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姣兒尋得左方鳴集結一群基礎紮實的弟子後,分頭朝雲英觀趕了過去。


    沒有同行的原因是,人數太多,一股腦傳送至清修禪宗,恐起不必要麻煩;


    再者左方鳴一眾實力不弱,少數更是達到了天魂境層麵,若經傳送趕赴,於傳送陣的損耗也不小。


    畢竟傳送一個五行境魂師,和傳送一個天魂境層麵魂師,陣法消耗的勢能是不一樣的。


    最終,隨著蕭姣兒去乘坐傳送陣的,僅僅隻有陸風、江若雲、唐元以及春雪和秋霜。


    苗秋芸之流本也想著同行,但遭汝紀婕攔了下來,前者存著什麽心思,她可最清楚不過,倒不是說苗秋芸不好,隻是在她心中還是更喜歡夏儀韻一些。


    金裴裴則是有些反常的沒有吱聲,像是有意回避著前赴五行觀一事。


    陸風原本以為傳送陣離得不遠,但當瞧見蕭姣兒尋來一架車輦,才意識到事情許沒想得那麽簡單。


    見蕭姣兒驅策著車輦,載他們朝著穀側一條支脈的深處趕去,陸風心中更為好奇。


    好奇獸穀何以會同清修禪宗有這一連接的陣法在?


    二宗明麵上可並無多少聯係。


    更好奇,這樣的陣法為何設置在偏脈的深處?


    大有幾分掩人耳目的隱匿之意?


    是想隱瞞著什麽不成?


    路上。


    唐元先一步詢問向了蕭姣兒此般問題,但得到的回應卻隻是此般傳送陣,乃是她出生時就已經存在了的,她也僅是知曉好像是獸穀曾經的某位長者,靈魂層麵遭受了嚴重損傷,需得經常性的前赴清修禪宗治療,為了往返方便,特才設立了這樣的一座傳送陣法。


    陸風坐於車輦一角,聽得此般回應下,不禁少了幾分在意。


    想來也是,若陣法牽扯什麽辛秘,申屠江山也不至於隨意叫他們這些外人使用。


    秋霜和春雪二人的目光,此刻卻都停留在陸風的手上,相較於蕭姣兒的回應和對傳送陣的好奇,她們更驚駭於陸風此刻不經意間展現的刻銘速度。


    嚴格來講,在她們的認知中,陸風此刻的動作,都算不得是在刻銘了。


    陸風的手中自踏上車輦的那一刻起,便捧著一塊正六邊形的玉盤狀晶石,但卻沒有持握任何刻刀。


    秋霜二人起初還道陸風隻是在‘蘊養玉石,以便回頭布置陣法時能更好的適應玉石的強度與通靈特性。


    但當瞧見一道道玄奧繁複的陣紋浮現於這塊六邊形的玉石上時。


    她們有些坐不住了。


    分明沒看到任何刻刀的出現……


    她們實難想明白這些陣紋是如何呈現在的玉石之上。


    引得矚目下,二人的注視更專注了幾分。


    但也僅僅捕捉到一點與眾不同可能存有貓膩的地方,那就是陸風的雙手,在捧握這塊玉石時,並不是一動不動的,而是十根手指猶似跳著靈活輕巧的舞蹈一般,不停的在玉石各個邊角撥動著。


    隨著每一次靈巧的撥動,自各個邊角處都有著一絲微末的靈氣灌入玉石之中。


    而正是這絲絲縷縷的靈氣,破開了玉石表麵,留下了一道道玄奧的陣紋。


    ‘許是他無劍之境造詣下的特殊手段吧?


