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她自願的,沒有任何人逼她!


    她大笑了起來,堅定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那張平靜的臉上,冷靜終於被憤怒取代,審訊室裏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他狠狠打了下去,連自己的手都發疼,穆婉晴的嘴角破了,猩紅的血漬順著嘴角留下,她還在笑著,並不覺得痛苦,像是一個失去了知覺的人偶。


    “打夠了嗎?你現在除了打我,還會什麽?失望,絕望?我讓你失望了這麽多次。不!應該從來都隻有失望,你該不會還對我抱有希望吧?”


    穆正峰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雙手死死握緊成拳,沒能鬆開。


    “看著我幹什麽?如果打夠了,那就趕緊讓那些人把我放出去,不然,你就給我煙。”


    “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


    “我做錯什麽了?如果非要說的話,是你,是你逼我走到這一步的。你給了我那麽多,最後又親手將屬於我的一切都拿走了,你把這一切都給了洛晨夕。那個賤人有什麽好的,我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兒。我會這樣,都是你們害的。”


    “沒有任何人搶走你的東西,那本就不屬於你,是你自己,一錯再錯。”


    “沒有洛晨夕,我的人生不會像現在這樣。是她把我趕出去,我才會去酒吧,陪酒,變成了坐台小姐。我不在酒吧,怎麽會認識黎黎,我就不會因為發泄去了賭場,認識那群人。”


    穆婉晴歇斯底裏地吼了起來,很長很長時間,太長了,長到她都快忘了,幸福是什麽滋味。


    以前她也是很幸福的,她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穆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她是傅司毅的女友,他們馬上就要訂婚了。


    她看著自己美好的未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是人生贏家,站在雲端俯視著那些卑微低賤的窮人。


    因為從小,她的母親就告訴她,她的父親是公司老板,她出生就與眾不同,會有和別人不一樣的人生。


    這些話都沒有錯,她的確有了一個和別人與眾不同的人生。可這樣的人生,卻不是幸福的,而是痛苦不堪的人生。


    她過得太辛苦了,她很累。


    洛晨夕懷孕了,她沒有半點機會破壞他們的感情,甚至連自己的基本生活都解決不了。


    她的人生,徹底毀了。她不再有希望,每天被腦海裏那個可怕的聲音糾纏著,仇恨的聲音,折磨著她,她受不了了,每天都行走在崩潰的邊緣。


    為了還錢,她每天都要和陌生男人睡在一起,提供服務。她需要迎合,身不由己,生活咋水深火熱當中。


    她覺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可又沒有勇氣去死。


    那天晚上,那些人放了一根煙在她麵前,告訴她,這根煙,更讓她忘了所有的痛苦和煩惱,她會很開心的。


    一開始,她有些怕。


    可當那些人都在一起抽煙的時候,那種享受快樂的樣子,讓穆婉晴按捺不住自己躁動的心。


    5;151121779088459她太痛苦了,不想讓自己清醒著,如今連酒精都無法麻痹她,喝醉了,反而更清醒,更痛苦。


    她拿起了那根煙,看著打火機微黃的火光,慢慢靠近了。


    手上的煙閃著火光,她有些害怕,顫抖著右手,慢慢將煙遞到了嘴邊。她微微張開的唇瓣,邁出了第一步……


    到現在,她還迷戀著那一刻的感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那一刻,她才感覺到,自己徹底解放了,就像是重獲新生了一樣。


    她愛上了這種滋味,一頭栽了進去,再也出不來,越陷越深。


    毒癮帶來的痛苦,將她的思緒拉回,她望著自己的父親,痛哭了起來。


    “爸,我求求你,帶我走吧!讓我出去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好難受,我快要死了。你不是很疼我嗎?你真的忍心看著我這樣痛苦下去嗎?我求求你,帶我出去。或者,你給我一根煙,好不好?我真的好難受!”


    穆婉晴一邊吸著鼻涕,眼淚嘩嘩地落下來,渾身都在發抖。她在忍,可這種滋味太難受,她忍不住了。


    她已經熬不住了,她的頭,很疼,人也快要看不清了。


    “爸,我頭好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看不見你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我現在,就是在救你。那東西,你不能再碰了。”


    “我看不見了,我的頭要裂開了,我的眼睛,好疼。爸,你幫幫我,幫幫我。”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穆正峰一個男人,也不忍心看下去了。


    “你怎麽了?”他活到現在,也沒有見過犯毒癮的人會是什麽樣子,可眼前女兒的樣子,他真的不忍再看下去。


    穆正峰走近了,慢慢蹲下,想要看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就在他蹲下的時候,穆婉晴猛地掐住了穆正峰的脖子:“你這個該死的老頭,我讓你幫我,你就是不肯。我到底還是不是你的女兒,你就這麽狠心看著我痛苦。你不讓我好過,你們誰也別想好過,我掐死你。”


    穆婉晴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死死掐住的穆正峰的脖子。


    穆正峰的身後就是桌子,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他失去了反抗的力氣,他也沒有防備,此時被自己的女兒掐住脖子,他動彈不得,看著女兒猙獰扭曲的臉,咬牙切齒著,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來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魔鬼。


    幸好大家有所防備,晨夕因為看不下去,本想在邊上等著,不想再看穆婉晴猙獰的模樣,傅司毅便在旁邊陪著。


    聽到審訊室的東西,大家立馬衝了進去,將人推開。


    穆婉晴像一頭發狂的猛獸,若不是被困住,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電棍讓她有了片刻的安靜,晨夕趕緊上前扶住了穆正峰。


    “父親,您沒事吧?”


    穆正峰搖了搖頭,此時已是心如死灰,再也不看穆婉晴一眼。剛才,他幾乎要被自己的女兒給掐死。


    他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一秒:“我們走吧!”


    看著父親漲紅著的臉,晨夕看了穆婉晴一眼,沒有說什麽,三個人一起離開了審訊室。


    她會如何,自己已經不再管了。還好父親沒事,若父親有什麽閃失,穆婉晴十條命,都不不夠賠。


    離開時,穆正峰和傅司毅隻說了一句:“她這一生,已經毀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讓她在裏麵度過餘生,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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