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並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那樣做……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嗬,誤會?怎麽可能是誤會,既然你不死心,非要要個理由,那我就告訴你,他們之所以會那麽著急的帶著你搬家,是因為你們家犯了事兒,而你的那對膽小的父母根本就不敢承擔責任,匆匆忙忙就帶著你逃離,讓老夏一個人擔了所有的罪責,到最後還以為不願意供出你那對負心的父母,直接從21層的頂層跳了下來,死於非命。”


    楚媽媽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在慕燁的腦海中炸響,他之前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每一種都足以讓他飽受煎熬,可是哪怕是之前的千千萬萬種幻想,都不及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讓他震撼。


    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是在意識完全混沌之前,慕燁腦子裏響起的最後一句話。


    楚媽媽沒有去管他的反應,繼續的說著:“不知道這個真相,你可還滿意?是不是覺得真相特別的殘忍?可是沒辦法,有時候老天就是這麽的殘忍,又或者說到底還是人心難測。”


    楚媽媽說著又略帶自嘲的笑了一下:“到底人心隔肚皮,還是我和老夏太傻,傻到識人不清,到最後才會落得個死於非命,不得善終的下場。”楚媽媽說完,突然收了剛剛的表情,就好像剛剛那些不小心外泄出來的情緒都不是她一樣。


    她還是那個淡淡的講著別人故事的局外人,薄唇輕啟,就用最淡的口吻說出了對於慕燁來說極其殘忍,也無法麵對的事。


    “聽完這麽多以後,你還能和剛剛一樣堅定不移的說,你可以和楚夏一輩子在一起嗎?”


    慕燁艱難的抬了抬唇卻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他很想像剛剛一樣,特別底氣十足的和楚媽媽說出那些信誓旦旦的話。


    說他愛楚夏,他們一定會在一起一輩子,說他會給她所有的愛,說什麽都不會主動離開……


    這些,在剛才,明明都是很容易說出來的話,可是現在他確實怎麽也說不出口了,被他用力抿的發白的薄唇動了好幾下,到底也還是沒能成功的說出一句話來。


    其實之前他也有設想過,楚媽媽會阻止他們在一起的理由。看楚媽媽的態度就知道事情一定不會太簡單,他甚至往最壞的方向想過,他父親當初是不是真的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


    楚爸爸的去世或許也真的是和他的父親有關,也許是他的父親做過什麽事情,間接導致了楚爸爸的死亡。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嚴重的可能,要真的是那樣的話,楚媽媽也就有了討厭他的理由,仇人的兒子,沒有誰會喜歡吧。


    可是他連那麽壞的結果都已經想過了,現在他聽到的卻不是之前他曾經設想過的任何一種可能。


    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是,要比他之前設想過的都要可怕。


    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麽當年真正應該出事的應該是他的父母才對,楚爸爸完全是代他們家受過。


    所以之前他覺得特別心疼的楚夏的那些經曆,也其實是應該由他來承受才對的。


    楚夏的爸爸替他的父母頂了罪,而楚夏也相當是在替他吃苦,本來應該是他所經曆的事情,卻全部都讓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替他受過了。


    而這麽多年以來,他們母女相依為命,吃苦受累的時候,他們一家卻是享受著闔家歡樂的幸福,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尋這對代他們受苦的母女一次。


    哪怕是他之前設想的那樣,楚爸爸的死真的是他父親造成的,他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他是無辜的,雖然他的父親做了那樣的事情,但是他愛楚夏的心不容置疑,所以哪怕是趕他也不會離開。


    可是現在,楚爸爸的確是因為他父親去世的,可情況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一想到楚夏那麽瘦瘦弱弱的一個小女孩子,早已經替他受過了那麽多的苦楚,從小就失去了父愛,還要接受別人帶著異樣的眼光的打量,和各種流言蜚語的侵害,心裏就一陣一陣的抽痛。


    他不知道要再怎麽理直氣壯的說愛她,在知道她替自己受了那麽多的苦以後。


    他是很想要留在她的身邊,把自己曾經欠下的都一一補回來。可是如果有一天楚夏知道了這些真相,還會願意毫無芥蒂的接受他嗎?


    在他心裏麵接受著天人交戰的時候,站在門邊一直默默聽著的另一個人也反應了過來。


    “咣當!”手裏的醋瓶子脫手而出,摔到了地上,深棕色的液體四射開來,還有不少都濺到了她的褲子上,不過楚夏現在卻顧不上那些。


    聲音顫抖著開口:“老,老媽……媽,您能不能……把剛剛說的話再重說一次?”