    二人心中給自己尋了個合理說得過去的解釋。


    她們雖不諳太多陣道,但也認得出陸風手中握著的‘青堅玉素來質地堅硬,非尋常之力所能破之,沒用刻刀的情況下,怕也唯有以氣凝劍這等手段能辦得到。


    瞧著陸風能在奔馳的馬車中都如此平靜淡然的銘刻


    陣紋,雙手穩定得猶如平地,二人不禁又暗自驚歎了一下他的刻銘本事。


    但很快,這份被自我解釋說服下去的震驚,便即又湧了上來,且一發不可收拾。


    秋霜二人驚詫的發覺,玉石上浮現的陣紋,居然並不是單一出現的,而是幾乎同時出現。


    根本不是什麽以氣凝劍代替刻刀之流,而是一種完全超出她們認知的手段。


    近乎在同一瞬間,她們至少捕捉到玉石上出現了六七道紋路,且這些陣紋並不大像是單一的某類固定陣紋;


    或者說是某種陣紋,但卻不是從頭到尾或是從尾到頭循規蹈矩的呈現的。


    以至於瞧著異常模糊,完全看不透。


    若拿普通人書寫文字來比喻眼前情景的話,陸風此刻的手段,給人的感覺根本不似在書寫某個特定文字,或者說,根本不在按照書寫文字的正常比劃順序來,而更像是想到了哪一處筆畫,就寫下哪一處筆畫,且寫的似還非單一的文字,而是數個文字相疊加在一起。


    放在陣道中而言亦是此理。


    陸風並不像是在以常規的刻銘順序銘刻某類單一的陣紋,而更像是在尋找著最合適,最巧妙的角度、力度、方位等,優先銘刻出陣紋本該出現布局在玉石上的獨屬區域。


    這就好似,心中早已有了完整版陣紋的布局圖紙,此刻正在以一小塊一小塊的拚圖,將這完整的陣紋拚湊出來一般。


    無關順序,氣到紋成。


    不僅如此,此般拚湊,比之按部就班的從頭到尾或是從尾到頭銘刻,都還要來得精準,還要來得完美。


    最關鍵的是,比按部就班的銘刻,速度不知拉開了多少倍。


    那輕靈巧妙舞動於玉石上的手指,就好似十個握著刻刀的陣師在分頭開工,通力合作一般。


    近乎不到數個呼吸的功夫,一段完整的陣紋便‘拚湊了出來,比之尋常銘刻手法,要更精妙完美許多。


    春雪定睛之下認了出來,不住驚愕失聲:「這好像是‘靈風紋吧?」


    秋霜錯愕:「布置靈風陣最關鍵的靈風紋?不該吧?這陣紋咱們不是在師傅那見過一次,她老人家可銘刻了小半天功夫呢。」


    春雪臉上已滿是驚詫,再三細看下,已是百分百確信並沒有看錯,陸風此刻銘刻在玉石上的確實是靈風紋,而且不是單一的靈風紋。


    因為在她們錯愕的那段時間裏,玉石上的靈風紋又多了一道。


    此刻呈現的速度……


    給她一種感覺,就像是陸風先前是因對靈風紋或者說這特殊手法不熟悉,才沒能展現真正的速度一般。


    ‘這真的是人能達到的刻銘速度嗎?


    春雪盡管不諳多少陣理,但也知刻銘陣紋絕不可能如此之快,這般速度,就算是用毛筆於紙上圖畫,怕都遠遠趕不上。


    江若雲和唐元此刻的注意同樣也都被陸風吸引了過去,雖說她們都知陸風有著利用點滴閑暇時間準備布陣物品的習慣,但如此刻這般神色認真,目光堅定且專注的模樣,也是少見。


    結合玉石上以驚人速度呈現出來的完美陣紋。


    二人不禁明白,陸風應是領會了一門新的刻銘手段,正在嚐試融會貫通,熟練於心。


    隻是這銘刻的速度,未免太過讓人震驚了一些。


    片刻後。


    「好了?」


    唐元見陸風兀自停下手上動作,略微平複著氣息,好奇間待要詢問一番。..


