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鄧永德前輩的架勢,這三邪老祖好像和我們陰九行有很深的淵源,似乎是所有行內手藝人的前輩。


    一本正經的磕完頭後,鄧永德前輩又雙手合十,閉上雙眼碎念了起來,其間說的話我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我們仨見鄧永德前輩還沒完事,自然不敢亂動一分,於是跟著他的語調大概哼念了起來,沒過多久,鄧永德前輩悠悠的說道:“不會念就不要跟著念了,老實的跪著就行。”


    我們仨老臉一紅,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兩分鍾後,鄧永德前輩的碎念聲戛然而止,雙眼注視著三邪老祖的碎塊再次欠身彎下了腰,我們仨緊隨著彎了下去。


    鄧永德前輩站起來後,轉身從我們仨個人的身上依次掠過,最終將目光停留在我的手腕處,不怒自威的問道:“你身子骨這麽弱嗎?”


    要不是鄧永德前輩問話,我都快忘了手腕處的傷了,那時候用泄陰釘去懟千年血屍的丹田,非但沒給懟進去,還把自己的手腕給弄錯位了,現在被鄧永德前輩一提,我不禁紅著臉,一聲不吭起來。


    然而鄧永德前輩接下來的一番話,直叫我心髒跳到了嗓子眼,“這種身子骨可學不來蓮華。”


    我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話不成句的磕巴道:“鄧...鄧永德前輩!你答應...答應教我手藝了嗎?”


    鄧永德前輩沒回答我的問題,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下,有幾分傷愁,有幾分迷離,但很快將身子背了過去,目光移回到三邪老祖的殘軀碎塊上了。


    這時候,一句若有若無的呢喃聲被我的耳朵捕捉到,是從鄧永德前輩那裏傳來的,“居安,這孩子真的很像你,你臨終的囑托,師傅怕是沒辦法做到了,畢竟......”


    我望著鄧永德前輩黯然的背影,在心裏猜想道:“老爹他臨終的囑托,應該就是不讓鄧永德前輩教我手藝吧。”


    其實,在某種層次上,鄧永德前輩同李叔是一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我心裏有些酸酸的,忍不住輕喚道:“鄧永德前輩......”


    他聽到我的聲音後,頭也不回的問道:“你的手應該還能動吧。”


    “能!”


    “那你用大刀把鬼祖下麵的石板給掘開。”


    死胖子聞聲一把薅住我的胳膊,笑著對鄧永德前輩說道:“那啥,德爺咱先等等,小勝子我接骨的手藝不差,容我給小可愛移好位再整也不遲阿!”


    我嚐試著扭了下手腕,雖然上麵傳來的刺痛感叫我咬牙倒吸了口涼氣,但是發勁用力應該不成問題。


    “沒事死胖子,我弄完再移回來也不遲,況且我又不是倆手都掛了彩。”


    聽我說出這話,死胖子立即瞪大雙眼,對我進行了一頓無形的咒罵,都快給鼻子氣歪了。


    其實我心裏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有些時候,人都一根筋,喜歡鑽那牛角尖。


    等我提著大刀湊上前後,鄧永德前輩後撤了兩步遠,並對死胖子和王堂主擺手做了個後退的手勢,足足讓他倆往後走了七八步才準停下。


    “這三邪老祖底下是埋著顆雷嘛......”


    心裏說完這話後,我便開始清理起壓在石板上的碎塊來,因為凶像不是好幾米的大雕像,所以碎塊沒一會就清掃幹淨了。


    待地麵上的石板裸`露出來後,我深呼吸一口,雙手緊握住大刀,將其高高舉過頭頂,可手腕處的不適以及疼痛感,叫我很難使出所有的力勁。


    鄧永德前輩之前一刀在地麵上劈開個半米深的坑洞來,那時候我著眼瞧了下,石板頂多就十來厘米的厚度,下麵全都是土層,就算是個常人用大鐵錘砸,不出多久應該也能砸裂開,我現在雖然傷著手腕,使不上全力,但力氣總歸比正常人大,砸裂開應該問題不大,前提是不出什麽意外情況。


    給自己打完氣後,那高舉著的大刀旋即猛然砸落而下,刀刃與石板碰撞的一瞬間,後者並沒有如我所料般應聲裂開,反而是硬生生將大刀彈開了。


    在手腕處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感後,我整個人被彈開的大刀直接帶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刀“咣當”掉地後,我趕緊一把握住右手手腕,疼的在地上猛跺起腳來。


