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上的眾人這時也自左方鳴突兀表現出的慌張中瞧出了端倪。


    蕭姣兒憤懣的跳了起來,叫罵道:「他用的棍子有問題,定是塗毒了,卑鄙無恥!」


    陸風聞言,臉色一寒,剛要出聲解釋。


    金裴裴率先釋明起來:「那不是毒,是棍子本身的材質。」


    眾人驚愕。


    金裴裴解釋道:「能一棍打得人氣血鬱結,靈氣流轉不通的,應該是傳說中的齋心禪木所致,他手中的那根長棍,應該融合進了這等奇異的木材。」


    陸風又一次為金裴裴的學識所驚,不止於獸道修行,就此來看,其於樹木植物這塊涉略也非凡。


    唐元手中的長棍,確如其言,乃是他委托鬼匠以著齋心禪木輔以其他曠世材料所打造而成。


    蕭姣兒恍然,但還是不忿啐罵道:「那他也卑鄙無恥!堂堂正正的比鬥,哪有如他這樣使用這種卑劣棍子的。」


    秋霜因為和體宗交好之故,有些不滿蕭姣兒這般詆毀,放聲辯駁道:「這怎麽能說卑劣呢,齋心禪木所鑄的棍子若是卑劣,那清修禪宗的雲板豈不是也卑劣了?」


    春雪附和:「能把齋心禪木說成卑劣你也算頭一個,你怎麽不去說那些耍狼牙棒的人?好好的棒子上鑄有釘子?豈不更卑劣?」


    春雪說話的同時,知曉此般珍奇長棍出自陸風所贈下,又不禁為陸唐二人情誼所驚。


    二女一唱一和,直把蕭姣兒嗬斥得滿臉漲紅,有口難辯。


    金裴裴不忍,將蕭姣兒拉回了座位,寬慰道:「她們說得不無道理,這一戰他雖承了兵器之利,但卻並未逾越規矩,嚴格來講,若是他拿不出這等品質的長棍,對上你左師兄的鳴天棍,被欺負了的話,反倒是你左師兄會落人口舌。」


    蕭姣兒不再說話,氣鼓鼓的看向戰場。


    此刻香已燃至第二根的一半有餘。


    場上唐元開始主動進攻,握回齋心長棍的那刻,便即毫不客氣的朝左方鳴攻了過去。


    他既借了兵器之利,便沒想過將戰鬥拖延下去。


    必須盡快結束,以便能更好的應對接下來的對手。


    麵對唐元突然淩厲攻來的棍勢,左方鳴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以著掌勢卷回自己的鳴天棍,待要抵擋向正麵攻來的一記當頭棒時。


    卻見於臨門一腳的那刹,棍影竟生生從自己頭頂上空消失了,轉而呼嘯的風直衝自己胸口轟來。


    好快的變勢!


    左方鳴猛然一驚,再無暇抵擋,蛇步施展下,連忙挪移後撤,驚險避開唐元的攻勢。


    但因先前胸口被襲中落下的傷勢,靈氣隱隱不繼,難以連貫,終究沒能避開太遠,又被唐元接下來的棍勢鎖定了下來。


    唐元這一次的攻勢是自左而來,但左方鳴已然沒有十足自信去接。


    果不其然,正當他意圖往右拉開之際,棍勢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好,好精妙的棍法!」


    左方鳴忍不住驚歎,同為練棍好手,他自能瞧出唐元這手棍法的奇妙。


    指上打下,聲東擊西,忽左忽右;


    實中有虛,虛中有實;


    令人捉摸不透,簡直防不勝防!


    「敗了啊……」


    左方鳴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與無奈,看了眼自己隱有血槽的鳴天棍,礙於唐元是林錦兒之子的身份下,終究選擇放出了破綻,由著唐元轟碎了自己心口的青罡鏡。


    「這下老臉可丟大咯……」


    左方鳴自嘲的躺在碎石地上,早知會被打得這麽慘,就不該聽那些老家夥的話,事先挑釁那麽多做什麽。


    想到


    那些猖狂譏諷的話語……


    左方鳴隻覺一陣害臊。


    這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唉,不愧是錦兒師姐的兒子啊。


    自嘲之餘,左方鳴眼底又不禁浮現出了一絲發自內心的欣慰。


    唐元收起長棍,恭敬的朝左方鳴道了兩字:「多謝。」


    這自不是他在炫耀戰績,洋洋得意,而是自戰鬥之中,尤其是最後決勝的那刹,他可以明顯感覺得到左方鳴留手了。


    許是因為一些手段太過狠厲,這不是生死廝殺,並不適用的關係,才不忍施展出來。


    此前的李獅心亦是如此。


    隻是因為戰鬥結束,恰逢界牆要破未破之際,唐元才沒時間同李獅心道謝。


    畢竟,狂獅之名,沒了那份‘狂勁下,實力又能發揮出幾成。


    隻能說,這兩戰,他雖贏了,有大半是因天性壓製之故,但更多還是這些大一輩的‘師兄們,並沒有徹底放開手腳,展露出那份獸修的凶性。


    如若生死廝殺,他不論麵對哪一個,怕都不好對付。


    左方鳴躺在地上朝唐元揚了下手,算是回應向了他的那聲謝,也在示意著他抓緊時間調息恢複。


    盡管隻剩下一炷香的功夫,但多少能恢複一些不是?


