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資料時,看到過這點,但沒細化深入。”李程頤點頭。


    “或許你遇到的是一個交叉死角,越是久遠的死角,越容易殘留很多神秘的不為人知的東西,其結構也可能和後來產生的死角交融交叉。這在以前我們是遇到過的。”辛德拉道,“而深度則是每一個死角,都有的層次,有位專家曾經說過,如果你能挖掘出死角最深的核心,那麽或許你能找到死角形成的秘密。”


    “秘密什麽的太遠了,那個小胖子既然是在周記糕點偷東西,或許他們都是處於一個時代的?順著這條線索再去找找呢?或許會有發現。”李程頤建議道。


    “我已經讓人這麽做了。但中途涉及的資料太多太老,一時間沒辦法全部查完,需要時間。”辛德拉搖頭,扶了下ar眼鏡,顯然他已經通過ar和遠在公司的員工聯係了。


    “對了,那小胖子好像還穿著校服,上麵有標記,名字是東柳實驗小學!”忽然李程頤再度補充。


    “有學校名稱?那就好找多了!”辛德拉精神一振。


    外人看來,李程頤這種狀態很可能是精神病的前兆,但在他看來,這種狀況,很有可能就是記憶閃現。


    但記憶閃現,到底是徹底進入死角,還是半進入,到現在李程頤也沒個準確描述。


    坐在車裏,他仔細回憶,當初在調查格裏烏斯時,他那時記憶閃現還不嚴重,隻是斷斷續續。


    偶爾看到一隻手,或者忽然看到一個人形,這些都隻是片段。


    而這一次,在霧街時,他便徹徹底底的進入到了霧街死角內。


    不多時,司馬歸也回來了,徑自上了車。


    他表情嚴肅,麵色發白,一條手臂隱隱有一絲血跡。


    “情況有變!”他一上車便找出醫藥箱,迅速處理右臂上的傷勢。


    “我剛才進入記憶閃現,結果才進去,就發現霧街裏正好有一大群的黑麵具怪人四處襲擊,我一時不小心手上中了一下,還好順著慣性往後退出來了,不然....”


    他拿起一瓶碘伏,對著自己右臂上巴掌大小的一塊擦傷,狠狠淋上去。


    嘶...


    汗水迅速從他額頭滲出,凝結成細密汗珠。


    “碘伏也疼麽?不是酒精吧?”鍾穎在一旁忍不住出聲。


    “疼不疼老子說的算!怎麽,你有意見!?”司馬歸狠狠瞪了她一眼。


    坐在一旁的李程頤則有些怪異的沒說話。


    他懷疑霧街現在的變化,就是他搞出來的。


    他之前穿上花鱗衣和那台老虎機硬扛,結果搞出變故了。


    “現在意思是不能隨便記憶閃現了?”為了裝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他還是開口問。


    “暫時恐怕不行。”司馬歸搖頭。“我穿了兩層防彈套裝,居然都被擦破一大塊皮,一般人沒防備進去,怕是瞬間就要被搞死。”


    “不用擔心,死角過段時間都會自動恢複原狀,我們現在隻需要等待就行,或許這就是霧街死角的變化循環一部分。”辛德拉沉聲道。


    “好吧....”司馬歸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那我要是中途進去了....”鍾穎立馬擔心起來。


    “那就是你運氣不好了。”司馬歸冷笑。


    幾人一時間都沒了心情說話。


    在等待公司查詢資料的時間裏,眾人徑自回別墅休息。


    因為霧街發生動亂,危險性大幅度提升。所以,司馬歸和李程頤都被辛德拉提醒別去那一塊地方瞎轉,等徹底平息了再說。


    死角平息時間,一般在一周左右,這是辛德拉追蹤死角這麽多年總結出來的規律。


    時間一天天過去。


    那小胖子的信息一直沒找到,而鍾穎也越來越急躁。


    因為時時期越發的逼近她的進入時間了。如果真的如司馬歸所說那麽危險,這個時間進去,她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隨著時間逼近,李程頤也漸漸緊張起來,他每天除開外出尋找素材,吸收惡念,便是不斷自己查找關於東柳實驗小學的信息。


    行動起來總比什麽都不做來的心安。


    他擔心的事和鍾穎無關,主要是擔心自己時間到了也會麵臨新的死角,到那時或許就沒那麽多時間精神再來調查霧街的事。


    一旦被死角拉入一次,之後便會一直被拉入,一次又一次,直到徹底死亡。


    很快,一周過去了,消息還沒查到,但鍾穎已經明顯坐立不安了。


    她每天在別墅裏上上下下,不斷反複詢問辛德拉和宋冉,試圖得到一個準確的消息,但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轉眼間,七月底到了,馬上就是八月初。


    叮。


    別墅一樓大廳裏,辛德拉的手機忽地發出一聲輕響。


    他拿起來一看,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到了!查到了!!”他聲音裏透出一絲驚喜。


    其餘坐在沙發和椅子上的幾人紛紛站起身,不約而同看向他。


    “我的一千萬啊!”司馬歸笑了起來。


    李程頤也是心頭一鬆,線索找到了,他的飛儀或許也有著落了。


    重點是,那朵小花....


