進沈無相麵前的杯子裏,出聲問道:“軍相這是準備兵行險招?”


    沈無相抬頭看向老人,問道:“孫先生認為這是在弄險?”


    “雖然所有的疑點都指向魯家,但是,並沒有真正的證據能夠把他們給徹底的綁定起來如果魯家反噬的話,事情還真不好收尾。”


    “收尾?什麽叫做尾?”沈無相出聲反問。


    孫射虎豎起中指抬了抬鼻梁上的鏡架,表情疑惑的看向沈無相,問道:“軍相是準備一局分勝負?”


    “如果是那樣,倒也是樁好事。”沈無相端起金黃色的茶湯,無視其滾燙的熱氣,將其一飲而盡。


    “可惜啊,有人想要護盤,想要控製局勢,想要贏,又想贏得漂亮,什麽都不需要付出.”


    孫先生自然知道他說的護盤人是誰,畢竟,這個國家是他們的,他們自然想要在自己的規則範圍內玩一場權力的遊戲。


    提拔一批,拉攏一批,再砍殺一批。


    就像是當年的「滅唐案」一樣。


    滅的僅僅是唐家嗎?


    還有那些和唐家同氣連枝的家族,以及依附他們而存在的核心嫡係。


    殺了個人頭滾滾呐。


    “所以,軍相是想直接把棋盤給掀了.大家各憑本事,活到最後的才是英雄?”


    “至少,要讓每一家都有入局的機會.我現在把魯家送到他們的麵前,他們到底是砍還是不砍?砍到什麽程度?”


    “嗬嗬,魯家呐.雖然以技術和商業著稱,但是,當真把屠刀架到他們的脖子上怕是也不好砍啊。”


    “不好砍?還是不敢砍?”


    “兩者都有。”


    孫射虎看向沈無相,出聲說道:“一座魯班山,十萬大軍填。魯班山巍峨壯觀,雖然不是新星下第一等的名山,但是經過魯家數代幾百年的打造經營.十萬大軍怕是不夠填的。”


    “再說,魯氏一族自先祖魯班起,一直掌控著這個世界最先進的機械技術。鳳凰帝國能夠在群雄爭霸中勝出,成為星河之下數一數二的強國.魯家的技術功不可沒。”


    “這還是魯家那邊的人有私心,真正的好東西還藏著掖著沒有拿出來的情況下.若是他們全力以赴,怕是星河早就一統了”


    “皇室當真把魯氏給砍了,那不是自廢大腦?如果當真滅了,那倒也好.那樣的話,就可以全麵接手魯家的工業和技術。”


    “可是,如果被魯家的那些核心人物給跑了.跑到奧斯帝國或者聯邦政府.那不是便宜了他們嗎?”


    “等到魯家幫助他們打回來的時候.鳳凰這邊還能不能扛得住,那個時候就是未知數了。”


    “所以,我要試試”沈無相出聲說道:“試試皇室對魯家的態度。”


    “我先把刀架在魯家的脖子上,是直接把腦袋給砍了,還是先斬一條胳膊兩條腿的.聽上麵的決定。”


    “我不明白的是,軍相為何要這麽做?”孫射虎一臉疑惑的模樣。


    “以沈家的地位權勢,沒有人能夠動搖分毫。大可坐山觀虎鬥,等到他們打的精疲力盡的時候再出麵收拾殘局方是正道。”


    沈無相輕輕搖頭,說道:“原本我確實是這麽想的。”


    “為何要改變了主意?”


    “前兩日回洛迦山喝茶,和星瀾聊了幾句。”


    “哦,星瀾少爺說了些什麽?竟然讓軍相改變了主意。”孫射虎頗為好奇的問道。


    他知道沈無相對自己的那個孫子非常重視,把他當作沈家的未來在培養。


    當然,那位小少爺也確實不負眾望,很小的時候便展現出了卓越的修行天賦,尚是個孩童時便被大宗師軒轅明鏡給親自接到白鷺山指點修行。


    年紀輕輕,便揚名世界,是世間第一等的好男兒。


    聽說前段時間還踏破山門晉級宗師境,這是鳳凰帝國最年輕的小宗師,也是修行史上最年輕的小宗師


    打破了當年帝國雙壁之一的唐厲創造的記錄。


    “他給我提了個醒,如果皇室想要奪權,那麽,他們最想奪的是誰的權?”


    “.”


    “是秦家魯家對皇室的威脅大,還是沈家給皇室帶來的威脅大?”


    “.”


    “沈氏再強,強得過當年的唐氏?他們能滅了唐,為何就不能滅了沈?”