    吃痛之餘,我已然得出了兩個結論,第一,那石板絕不是尋常的石料製成的,我那一刀所蘊含的勁道雖然欠缺點火候,但絕對能劈砍進石板裏麵,而不是被彈開。


    第二,這石板下麵是中空的,刀劈砍在上麵有沉悶的回聲。


    死胖子於心不忍道:“德爺,我看還是先給小可愛弄好手腕再叫他弄吧,這錯著塊骨頭也使不上勁阿。”


    死胖子見德爺不搭話,這就要上前來幫我,我見狀擺了下手,開口道:“死胖子,我沒事,你老實的呆著就行。”


    這次我話一出口,死胖子那邊真生起氣來,開口罵道:“不是,小可愛你是傻阿還是愣阿,德爺都同意了,你還堅持個啥。”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去碰死胖子的槍口。


    鄧永德前輩既然叫我以現在的狀態去掘開石板,那就表明我一定可以,他性子雖然邪,但我絕不相信他會叫我做無用功的事。


    剛我一下沒能砸開石板,要麽是我沒能使出眼下最大的勁頭,要麽就是我的方法不對勁。


    這次我將地上的大刀撿起來後,沒有再去劈砍那塊石板,而是用刀尖沿著石板之間的縫隙不斷滑動起來,直至鬆動。


    死胖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不過已然換了個語氣,“你這家夥,怪不得不讓我幫你,合著心裏早打好小算盤了。”


    我微微一笑,看了死胖子眼,然後將大刀插進石板的縫隙中,對著他說道:“我心裏有著數呢。”


    正當我要撬開石板的時候,鄧永德前輩的一個動作被我收入眼底,他的右手忽然緊握住了血鏽大刀的刀柄,黑瞳白仁也悄然變成了渾濁的青白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由得讓我心裏一緊,石板下麵究竟藏著什麽東西,連鄧永德前輩都要正經對待起來,不會又是隻千年大粽子吧。


    心裏沒底歸沒底,石板還是得撬的,我吞咽了口唾沫後,雙手略微一使勁,那堅硬無比的石板便被撬開了個口子,然後被掀翻在地。


    沒了石板的遮擋,下麵的情況一清二楚的呈現在我麵前。


    石板下麵的空間沒我想象的大,僅能容納下兩個皮球,


    在空間最底部,靜躺著一塊巴掌大小的斷刃,通體黝黑色,半邊光滑如鏡,半邊刻著奇異晦暗的紋路,材質有些像是晶體和金屬的混合物,但沒有從中感覺到任何陰煞氣息的存在。


    用陰陽眼去打量,也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斷刃。


    “鄧永德前輩,這裏麵有把黑色的斷刃。”


    我邊說著邊去觸碰那把黑斷刃,想著給它拿出來。


    當我手指與黑斷刃接觸的一刻,我竟從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似之前就使用過它一般。


    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在持續了兩秒後,一股濃烈的黑霧和著陰煞氣息從黑斷刃中迸發而出,眨眼間,便將我籠罩其中,四周已然是不見五指的黑,鄧永德前輩他們幾個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見。


    因為我們幾個僅有幾步之遙,鄧永德前輩也事先做著準備,所以我並沒有慌亂,邊往後走,邊喊道:“鄧永德前輩。”


    奇怪的是,無論我怎麽喊,都沒人回我的話,而且我都後撤了幾十步遠,不僅沒有撞見他們幾個,連牆壁都沒能摸到,就好像陷入進一個走不出的黑霧死循環。


    令我擔憂的還不止這些,那黑霧裏麵的陰煞氣才是最頭疼的,剛開始的時候,它並不重,我也就沒放在心上,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翻了接近三倍,再照著這趨勢下去,我怕是在裏麵堅持不了多久。


    “等等......那把黑斷刃去那了?”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有些微微發愣,好像自打我剛一觸碰到黑斷刃,後者便化成了無形的黑霧和陰煞氣。


    既然我到眼下這慘況是拜那黑斷刃所賜,那要想逃離這裏,肯定要先找到它,主要是除了尋黑斷刃,我沒再有其他的頭緒,想法了。


    打定主意後,我憑著模糊的記憶和感覺往回走去,雙腳在地上摩擦著行進,畢竟那黑斷刃是藏在石板下的凹洞裏,是能感覺到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陰煞氣息越來越重,我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可黑斷刃仍是不見蹤影。


    “媽的,到底藏哪了?”我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氣急敗壞道。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數聲陰笑聲!


    這些突如其來的陰笑聲,聲音淒厲,詭異無比,聲音的主人似乎就緊藏在我的背後!


    我措不及防,被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笑聲嚇得是魂飛魄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下意識的一摸腰間,這才記起李叔的大刀沒在身邊。


    沒了個護身的東西,我心裏更加沒底起來。


    我緊攥了一下拳頭,一咬牙,猛地回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驚得我頭皮一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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