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淑心裏一沉,她怎麽忘了,女兒還在戒毒所,她的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


    洛晨夕到底想幹什麽?


    她見不到女兒,卻能想象得到,她現在過得有多不好。哪怕到了現在,她仍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變成這樣。什麽涉及好幾個案子,這一定是誣陷。


    她的婉晴雖然喜歡泡吧喝酒,有時候沒什麽規矩,可她怎麽會染上那種東西。


    就算說她賭錢,她都不信,女兒會碰這麽可怕的東西。這一定是洛晨夕陷害她的,肯定是這樣。


    可她什麽都做不了,更不能幫女兒報仇。


    這一切,都該報應在自己身上,為什麽女兒也要跟著她一起吃苦受罪。


    穆婉晴心裏痛苦,卻無處訴說。看著模糊的人影漸漸消失,李慧淑突然大喊道:“放過我的女兒!求求你了,洛晨夕,放過我的女兒!”


    晨夕被傅司毅牽著,走在安靜的醫院過道裏。


    當年,母親過世的時候,過道裏比這會還要安靜,她守在那,哭得歇斯底裏,隻希望有個人能出現,救救她的母親。


    可是沒有,她看著母親的屍體被人帶走,無力阻攔,那種無力感,到現在她還記得。那個時候,李慧淑可曾想過,放過母親一馬。


    她就因為父親選擇了母親,就要結束母親的生命。她知道她的女兒不能沒有父親,卻不知道,自己也同樣不能沒有父母。她這麽做,就讓自己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


    這些年的痛苦,她一刻都不敢忘,每每看到這母女倆得意的樣子,她都會想起自己母親慘死的模樣。


    讓她如何放過?


    她做不到!


    晨夕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阿毅的手,腳下的步子不曾停過,任由身後的聲音如何淒涼,她的內心沒有半點波動。


    如今的李慧淑知道哭著求她,當初,就不該對母親下狠手。


    這是她的報應,誰也無法阻止。


    上了車,晨夕有些疲憊地靠在傅司毅的肩膀上,半響,才呢喃了一聲:“我是不是特別狠?”


    晨夕說著,不禁握緊了拳頭。她隨時告訴自己,母親當年淒慘的下場,就是害怕,聽到李慧淑苦苦哀求,痛苦的樣子,自己會忍不住心軟,放她一馬。


    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心狠的人,不該有的仁慈,就該全部丟掉。


    “下次,這樣的事情讓我來!”傅司毅說著,抱緊了身旁的人。


    他舍不得讓夕兒有丁點難過,看她這樣為難自己,傅司毅舍不得,更心疼。他知道,每次看到李慧淑,就會勾起她記憶深處那些痛苦的回憶。


    李慧淑母女倆如今的下場,是他們罪有應得。


    “阿毅,如果我當初不讓父親把穆婉晴趕出家門。現在,她是不是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晨夕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否間接害了穆婉晴。


    雖然,她染上毒癮,賭錢,這些都不是他們所預料到的。可說到底,如果她還在穆家,起碼不會這麽亂來。


    “胡思亂想什麽,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怎麽把別人的墮落,怪在自己身上,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沒有誰逼過她!同樣在外生活,你和她有著截然不同的選擇,這就是區別,不要把什麽都怪在自己身上。”


    晨夕隻是覺得,父親雖然不說,可有時候還是會想起穆婉晴,那畢竟是父親的女兒。


    “阿毅,明天,我想去看看她。”


    “你要去那種地方?”


    晨夕皺起了眉頭,自己懷著孩子,老一輩的話,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到處走。


    “案子不是要提審了嗎?提審前,我想見見她。”晨夕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快四個月了,她已經能夠感覺到他在慢慢長大。


    “這是我們的孩子,我想,他應該和我們一樣勇敢,百無禁忌。”


    傅司毅最後還是答應了:“不過,你非要去的話,我會陪你一起。”


    “如果你忙的話……”


    “再忙,也沒有你重要。”傅司毅知道,有些事,是要她親自去做的。他不會攔著,可他也不會讓她一個人麵對。


    去之前,晨夕想過很多種她和穆婉晴見麵的場景,可當她真的見到穆婉晴時,看了許久,這才勉強認出是她。


    她穿著這裏統一的衣服,披散的頭發隨便紮了起來,反而顯得更頹廢了。


    她瘦了很多,原本就不夠圓潤的臉上,如今已能看到高聳突出的顴骨,一雙眼睛深陷,看著竟覺得有些嚇人。


    看她蹲坐在地上曬著太陽,整個人看著沒有一點精神,似乎在發呆想些什麽。晨夕看到了她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那副冰涼的手銬,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和之前的穆婉晴,判若兩人。


    工作人員說,她的情況有些不同。沾染上的是一種純度較高的新型毒品,戒斷反應比其他人都要眼中,當然,要戒掉的話,也更難。


    “據她所述,當初是在賭場的時候,有人給了她一包煙,她抽著感覺精神特別好,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上癮了。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她自己不知道?”晨夕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陽光下單薄的身影,下意識問了一句。


    “大多數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染上的,當然,她本來就有抽煙的習慣,又去賭場賭錢,自然給了那些人更多下手的機會。據悉,她工作的夜店裏,也有不少人染上。”


    “你的意思是……”


    “在那樣的環境中生活,不染上的可能性太小。女孩子,還是應該潔身自好比較好。”


    晨夕記得,得到的資料中寫著,穆婉晴一直有出入酒吧夜店的習慣,也難怪……


    她歎了口氣:“我想見見她,可以嗎?”


    “當然可以,傅少和夫人請跟我來。”


    晨夕和傅司毅一起去了一間類似審訊室的房間裏,等著他們把人帶過來。


    看著這裏冰冷的一切,晨夕已經知道了她在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她還是要見見她。


    過了一會,晨夕聽到身後的門打開了。


    轉過身,她看見穆婉晴一臉無所謂,正伸手打著哈欠。穆婉晴也看到了她,更看到了她身邊坐著的傅司毅,整個人都愣在那裏。


    下一秒,她突然轉身想要逃離:“我不見!我不見他們,帶我回去,我不見他們!”


    她本想讓洛晨夕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更不想讓傅司毅看到現在的自己。


    哪怕他們最終沒能在一起,她對傅司毅,心裏始終存在著那麽些美好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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