    “老板,是那小胖子的線索?”他出聲問。


    “嗯,那小胖子確實有這個人,東柳小學的資料殘缺,加上城市之間的沉默堡壘,有的地方相互之間甚至連通網也做不到。所以費了不少時間。”辛德拉認真點頭。


    他拿出老招牌工具——投影手電。


    對著大廳側麵的一麵白牆按下開關。


    唰。


    頓時一道光幕投射而出,在牆上形成屏幕。


    最上麵,映照出來的,就是讓李程頤印象極為深刻的小胖子照片。


    圓柱體,三條線,鼻孔隻有兩個洞,幾乎看不到鼻梁。


    下麵緩緩浮現出此人的具體資料。


    ‘白飛鵬:3101年-3178年。學中路白家書店老板白塘獨子,後繼承書店生活,終生未曾離開昭山,3177年患病在床,失去活動能力,次年秋去世。’


    “就這麽點?”司馬歸詫異道,“好歹查了這麽就,就這麽點資料?”


    “就這麽點。”辛德拉點頭。扭頭看向幾人。


    “但就這麽點,已經足夠了。”他繼續道。


    “怎麽說?”李程頤出聲問。


    “因為,白家書店,現在還開著!”辛德拉沉聲道。


    *


    *


    *


    距離學中路十多公裏外的另一條街上——清水鎮錢宏路,白家書店。


    黑色豪華越野車緩緩停在路邊,在兩顆還很纖細的小樹苗之間頓住。


    車門打開。


    宋冉率先下車,左右看了看,然後是司馬歸,鍾穎,李程頤,和最後的辛德拉。


    一行人看了下周圍。


    這裏是一片舊城區和新城區之間的過渡交界處。


    老舊的樓房搖搖欲墜,緊挨著沒幾步遠,便是全新閃著彩色廣告牌的商場大樓。


    站在陳舊的門店前,還能聽到遠處最新技術的ktv裏飄來嚎叫聲,若隱若現。


    新舊,在這裏形成一個莫名的交匯。


    幾人站在白家書店前,抬頭打量這個書店。


    書店左邊是咖啡廳,右邊是文具店,樓上是等著拆遷,已經連陽台窗戶都拆掉了的黑乎乎廢屋。


    橫七豎八的標語和廣告牌,在店鋪外的牆麵上清晰可見。


    此時才下午四點多,店裏便已經冷冷清清,空空蕩蕩。


    隻有一個禿頂老頭穿著花格子襯衫,坐在門口玩手遊。


    “白家書店一直開著,開了一百多年,老板一直沒換過,都是白家人,所以我們要找當初的吳記雜貨鋪,一定能從這裏找到線索。”辛德拉沉聲道。


    “我去吧。”鍾穎看了看老頭,終於感覺自信來了。挺了挺胸往前走近,她俯下身,輕柔問了句。


    “這位叔叔,你是這書店的老板麽?”


    老頭巋然不動,頭也不抬,眼神毫無波動,雙手還在閃電般按動著手裏的手機。


    鍾穎麵皮一僵,再度重複問了一遍。


    可惜,依舊沒反應,老頭子頭也不抬,任由鍾穎在身邊轉悠了一圈,他連基本坐姿都毫無變化。


    “看到沒,這才是真正屬於玩家的定力!”司馬歸肅然起敬道。“我輩遊戲中人,可以為了達到心中的目標,無視周圍任何誘惑!別說鍾穎沒美色,就是有,肯定也毫無意義!”


    “伱還是重症遊戲愛好者?”李程頤無語道。


    “現實太無聊,全靠遊戲找。”司馬歸歎息一聲。


    李程頤無言以對。


    看到鍾穎沒成效,辛德拉走近過去,緩緩從錢包裏抽出幾張百元大鈔。


    “老板,買書。”


    老頭動作一頓,緩緩抬起頭。


    “裏麵自己找,十元兩本,一百多送一本。”


    幾人交換了下眼神,沒有進書店。辛德拉繼續出聲和老頭說起話來。


    “老板姓白吧?聽說這白家書店已經在這兒開了上百年?真的有上百年麽?看起來不像啊?”


    “自然有,我爺爺傳給我的店,說是就隻做書店,那時候賺得可比現在多多了。”老頭子放下手機,歎息一聲。“你們不是來買書的吧?”


    人老成精,更何況眼前幾人連書店門都不進,表現不要太明顯。


    “嗯,我們是來和老板打聽一個人,白飛鵬,您認識嗎?”辛德拉問道。


    “那是我爺爺。”老頭笑了,臉頰擠出兩片橘皮一樣的皺紋。“死了有好多年了。”


    “那可就巧了。”鍾穎在一旁舒了口氣。“大叔,既然您在這地方開了這麽久的書店,知不知道以前有一家吳記雜貨鋪在哪啊?你們以前是在學中路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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