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電筒,揉著眼睛問旁邊的死胖子,“那些亮片片的都是些啥阿,晃得我眼睛疼。”


    “西域火龍油的結晶。”


    聽著又冒出個全新的詞語來,我不解道:“這西域火龍油又是啥玩意?那龍火琉璃頂你還沒說呢。”


    “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聽胖爺慢慢跟你講。在北宋晚期的時候,有位金人,發明了一種同盜墓賊玉石俱焚的防盜法,也就是剛提到的天火琉璃頂。


    天火琉璃頂就是在墓室頂棚先鋪設一層極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龍油,再上邊又是一層琉璃瓦,然後才是封土層,隻要有外力的進入,頂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龍油是見火星子便著,而古時候的淘沙賊都靠火折子照明,所以一瞬間就會被燒成個灰燼,並且連同著裏麵的陪葬品,墓主人的屍體。”


    “哦哦,那咱這是不是得感謝感謝發明手電筒的前輩,要沒了人家,咱今天不就得掛這了。”


    “那不至於,就算有火折子在手裏,你胖爺也有辦法兜住火,叫你掛不在這!再咋說,哥哥我也是個副行主阿!”


    “湊!”我不屑的說了聲,死胖子說的話裏麵,凡是正經說的話肯定都上綱上線,可一旦成了這種腔調,多半都是吹牛逼了。


    “那接下來咋整?”


    死胖子從地上撿起塊石頭來,掏出軍用水壺,用水把石頭浸濕,盯著盜洞上麵的那層結晶說道:“這龍火琉璃頂完全是靠著西域火龍油逞威風,要沒了後者,它啥也不是。


    這見火星子就著的玩意都揮發快,咱隻要把封土堆層砸開,讓西域火龍油見了空氣,等它揮發了個幹淨,也就能下鬥了。”


    說完,死胖子嗅了嗅鼻子,趕緊一回頭,瞧著其中一大老粗罵道:“作死呢!還抽煙!趕緊給我掐了!你小子不想活,我還想呢。”


    這大老粗頓時一臉的羞愧,立馬把煙丟到地上踩滅,結巴道:“對...對...對不起,副...副行..行主。”


    死胖子見大老粗是個憨漢,沒再開口罵他,叮囑了句,“再鏟土給蓋上。”


    我見狀打趣道:“你不說有辦法兜住火嘛,怎麽眼下這緊張呢。”


    死胖子幹咳兩聲,開口道:“哎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在我們淘沙賊一行,得避免不必要的危險。成天把腦袋別褲腰上,多難受阿。”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不等說話,就讓他一句話噎回來了,“先不和你泡了,得下手整封土層了。”


    撂下這話後,死胖子手拿著個濕石頭,擱盜洞口邊上,打著手電筒往裏照了回。


    他眼睛也是能耐,盯著裏麵的亮片片看是啥事沒有。


    半分鍾後,死胖子掂量了兩下手裏的石頭,對著我們說道:“四十秒內先不要呼吸,眼睛也閉上,那火龍油刺激太大。”


    聽完死胖子的話,我們幾個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眼睛,口鼻光有出去的氣,沒有進來的氣。


    隨著“咣當”一聲,那“呼呼”揮發冒氣的聲音響在我耳邊,看來龍火琉璃頂裏儲備的火龍油還真不少。


    在我心裏默數到三十八秒的時候,死胖子的聲音忽然響起來,“行了,該喘氣喘氣,該把眼皮子睜開就給睜開,現在沒事了。”


    睜開眼睛後,周圍的環境是一點沒變,不過空氣中還是留有些淡淡的氣味,聞起來有點像煤油味,又有點像剛熬製出來的瀝青味。


    這龍火琉璃頂解決後,死胖子不磨嘰,拿起把洛陽鏟來,直接跳進了盜洞裏,開始挖洞底的磚牆,餘下的淘沙賊看到後,隻有兩個跟著下去幫忙了,餘下的則是去拿背包裏的繩索。


    可能是由於龍火琉璃頂的緣故,盜洞底下的磚牆建造的不是很牢固,死胖子他們三個人合力挖了七八下,墓頂便破出個口子來。


    他們仨這邊挖出了口子,餘下倆人把繩索也牽了過來,另一端係在棵足一人合抱粗的大樹上。


    繩索扔下去後,死胖子三人連句話都不帶說的,像是商量好一樣,皆是一把抓住了繩索,緊接著蹦起來,猛地下踏。


    他們三個都是有把子力氣的大老爺們,再加上墓頂已經破出個口子來,這一人一腳下去,直接給幹出個大洞來,那墓頂的石磚劈裏啪啦的砸落下去,死胖子他們的身體也懸置於空中。


    “往上拉!”死胖子喊道。


    我閑著也是閑著,所以湊到繩索旁邊,幫著那倆人一塊拉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給他們拉上來後,死胖子沒再做進一步行動,反而來到盜洞三四米遠處,一屁股坐地上歇息起來,其餘的淘沙賊也是如此。


    我好奇道:“咋了?這盜洞都打好了,怎麽不進去阿?”