    孫射虎輕輕歎息,說道:“星瀾少爺胸有丘壑,小小年紀就能夠抽絲剝繭,通觀全局實在是令人欽佩不已。”


    “你也不要誇他太甚,他能夠想到的,我們也都想到了。隻是,我們還存有僥幸心理而已。”


    沈無相端起茶杯輕輕「滋」了一口,感慨萬千的說道:“眾人皆醉我獨醒,這固然是好事.萬一是眾人皆醒我獨醉呢?”


    “所以,軍相直接掀了桌子?”


    “霧裏開水,水中撈月,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實在是難以辨別。”沈無相出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把桌子給掀了。”


    “皇室要打誰,我就把刀子架在誰的脖子上如果他們砍了還好”


    “如果沒砍呢?”


    沈無相眼神微凜,沉聲說道:“結果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孫射虎心中了然,卻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麵糾纏,因為實在是太犯忌諱了。


    “軍相讓安全局去魯班山要人,他們會給嗎?”


    “當然不會。”沈無相幹脆利落的說道:“如果要給的話,魯東升就不會聽到風聲後第一時間離開。”


    “所以,軍相的意思是衝突還不夠激烈?”


    “我把安全局幾百號人還有一個唐匪,全部都送進去,看看那隻大鯊魚會不會張嘴。”


    “軍相英明。”


    “也不過是為了活著而已。”


    ——


    郭怒臉色陰沉似水。


    這是讓他去死。


    他還不能不去。


    很快的,他的胖臉上麵便布滿了熱情的笑意。


    挺著大肚子快步走到唐匪麵前,出聲說道:“已經找到了魯東升的下落,軍相讓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把他「請」回去接受調查.唐處長,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在哪裏?”唐匪問道。


    “魯班山。”


    唐匪眨了眨眼睛,然後笑嗬嗬看向郭怒:“你的意思是說,咱們要去魯班山找人?”


    “魯班山怎麽了?魯班山就不是帝國的土地了?”郭怒活學活用,把軍相嗬斥他的話原樣照搬。


    當然,後麵一句話他沒敢用。


    魯家人是不是帝國的子民,他沒有資格來評判。


    唐匪眯著眼睛打量著郭怒,出聲問道:“你當真是這麽想的?”


    郭怒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怎麽?唐處長怕了?”


    “當然。”唐匪毫不猶豫的說道:“那裏可是魯班山,一座魯班山,十萬大軍填雖然我才來新星沒幾天,但這句諺語我還是聽說過的。”


    “你們要是把證據做實了,那也好說現在連證據都沒有,隻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要去魯班山要人”


    “郭局長,你的心裏當真一點兒不慌嗎?”


    唐匪去過魯班山。


    剛剛進去,就遇到了他們的迷魂陣。


    車子繞來繞去的找不到前行的方向,也失去了後退的出口。


    更要命的是,那密密麻麻的機械大軍鋪天蓋地。


    豺狼虎豹,蜂鼠橫行。


    不誇張的說,如果不是老頭子及時出現,幫自己解了那機關大陣,小命怕是要交代裏麵去了.


    虎豹還可鬥一鬥,那無處不在的機械蜂和機械鼠當真讓唐匪防不勝防,稍有不慎就在你身上咬上一口,撕下一塊肉來。


    那些蜜蜂嘴上的長針都帶著麻藥或者毒藥,一管下去保你睡個好覺或者送你到西天。


    他們竟然妄想依靠這點人手去魯班山帶走他們魯家的重要人物魯東升,這不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嗎?


    唐匪知道,魯家人肯定不會為難自己。


    畢竟,自己可是魯家家主魯青山失散多年的小孫子啊.


    可是,他們死了,自己活了。


    這關係不就說不清楚了嗎?


    不能去。


    堅決不能去。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有何懼哉?這是軍相的意思,也是國主的意思。難道我們還能抗命不成?”郭怒梗著脖子說道。


    “國主讓伱去魯班山拿人?”


    “國主將這件事情全權委托給軍相負責,軍相的意思,也就是國主的意思。”


    郭怒這麽說倒也沒錯。


    鍾道隆把鍾天闕遇襲的調查權交給了帝國軍事委員會,而不是大內總管陳天雷.


    這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唐匪沉默片刻,說道:“事關重大,我得向領導請示一下才行。”


    說完,便走到旁邊去給嚴文利打電話。


    “院長,郭怒瘋了,他要帶著我們去魯班山搶人。還說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把魯東升給帶回去。”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唐匪立即給郭怒上眼藥。


    “他瘋了,那你就跟著他瘋一回.”嚴文利那獨具特色的嘶啞聲音傳了過來。


    唐匪表情錯愕,不確定的問道:“當真要去?”


    “祝你好運。”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唐匪走向郭怒,出聲說道:“我說服了院長,他同意我們去魯班山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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