    再次提前當年的往事,哪怕心裏麵一直告訴自己都已經過去了,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激動情緒。


    慕燁也還沉浸在不知如何麵對楚夏的巨大愧疚當中,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門邊站著一個人,也不知道她到底聽了多久。


    直到聽到咣當一聲,好像是玻璃打碎的聲音,兩個人才回國神來,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過去,然後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的蒼白起來。


    看到楚夏的刹那,慕燁腦子裏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直接炸開了一樣。


    誰也沒有想到楚夏會這麽快回來,而且還是那麽的悄無聲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楚夏到底站在那裏聽了多久,又到底聽到多少。


    楚媽媽也不敢貿然回答楚夏這個問題,隻是和楚夏一樣,顫抖著聲音問到:“夏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雖然她很恨慕燁的父母,恨他們當年的逃避也恨自己曾經的識人不清。不過這些恩恩怨怨她一點也不願意她知道,尤其是還事關慕燁。


    楚夏沒有說話,隻是那樣一動不動的看著楚媽媽,堅定的要一個答案。


    她也沒有想到,本來是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居然會在無意間聽到這樣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沒有聽到,至少還可以當一個傻子,傻傻的快樂。


    楚夏拿著醋瓶出門的時候,生怕自家老媽和男票會因為一言不合,就吵起來,慕燁那個倔脾氣,永遠都不曉得像人低頭,沒有她在從中調節著,隻怕是要真的吵起來了,會和楚媽媽吵的不可開交。


    她昨天才和老媽坦白了他們的關係,又好不容易給他爭取來了今天這個吃飯的機會,可千萬別因為他的一時衝動就毀了。


    心裏麵擔心著,楚夏出門時也特別的著急。想要快點回來,可那家醋店又太遠。


    就近找一家,又擔心買不好,老媽會吃不習慣,嫌棄她懶。她又總不能實話實說,說害怕他們兩個打起來。那樣兩個人都沒有麵子,場麵更尷尬了。


    所以沒辦法,她就隻好按照老媽說的,去最遠的那一家,為了快點回來,幹脆就跑著過去了。


    一路小跑過去,楚夏輕喘著小粗氣,把粗瓶遞給了張大叔,讓對方打了他們家常吃的那種。


    看見她喘的厲害,還讓對方笑著打逗了幾句,楚夏隻是笑笑,沒有說話,拿好重新裝滿了棕褐色液體的醋瓶,付了錢,就轉身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手裏拿了醋瓶,為了防止自己,跑的時候一不小心手一鬆,把好不容易買來的醋打了,她隻好放棄小跑,快步往回走。


    上了樓才發現,自己剛剛走的太著急了,門沒有關嚴,留下了那麽一個小縫縫兒。


    楚媽媽和慕燁在裏麵包餃子,估計也沒有注意到門這邊的情況,所以從她走了以後就那麽一直開著。


    楚夏想著他們可能在忙著包餃子,也沒有打擾他們。幹脆就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本來是想著要嚇他們那麽一下下的,她這麽短的時間就已經回來了,而且沒有按門鈴就進了門,如果能夠悄無聲息的走到他們背後的話,一定會把他們倆都嚇一跳。


    楚夏調皮的吐吐舌頭,一想到一會兒自家老媽和男票可能會被自己嚇到的樣子,就覺得特別的有意思。


    結果輕手輕腳走了幾步,就聽到裏麵的人在說話。楚夏好奇的挑挑眉,自從她帶慕燁回家以來,自家老媽都是一副高冷的樣子。


    連話都不願意和人家說兩句,今天這是在說什麽,居然可以聊的這麽的嗨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和老媽坦白了他們關係的原因?


    楚夏第一百零一次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個決定,真的是無比的英明。


    結果聽了兩句以後,她就發出事情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聽著自家老媽說的話,楚夏手腳冰涼,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事實。


    下意識的手一鬆,玻璃製的醋瓶子,就直接報銷在了地上。


    “老,老媽,你能不能把剛剛的話再重新說一遍?”楚夏顫抖著問。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希望,一切都是她的幻聽多好。明明是她想要給他們一個驚嚇,為什麽到最後受驚嚇的變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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