    “先通通氣,墓室建造在地底下,裏麵空氣都是封閉了上千年,且不說有毒沒毒,單是氧氣含量就肯定不足。現在要是下去,沒走幾步你就得缺氧暈過去了。”


    “哦哦。”


    等到空氣流通的差不多後,死胖子將背包背在身上,對著餘下的淘沙賊叮囑道:“這趟鬥你們就別跟著下了,下去就得往裏搭條命,不過入手的冥器,我肯定會給你們件的。”


    底下的墓有多凶險,我在來之前就聽死胖子說起過,連他個副行主都忌憚萬分的活,這些堂口上的淘沙賊要下去的話,肯定是九死一生。


    這片堂口的堂主是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濃眉大眼,麵色黝黑,待死胖子說完後,他沉默了一會,攥了攥拳頭,開口說道:“副行主,我跟著您下這趟鬥吧,這些年來,沒少受行裏的照顧。


    您副行主好不容易來趟我們這,怎麽說也得找個人陪著下鬥。雖說我手藝不精,但有些門道還是懂得,再不濟,您把我當個雷,往粽子堆裏丟都行。”


    “王哥!”堂主手底下的淘沙賊皆是忍不住喊了聲,神情盡是擔憂。


    王堂主的心意很明顯,自己受了行裏那多年的照顧,眼下副行主難得來下個鬥,自己這邊於情於理都得派個人跟著下去,可他不忍心叫自己的兄弟上,所以自己直接攬了下來。


    死胖子明明比王堂主小上不少,卻拍著後者的肩膀,用一種長輩的口氣讚賞道:“你堂口經營的很好,不過這趟鬥你真的沒必要跟我下,而且我還有其他任務安排給你了。”


    說到這裏,死胖子靠在王堂主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看樣子是不打算叫我知道。


    我對此倒沒啥,反正行行有行行的規矩,總歸有些東西不能讓外行人知道。


    王堂主聽完死胖子的話後,皺眉看了看來時的方向,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我心說,“咋個意思,難不成還有人來?”


    死胖子跟王堂主耳語過後,來到盜洞邊上,雙手攥住繩索一端,先是衝我說了句,“來吧小可愛!叫你瞧瞧我們淘沙賊地界!”然後嘴裏念叨了句“曹公保佑!”,便率先溜了下去。


    他一沒影,我是背著大刀緊跟了上去。


    隨著我和死胖子的不斷深入,一條筆直的墓道呈現在我倆的眼前,兩側的牆壁上,皆是懸掛著一排燈盞,但裏麵的燈油已經幹枯,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手筆不小阿,墓道上都安青銅燈盞。”死胖子出聲讚賞道。


    因為我們都不知道墓室裏麵的具體情況,所以繩索在長度上難免會有些偏差,距離落地還有個四五米的高度。


    依我和死胖子的身手,這點高度不算啥,直接鬆開繩索跳了下去,但在落地的時候,死胖子就勢往前滾了一下,而我是直接雙腳落地。


    死胖子咂舌道:“嘖嘖嘖,還是年輕阿。”


    雖說我現在身體素質強於常人,但從四五米的高度下跳,膝蓋多少還是能感受到衝擊的,而死胖子話裏指的就是這點,要是我學著他剛才的方法落地,可以說一點衝擊都不會有。


    墓室裏麵的空氣很潮濕,溫度比起地麵上要低了好幾個度,關鍵是陰氣重,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好像有人盯著你看一樣。


    死胖子把手電筒的光打在牆壁的燈盞上,雙眼仔細打量起來。


    “這燈盞都沒油了,你還看它幹啥?”


    死胖子回頭瞅了我一眼,手指頭在燈盞上敲了兩下,開口道:“這上麵有東西。”


    “有東西?”


    我微眯著眼睛看了看,發現燈盞上帶有銀灰色斑點,並夾雜深色枯枝狀紋,“花紋?”


    “對,這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對墓室的情況了解的透徹了,才會少走彎路。”


    我笑著道:“那你倒跟我說說,你從這花紋上,得出啥情況來了。”


    “這燈盞的紋路注重寫實,且紋樣屬於花卉題材,可曆史上將相墓大多以獸紋居多,淨是些鳥龜、龍虎,再不濟也是連壁,但有個朝代的將相除外。”


    “那個朝代?”我追問道。


    “我剛不跟你說了龍火琉璃頂嗎?”


    死胖子說出這話後,我心裏差不多就有數了,龍火琉璃頂是北宋晚期被人摸索出來的,所以墓室的建造隻能是宋代以後,而他剛又專門提了下,所以墓室的朝代同為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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