    卻聽陸風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沒好,才要開始。」


    話落,捧著玉石的手便又一次靈


    活的舞動了起來,更加的輕靈,更加的巧妙,道道殘影隱現,像是一個個靈巧的小人於玉石這個小舞台上不斷的漂移滑動,展現著輕靈歡脫的舞姿。


    這讓得圍觀幾人不禁嘴角一抽。


    陸風此刻呈現的刻銘速度,竟更快了幾分。


    先前她們至少都能捕捉到陣紋於玉石上呈現的痕跡,此刻隻能看到陸風不斷舞動的手指,一道道殘影完全遮蓋住了玉石上呈現的情景。


    不過,自玉石上飛濺的碎屑,以及逐漸泛出的那抹恐怖氣息來看,她們不禁都意識到,陸風眼下銘刻的陣紋,恐怕還真不是先前的靈風紋所能比擬的。


    念及此,秋霜和春雪二人心頭不禁泛起軒然。


    ‘難道先前的靈風紋,隻是他拿來練手的?


    ‘以地品層麵的大陣紋路來練手?他到底在鼓搗什麽?


    恍惚間……


    二人隱隱察覺,玉石上空飛濺的那些碎屑似都速度變快了許多。


    ‘哢~


    不過僅是一瞬,玉石碎裂的動靜便突然傳了出來。


    陸風的手也在此刻停了下來,握著碎裂的玉石,隱隱在發顫。


    不是負傷,而是激動。


    「失敗了?」唐元憂心看去。


    江若雲則是細細打量著陸風的手,見沒有損傷,才緩過神來。


    陸風輕笑間搖了下頭,玉石雖碎,但那刻銘手法的神韻,卻是了然熟絡在了心中。


    之所以停下,也不是因出了岔子。


    而是怕繼續銘刻下去,那些飛濺的碎屑,會在這狹小的車輦空間中造成太大破壞。


    若是秋霜一眾知曉陸風心中的想法,怕是要驚得張大嘴。


    區區碎屑又能有多大破壞性?


    陸風繼而又取出一塊青堅玉,諸如此般常被用以收斂陣盤的玉石,他手中有著不少,用以練手倒也不算浪費,若是成陣,也可省去收斂麻煩,直接可進一步化作陣盤。


    但就在他尋思著要不要換個地方,跑車輦頂上繼續熟悉那套刻銘手法時。


    蕭姣兒突然停下了馬車。


    陸風平和的目光,近乎也在同時變得淩厲起來。


    「有擋道的!」蕭姣兒回過身,嚴肅的掀開了車輦的簾幕。


    眾人目光紛紛看向前方的山道。


    ‘藍甲蜈蚣!


    ‘四眼緋蠍!


    ‘八臂黒猿王!


    秋霜驚呼出聲:「三頭天魂境層麵的凶獸!」


    春雪疑慮:「這不是偏脈嗎?怎會有這麽厲害的凶獸?」


    唐元捕捉到三獸背後隱匿的那道身影,氣息瞬時冷了下來,滿臉肅殺:「是六合宗那鐵麵男子!」


    頓了頓,殺意畢現間,又改口道:「準確的說,該是祭靈宗的餘孽!」


    陸風冷厲的目光之中也是泛出一抹殺意,見那鐵麵男子指揮著三頭凶獸霎時間將他們車輦包圍在中間,加之聽得唐元的話,已是徹底明白過來。


    鐵麵男子針對唐元的仇恨,應該源自上一代的恩怨。


    祭靈宗迫害唐元的父母在前,後遭老穀主率眾滅了宗。


    此番是來報複來了。


    也明白過來,唐元何以在鬥獸場上,會沒來由的於鐵麵男子生出那麽多殺意與憎惡。


    恐怕是因當年他的母親,懷著他時,遭受此人暗算下,留於體內的陰毒暗勁影響所致,讓得唐元骨子裏便憎恨著這股傷害他母親的氣息。


    「老陸


    !」


    唐元肅然起身,滿是凶厲:「我想親手宰了那老賊!」


    陸風會意點頭:


    「且管去戰!」


    「那三頭畜生,我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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