    自他看來,唐元接連兩場比鬥下,至少有著六七成的消耗,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是,若不再抓緊時間,怕是很難鬥得過下一個對手。


    畢竟,毗鄰碎石戰場的可是湖泊,那裏待著的可是實力最強的翔鷹——遊蹤。


    左方鳴想不出任何唐元能戰勝的可能。


    除非回頭,自叢林戰場另一邊毗鄰著的黑象下手,但就黑象皮糙肉厚的修行特性來看,以唐元此刻的狀態,也絕不可能在三炷香內解決得掉。


    正當左方鳴為唐元暗自歎息感慨之際,他突然察覺周遭靈氣似都如破開的水缸一般,朝著同一個方向流淌了過去。


    原本他還在暗自調息恢複著消耗,但此刻,經由這股靈氣的流逝,近乎將他的調息生生中斷了下來。


    根本搶不過啊!


    驀然回首,卻見是唐元正盤膝坐在一側。


    那股股被搶去的靈氣,正瘋狂的湧入唐元的體內。


    看著唐元體表隱現的黑紋,以及那深沉亙古的龜類氣息……


    左方鳴嘴角不禁一抽,滿臉黑線:「這恢複強度……還是人嗎!?」


    僅方才幾個呼吸的功夫,唐元吸納的靈氣怕都比得上他半日的調息了。


    這般恢複能力,別說一炷香了,怕是半炷香就已經足夠恢複的七七八八。


    天地靈氣的異動同樣也引起了斷崖上一眾看客的矚目。


    雖然因為距離過遠的緣故,感受沒左方鳴那麽清晰,但就遠景來看,其震撼程度,全然不亞於他分毫。


    最明顯的莫過於,隨著唐元的吸收靈氣,遠處叢林之中剛通過陣法不斷恢複生機的樹木,頃刻間全都萎縮了下來,一股股靈氣瘋狂的自陣勢之中被分離出來,整個叢林的樹木近乎在同一時刻朝著唐元所在傾塌。


    另一邊的湖泊戰場同樣如此,受唐元調息之力所引,本平靜的湖泊,無風自動,渲起一道道朝其依附的水波漣漪。


    立於湖麵上的翔鷹清晰的感受到,周遭靈氣正在往界牆的另一邊灌輸而去。


    這一幕讓他滿是驚駭。


    要知道饒是天魂境魂師,乃至後息之境,調息恢複時所能調度的天地靈氣,也不過方圓百米開外,強一些的也就四五百米。


    但就唐元此刻的表現來看,覆蓋麵已然


    不少於千米!


    這怕還不是他的極限!


    鴻藏真人遠遠看著唐元的表現,嘴角揚起一絲欣慰笑容,很是滿意獸穀一眾臉上震驚的表情,這讓他無形之中,倍有麵子。


    也唯有他最為清楚,他體宗的九轉不死決,輔以唐元煉化的四靈獸丹之玄武丹的威勢,能發揮至何等強悍程度。


    區區吸納靈氣用以調息恢複,僅是這二者相輔相成下的輕微表現罷了!


    也是因知曉唐元有著此般強橫的恢複能力,有機會做到以一敵六,他體宗才願意接下獸穀的這份考核。


    如若不然,以體宗對唐元的看重,又如何會答應讓其犯險,自取其辱。


    大半炷香功夫過後。


    唐元停下了調息。


    倒不是說他已經完全恢複,而是他的這套調息之術,不可一蹴而就,需得餘留下細微的時間,來適應徹底揉合那狂暴斂入體內的靈氣。


    如此,方可完全恢複下來。


    如若不然,直接與人動手,難保不會出現失控溢出、紊亂經絡的情景。


    然,這一幕於不知情的人看來,卻又是一陣嘩然。


    她們沒想到唐元竟這麽快就站起身來,一個個都驚在了原地。


    蕭姣兒原本還有些排擠唐元回歸獸穀弟子身份一事,但得見這麽厲害的調息恢複手段下,不禁有些眼饞起來,想著若是他回歸,也算得上自己的哥哥,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從他口中蒙騙或者說討好的要過來這般手段?


    金裴裴似瞧出了蕭姣兒心思,戲謔的笑了聲:「可別打歪主意了,他這修煉方式,已經不適合你了,哪天你生了娃,倒是可以讓他試試。」


    蕭姣兒臉色一窘,隨即辯駁道:「什麽生娃,我連意中人都沒有,生哪門子娃去。」


    「總會有的,」金裴裴輕笑。


    「才不會,」蕭姣兒自信道:「本小姐眼光可高著。」


    金裴裴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但也不知怎地,明明是在開著蕭姣兒玩笑,自己腦海卻是不自覺浮現出了昨夜闖入陸風廂房的一幕幕,浮現出了自己腳掌被其溫柔撫摸握在手中的場景。


    定是假念頭想多了,連自己都給騙著了!


    想著想著,眼中突現冷意。


    ‘亂我芳心,事成後,非殺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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