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卿這一番話說完後,我感覺全身上下跟貓撓了一樣,特別的難受,因為這綠毛老頭的聲音,實在是太難聽了,都讓我長見識了。


    這過去說最難聽的聲音是,“刮鍋挫鋸驢叫喚”。


    我打小生活在村裏,以上三種聲音都聽到過,可是和綠毛老頭的聲音比較而言,前三者無疑是天籟之音。


    綠毛老頭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鴰一樣,而且嘶啞難聽的聲音中還帶著痰氣,真懷疑是不是有隻蠱物在他嗓子眼裏拉了泡屎,卡在了那裏。


    “老毒物,你什麽時候學會這般客套的說辭了?”師父冷冷的問道。


    裘卿桀桀的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就是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和他煩人的老爹一樣,那麽短命?”


    聞聲我一皺眉頭,左手掌心中已然多出了把泛著幽綠色光芒的刀刃,旋即對準裘卿甩了過去。


    手掌揮動的霎那,空氣都是在殺生刃所帶起的勁氣中,響起了一陣刺耳的破空聲。


    這耍飛刀的手藝,我們劊鬼匠人雖然比不過鬼台戲師,但終究有把力氣,用起來還是挺得心應手的,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準頭沒鬼台戲師那麽高。


    感受到暴襲而來的殺生刃後,裘卿一揮寬大的衣袖,隻見一條七彩斑斕的玲瓏小蛇猛然竄了出來,一口咬在了那殺生刃上。


    剛才那一下的力道有多大,我是最清楚的,就算是塊銅板杵在裘卿的前麵,殺生刃都能夠給紮出個洞來,可這條玲瓏小蛇卻硬生生用牙口給擋了下來。


    要是我沒有在師父的東偏房中待過的話,我是打死也不會相信,世上會存在這種蛇的。


    這小蛇的名字叫做“七害神”,提起它之前,要先扯一下陰九行的行主信物。


    陰九行的九門行當,共有著一十二件行主行物,除去我們劊鬼匠人和淘沙賊外,其餘的皆是一行一件。


    我們劊鬼匠人這裏不必說,一行兩件,分別是我手裏的九落大刀和殺生刃,至於淘沙賊那邊,則是一行三件,摸金符,水燕衣以及夫子鏟。


    在這一十二件行主信物裏麵,有一十一件行主信物都是死的物件,唯有五毒蠱師那一件行主信物,是個活的,而這件活的行主信物,正是剛剛一口咬住殺生刃的玲瓏小蛇,“七害神”。


    “七害神”是打五毒蠱師建立之初就有了,沒人知道它的來曆。


    這東西雌雄同體,每隔百年便會產下一枚蛇卵,而一旦蛇卵中的小蛇破殼而出後,之前的那條“七害神”便會暴斃而死,化作一堆鑿灰。


    “七害神”打出生的那一刻,不會再長大半寸,總共就那麽一個手掌的長度。


    不過這“七害神”雖然奇小無比,但是陰九行的手藝人無一敢小瞧它的。


    因為這小玩意,不僅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尖銳的獠牙中更是含有無比的劇毒。


    這個時候,我師父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嘲諷,“老毒物,我徒弟不過是朝你丟了把刀刃而已,至於如此大動幹戈,將‘七害神’給使出來嗎?


    你就不怕丟了你這五毒蠱師行主的臉麵嗎?”


    “臉麵?”裘卿自嘲一笑,右手食指旋即憑空敲點了兩下,那“七害神”見到後,銜著殺生刃,非常聽話的爬上了前者的右手手掌上。


    裘卿一邊打量著七害神口中的殺生刃,一邊開口道:“我剛剛若是顧忌臉麵的話,這把殺生刃現在就不是在七害神的嘴裏了,而是紮進我身體裏了。”


    待他說完後,我發現七害神的獠牙中,緩緩地滲出了極其微量的毒液。


    若不是我一直盯著這小玩意看的話,怕是很難察覺到。


    “你們劊鬼匠人的東西,我可玩不來!”


    這話說出口後,裘卿手腕一抖,那七害神便是一個猛甩頭,將殺生刃重新甩了回來。


    我知道殺生刃上被七害神浸染了毒液,所以提起九落大刀來,打算將其拍打在地上。


    正在我即將出手的時候,一柄通體呈現暗紅色的飛刀忽然如閃電般襲來,同殺生刃交撞在了一起。


    兩股勁道相互抵消後,暗紅色飛刀和殺生刃皆是摔落在了地上。


    不同的是,暗紅色飛刀落在地上後,沒有起什麽反應,可殺生刃落在地上後,響起了“滋滋”的聲音,並有白煙不斷冒出。


    看樣子是殺生刃上的毒液,侵蝕起地上的殘石碎塊來。


    這暗紅色飛刀,我可是好長時間沒瞧見師父用了,說起來,上次我和死胖子在墓裏對付千年血屍的時候,師父就是靠這暗紅色飛刀,救我們於危難之間的。


    “那殺生刃上有劇毒,你暫時先不要動它。”師父提醒的聲音隨之響了起來。


    看來師父是以為我沒有留意到那殺生刃上,被塗染了劇毒。


    我撓了撓頭,開口應道:“呃......我知道。”


