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眠骨子裏有著極強的控製欲與占有欲,凡事籌謀運作,他看似隨心所欲,玩世不恭,實際最不喜意外,不喜破例,不喜有不受控的情況發生。


    平素裏表現出來的風輕雲淡,不是故作灑脫,而是在他的認知裏,沒有什麽是需要花費心神去控製的,漫不經心隻是因為一切盡在掌握中。


    他的天地很大,能容納得下各種人或事,翻手雲覆手雨的能量,足夠依附他的人翱翔馳騁,他所謂的控製,不是蠅營狗苟讓每個人做提線木偶,而是會給一片足夠大的天地,他隻是這片天地裏的主宰。


    但偏偏小迷是個例外。


    他不得不無奈地承認,小迷就是他平素最厭煩的意外,而小迷這個意外,卻是令他歡喜令他憂,令他常常不能自抑,輾轉反側,變得不像自己卻甘之若飴。


    所有的原則與底線,在她這裏全部潰不成軍,而且還是在小迷不知曉的情況下,他自行地節節敗退。


    在他與小迷之間,看似由他主控,實際上做主的從來不是他,一退再退的那一個一定是他,他控製不了小迷,反而是小迷主導著他的心緒。


    即便之前小迷剛答應與他結盟,隨他離開祁府時,看似他強,小迷弱,但他一直有一種感覺,小迷就好像池塘裏的魚,魚是他養的池塘是他的,看似都由他做主,但那魚往哪裏遊是冒出水麵吐泡泡還是沉入水底不動,是由魚自己做主的,他不能控製。


    而現在,更不用提了,他是站在池邊幾成望妻石,隻眼巴巴地一心守在水邊,盼著能碰巧那魚兒上來吐泡泡,讓他由衷地歡喜。


    哪裏還會想什麽控製,強硬地壓製?隻敢小心翼翼地守著,費盡心思所籌謀的皆是為了能免除她的擔憂與焦慮,讓她活得更舒心自在。


    但,他做這一切,為的是將人留在自己的天空裏,如何展翅高飛如何碧波斬浪都沒關係,重要的是要在他的視線裏,她想要多高的天空,他就辟出幾重雲宵,她喜歡自由喜歡不受拘束,她想要走與別人不同的路,他願披荊斬棘為她開鋪出金光坦途,凡是她想要的,他都會做到。


    唯獨一樣他永遠也不會退,也絕對不能容忍——她怎麽飛怎麽遊都可以,但必須是在他的天空裏,他送她自由卻不是為了讓她飛進別的天空的!


    他的心可以無限地大,撐得起她所有的姿態,他的心又是無限地小,小得不會允許任何的男人靠近她一步。


    趙無眠其實是強勢霸道的,隻是他平素裏裝得太好,總是那副溫和雅潤的模樣,配上宛若脈脈含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神情,優雅高貴的禮儀,給人造成他是多情溫潤的玉公子錯覺。


    雲淡風輕是因遊刃有餘盡在掌握,篤定最終一定是屬於自己的,但努力為他人做嫁衣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趙無眠從不掩飾自己對小迷的勢在必得,他耗費心機,甚至放下驕傲,改變自己的行事風格,為的可不是將小迷送出自己的世界!


    實際上這位的謙良謙如玉皆是假像,溫雅的皮囊下包裹著強勢的霸道,他在小迷麵前,隻是策略性的收斂與改變,將自己放低放矮,他縱容她的一切,這縱容的前提是她不會離開自己,形勢的走向是控製在他手裏的。


    這關鍵的問題,絕對不允許出現半點差池!


    因此,聽到小迷在她心念念的協議解除之後,竟然將之前做好的計劃取消了,他就想多了,是發生了什麽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嗎?


    小迷並不是個經常改變主意的人,尤其是啟榮國之行是她主動提出的,而且事關白若飛失聯。


    “……怎麽不去了?是前輩又要閉關?”


    他一邊回想著小迷近期的言行,琢磨著她身邊暗處的人是不是恢複上崗,一邊毫不掩飾自己的疑問,猜測著原因,“還是,你有別的線索了?”


    改變計劃沒關係,有關係的是他不知道原因!


    是心血來潮還是別有玄機?


    什麽事情隻要關係在白小迷,在趙世子這裏就都成了了不得的大事。


    “都不是。”


    小迷搖頭,但真實的原因卻又無法與趙無眠直言,的確是前輩要閉關,但,她明白這個理由講出來趙無眠一定以為她在敷衍搪塞,反倒影響感情——小迷沒有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在做某些事情時,會不自覺間考慮到趙無眠的心情,盡量減少可能會讓他產生誤解的情況發生。


    她寧肯直言不諱的拒絕,坦言自己必不得已的苦衷,也不願隨便選一個言不由衷的借口對他虛與委蛇。


    “……”


    趙無眠不說話,隻是含笑看著她,似乎在安靜地傾聽,等待小迷的下文,仿若絲毫沒有感覺她並無繼續進一步詳細解釋的打算。


    對上他的目光,小迷忽然覺得自己就這樣以這三個字做答複,似乎有些簡單粗暴式地打發人,心下竟然莫名生出淺淺的歉意——相比趙無眠處處為她著想,她這樣瞞著他有些心虛氣短。


    “失聯的事,自然還是要查的。”


    她因了那突然浮出的莫名其妙的愧疚,好聲好氣解釋著,不為自己,為了提供給她身體令她有機會重生的原主,白若飛的失聯原因與下落也是必須的,這是她欠原主的。


    “不過,與其舍近求遠,揪著模糊不清的線索去啟榮國,不如直接找源頭。”


    她緩緩地勾起唇角,露出雪白的小牙,似笑非笑,“九陽城可比啟榮國近多了……而且,祁府的大門也更好找得多。”


    “祁家那對父子可是一對狐狸。”


    趙無眠玩味一笑,很是誠懇地實事求是地提醒著,“祁連衡老奸巨滑,做事不留首尾,祁家小狐狸麽,倒是不足為懼——隻要你真想對付他。”


    天知道聽小迷說要拿祁府人開刀他是多麽地心情愉快!這真是個大快人心的決定!總算出了口惡氣!


    若說趙世子生平唯一所感受到的挫敗憋屈來自白小迷,白小迷是趙世子唯一的例外,那祁國瑜就是這例外的衍生物,原本在趙世子眼裏無足輕重的小小九陽城小小祁府的祁三少爺,一表數萬裏遠了八標子打不到的小表侄孫,卻成了趙世子耿耿於懷的對象。


    一想到白小迷與祁國瑜的過去,趙世子就覺得祁三就是紮在他眼睛裏的那根刺,不拔出來他寢食難安,偏偏白小迷閉口不提,貌似與過往一刀兩斷,他明裏暗裏試探了幾次,人家都表現得甚是堅決,看似已與過往徹底決裂。


    但小姑娘的心思誰能摸得準?萬一她隻是因愛生恨呢?萬一她嘴上不說,心底還有惦記呢?


    要知道,漠視與沉默並不意味著遺忘,也有可能是逃避與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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