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出去的穆婉晴,一路上都在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


    可後悔有什麽用,話已經說出去了,這次,父親似乎更生氣。她下班的時候還和母親交代過,自己要回穆家吃飯,讓她不要等著了。


    電話裏,母親聽到後已經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的喜悅,大概是想著,自己能回家吃飯,那離回到穆家,就不遠了。


    可自己的幾句話,就把一切打回原形,如果母親知道,隻怕會更生氣。


    這夜裏的風格外冷,穆婉晴忍不住將自己又裹緊了一些。這樣的生活,她真的受夠了,現在的她,連打車都不敢,還要去擠地鐵。


    以前她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


    她羨慕洛晨夕擁有的一切,更多的,是嫉妒。可眼下,她最煩自己一會回去後,該怎麽和母5;151121779088459親說。她肯定會問起的,到時候,她要說實話嗎?


    這樣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她租住的小破樓下麵。


    看著這破舊的小區樓,她想了想穆家的大房子,而洛晨夕卻住在最好的壹號公館裏,她後來才知道,那是傅司毅專門為她而蓋的房子,裏麵所有的陳設,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設計的。


    這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現在隻能站在路燈下歎氣,一抬頭,就看到站在窗戶那翹首以盼,眼巴巴等著自己回來的母親。還沒上樓,她心頭已經壓上了一塊千斤大石。


    她沒有勇氣往前走,又不得不往前。


    提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門口時,李慧淑早已經為她開好了門,滿臉笑容迎接她回家。


    “回來了?外麵冷,趕緊進屋。”看著母親滿臉笑容,她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告訴她今天在穆家發生的事情。


    被拉著進了屋,她才換了鞋就被母親拉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剛泡好的熱茶,雖然是廉價的茶葉,可這對她們來說,已經很好了。


    “怎麽樣?你今天回去吃飯,你爸……他還高興嗎?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她剛回來,李慧淑就問起了穆婉晴最不想提起的事情。


    她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含糊其辭說道:“嗯,問了我工作的事。”


    “那他還高興嗎?你現在能好好的在鴻躍上班,等你做得好了,得到了賞識,也完成各大項目,到時候,你爸爸就對你刮目相看了。自然不用你提出來,他都會眼巴巴求著你回去。”


    “媽!”


    “怎麽了?”穆婉晴聽不得這些話,總是希望她能怎樣怎樣,可她不喜歡這樣的工作,她根本做不來,更做不好這些事情。


    “沒,沒什麽。”


    李慧淑見她這樣,又接著問道:“他還高興嗎?你現在這麽努力工作,你爸應該很高興吧?”


    “媽,我和爸說,我不喜歡現在的工作,我也不想繼續做下去了。”


    穆婉晴見母親一臉期待,再也裝不下去。


    她隻知道,如果自己現在說謊,以後就要一直說謊,她會更辛苦。這是自己的媽,她想,在自己的媽媽麵前,是不需要偽裝那麽多的。


    她的話音剛落下,李慧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看著穆婉晴,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


    “你……剛才說什麽?”


    “我和爸說,我在鴻躍隻是做些打雜的事情,我不喜歡,現在的工作學不到什麽,還不如我去酒吧上班賺得多。”


    李慧淑已經能猜到,當時穆正峰聽到這些話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可她還是問了:“所以呢?你……”


    “我們吵了起來,我和爸又吵架了。我就不懂,為什麽他總是要求我要怎樣要怎樣,我不喜歡鈉鹽生活,我以前不是也沒有做那些事嗎?他還不是一樣很喜歡我,為什麽洛晨夕回來後,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怎麽能和你爸說這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嗎?以前都不是這樣的,他現在為了一個死人,不要你。你陪在他身邊多久,一點點感情都沒有嗎?他對不起的人是你。人都已經死了,我就不懂他還那麽在意幹什麽。”


    李慧淑顫抖著雙手,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不敢出聲,又不得不問:“你……你這樣和他說了?”


    “我為什麽不能說,我是他的女兒,在自己父親麵前還要藏著掖著嗎?我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你也把自己的大半輩子都砸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又是怎麽對你的。我說錯什麽了?”


    “你……你還說了什麽?”


    “我直接說,我想回去酒吧上班,我就喜歡那樣的生活,自在。”


    穆婉晴的話剛說完,小巧的客廳裏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穆婉晴的耳朵嗡嗡作響,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可她不明白的是,母親為什麽要打自己。


    “媽,你為什麽打我?”


    “為什麽?就憑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就該打醒你。你的羞恥心都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酒吧裏那樣的工作,那是什麽,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我一直都是這樣,是你們非要逼著我,去做一個虛偽的自己。當初是為了回到穆家,我才這樣做的。可是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爸也不是第一次說不再認我,我為什麽要委屈求全,我委屈自己這麽久,我不想再委屈自己,我就想自在些。”


    “自在!你知道什麽,你這麽做,以後會後悔的你知道嗎?”


    李慧淑氣得喘不上氣來,看到現在的穆婉晴,她想到的是當初年少無知不懂事的自己。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麽混,結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那件事給她帶來了一輩子的陰影。她現在才知道後悔,後悔當時不該跟著那些人混。


    現在女兒也是這個樣子,她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走自己的老路。


    現在的酒吧裏,誰知道會遇到些什麽人。


    “你們都這麽說,以前說我還小,現在我已經二十多了,我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人生,我討厭別人左右我的人生。”


    “你……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才高興。”


    “媽,我一直都是聽你的,所以現在淪落到打雜的地步。如果我這輩子隻能這樣,我寧可自己過得開心點。”


    穆婉晴說著,沒有留在屋子裏,起身往外麵走去。


    她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母親總是要自己比其他孩子都要好,因為這樣,父親才會過來看看她。


    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如果注定了是這樣的結果,從現在開始,她不想再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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