    裘卿擔心遲則生變,於是出聲對剪紙巫人的顏家人說道:“顏遼,你們兄弟三人趕緊結陣除掉丁家父女和劉平安,咱們不能再拖下去了。”


    裘卿口中所說的“顏遼”,應該就是那自稱剪紙巫人顏行主的人了。


    這邊話音落下後,我正對麵的一位剪紙巫人,滿臉嚴肅的應道:“知道了。”


    這答話的人,肯定就是“顏遼”了。


    顏遼回答完裘卿後,扭頭看向之前被我打的吐血的剪紙巫人,開口詢問道:“老三,還可以嗎?”


    “無礙!”


    他們這些人口中所說的“陣法”是剪紙巫人的“靈符式”的一種延伸。


    因為剪紙巫人的似人傀儡都是以活物煉製而成的,如果說他們用來煉製似人傀儡的活物,存在著某種特定的關係,在似人傀儡成形之後,是可以通過靈符式陣法的形式,來喚醒這種關係,從而達到增強整體實力的作用。


    不過這靈符式陣法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在煉製似人傀儡之日起,陣法就已經定型了。


    日後要想施展的話,隻有存在著這種特定關係的似人傀儡同時在一起才可以施展,缺一不可。


    剪紙巫人的丁家那邊應該也有著這種陣法的存在,但應該是無法施展了,畢竟能使出靈符式的手藝人,僅剩下丁奉元父女兩人了。


    丁奉元一聽顏家的剪紙巫人要結陣對付我們,不由得臉色難看起來,旋即開口對我叮囑道:“平安,剛才的打鬥下來,我和月英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


    你雖然天資異稟,年紀輕輕就會了‘蓮華’的手藝,但單靠你一個人的話,絕對扛不住顏遼他們三兄弟所結成的陣法。


    我們這邊一落敗,顏遼他們三兄弟肯定會過去支援裘卿,到時候,怕是連鄧老和陳副行主也要栽在這裏。


    眼下趁著我還有些力氣,你帶著月英和鄧老他們趕緊離開這裏,以免全軍覆沒。”


    丁月英不是聾子,自然是聽到了丁奉元說的話,不理解道:“爸!你說什麽呢?咱們父女兩個說好了,絕對不再分開了。”


    話都是說出口容易,但做起來可就難了。


    其實丁奉元心裏也知道,自己若是死了,丁月英存活在世上,也是一種煎熬,而且極有可能緊隨他而去,但是在這種真正的生死關頭上,為人父母的再怎麽懂這個理,也不可能狠下心讓自己家的孩子陪他去死。


    丁奉元聽到丁月英的話後,拳頭攥的吱吱作響,一咬牙對我說道:“平安,打暈她帶走。”


    “呃......”我無動於衷的撓了撓頭,沒有動彈半分。


    見此狀況,丁奉元著急的說道:“平安!快啊!不然就晚了。”


    這個時候,顏遼那得意的大笑聲響了起來,緊接著對著我們三個說道:“別想跑了!已經晚了!”


    頓時,三道黑影猶如鐵塔一般,從天而降,極為準確的落在我和丁奉元父女的旁邊,以三角之勢將我們包圍在其中。


    三道低沉的音爆聲分別於似人傀儡的落腳點,炸響而起。


    看到被顏遼三兄弟所結的陣法困在其中後,丁奉元一臉懊悔之意,旋即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像是認栽了。


    不得不說,這三道似人傀儡結成陣法後,看上去是有些變化,身體隱約壯碩了幾分,其表層的光澤度也亮了不少。


    這三道似人傀儡結成陣法,將我們包圍住後,顏遼心裏也是有底了,開始對著丁奉元奚落道:“奉元哥,可別怪兄弟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們丁家一直占著剪紙巫人的行主位子,不肯退讓。”


    丁奉元被氣得臉色有些發白,咬牙切齒道:“顏遼,你這個小人!虧我當初還提拔你坐上副行主的位子。到頭來,你竟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來對付我們!”


    “奉元哥,話不能這麽說,我怎麽就小人了?那被人歌功頌德的唐太宗李世民,還在玄武門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哥哥呢,可到頭來怎麽樣?不照樣被人稱作好皇帝嘛。”


    “你!你......”


    丁奉元一時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奉元哥,我這就送你上去,去和嫂子見麵阿!”


    顏遼陰笑著說完這句話,手底下欲要結起印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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