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昌明沉默了,兒子的提議,他也曾經想過,隻要自己道歉,眼下的麻煩都會解決。


    可是頭上的傷總是提醒他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自己當時接到了電話,方芳喝醉了打到他那裏,電話裏還有陌生男人的聲音,她一個人在酒吧遇到了麻煩。


    這種時候,不管是誰,他都會過去的。


    當時如果自己不去,方芳因此而遭遇了什麽,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還好她及時趕到,方芳隻是嚇壞了,這才撲在自己懷裏哭了起來,而這一幕,卻恰好讓妻子看到了。


    本來,她生氣誤會,齊昌明都可以理解,夫妻二十幾年,他怎麽會不知道妻子的脾氣。可是,就算再生氣,她怎麽可以在酒吧就這樣動手。


    當時她什麽都沒有問,絲毫不願意聽自己的解釋,就認定了自己和方芳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自從上次自己答應她以後,他就再沒有和方芳聯係,可她這疑神疑鬼的毛病,實在讓人覺得辛苦。


    他都不敢想,那個酒瓶敲在方芳的頭上,會有怎樣的後果。


    她已經是幾十歲的人了,為什麽做事還不經過大腦?


    難道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樣敲下去,如果運氣不好,出了人命,她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如果不是自己幫忙擋了下來,方芳完全可以用故意傷人罪起訴她。


    洛家是家大業大,可這不代表著她能為所欲為。


    從認識她開始,她就這樣莽撞衝動,這麽多年了從未改變過。這幾天,齊昌明仔細想了想自己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他每天都在身邊提醒她,告誡她,依舊沒有用。


    如今想想,他真的覺得累了。那總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要聽從她的想法,讓人無法忍受。


    兒子說,讓他道歉,一切恢複如初。可過去的生活,他並不是真的快樂幸福,他是個男人,他也會希望,有時候自己的妻子能對自己溫柔體貼一些,而不是總懷疑他在外麵這樣那樣。


    夫妻間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再忍讓著維持這個家庭,他真的很辛苦。


    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就應該平等付出,可這個家裏,付出更多的,卻是他。


    齊昌明想了很久,這才抬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天羽,你是個好孩子,可這是我和你媽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齊天羽以為,以父親的性格,自己都這樣說了,他會毫不猶豫答應下來,等出院以後和母親好好道歉,一家人一起回家。


    誰知道,他聽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


    “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和我媽二十幾年的感情,你現在是什麽意思,難道真的要和我媽離婚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什麽脾氣,她是霸道強勢,可在大事上,她哪一樣不是要你拿主意,沒有你,讓她一個人怎麽生活。”


    “這件事,你讓我在想想。以前的生活太累,我不想再那樣繼續下去了。”


    齊天羽從父親的話裏聽出了他的意思,他這是有離婚的念頭。


    他隻知道,自己絕不能讓父母離婚,他們都過了二十幾年了,他不信什麽沒有感情,將就不下去了,父親不是個會將就的人,母親更不會委屈自己。


    一切的源頭,怕都是在剛才那個女人身上。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突然覺得,眼前的人,不像是自己記憶中溫和慈祥的父親。


    “爸,你變了,變得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你不願意和媽道歉,是因為剛才離開的那個女人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齊昌明有些煩躁,說不出為什麽。


    他也並不是喜歡方芳,隻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一個人的時候想了很多,他不想再繼續以前那樣辛苦的生活,跟妻子在一起,他真的累了。


    齊天羽現在最不願聽到的,就是被長輩說自己是小孩子。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是非標準。我隻知道,爸你已經結婚了,有自己的家庭,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就不該再和別的女人有什麽牽扯。你要為了那個女人,拋棄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嗎?你們才認識幾天?”


    齊昌明第一次被兒子這樣斥責,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言語來反駁。


    他的心裏是內疚的,因為他已經做錯了一次,雖然他一直和方芳保持距離,不讓自己繼續錯下去,可是,更多的接觸,讓他下意識地將方芳和妻子放在一起做比較。


    這種念頭也把他自己給嚇壞了,此時被兒子這樣質問,他才驚醒過來,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


    “爸,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抬頭,從兒子的眼睛裏,看到了他對自己的失望,心裏竟有些無地自容。


    可是,有些事已經發生了,他真的不想繼續過去的生活。現在他隻是想想,都覺得辛苦。


    妻子永遠都是衝動,做事不經過大腦,而他要小心為她考慮所有,他也會累的。


    齊天羽見他還是不說話,心裏堵著一口氣無法疏散。


    “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出院那天,我會親自來接你,希望那個時候,我能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齊天羽不想再看見這樣的父親,此行的結果,實在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母親知道今天父親的態度,還不知道會多傷心。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隻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的,我和媽都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來接你的時候,希望不會再見到一些不相幹的人。”


    齊昌明看著兒子離開,張了張嘴,本想叫住他。


    話到了嘴邊,卻沒有了叫他的勇氣。


    兒子以前可是不敢說這些話的,這段時間,他真的改變了很多,變得更有主見,也更勇敢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此感到高興,還是難過。


    他們願意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可是自己呢?


    齊昌明不由得問了問自己的心,他到底想要一個怎樣的結果?


    隻是,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找不到答案。是不是最近的事情,讓他迷失了方向,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兒子教訓一頓。想到這裏,齊昌明不禁輕笑了起來。


    齊天羽從病房離開,心裏堵著氣,看著外麵燦爛的陽光,反而更加鬱悶了起來。他剛從住院大樓走了出來,就被一道人影攔了下來。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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