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爺爺把羅浮仙翁的故事講完後,我不禁對那幫助葛洪的壯漢的身份產生了好奇,看他又是開陰陽眼,又是提大刀的,應是我的某位前輩吧。


    “楊爺爺,那壯漢是名劊鬼匠人吧。”我出生問道。


    “是名劊鬼匠人也是名刀客,不過他姓甚名誰是無人記載,後來成了葛洪的莫逆之交,隨他一同上了羅浮山。”


    我不免替這個壯漢感到惋惜,說道:“可惜了,到頭來連個姓氏都沒有留下。”


    我爺爺已經給飯碗吃了個幹淨,邊嘬著煙杆子邊跟我說道:“娃子,咱陰九行的手藝人是能不留名就不要留名,否則會殃及後人。”


    “殃及後人?沒那麽誇張吧,你看人羅浮仙翁葛洪,不就是啥事沒有嘛。”


    “平安阿,你爺爺說的沒錯,陰九行裏的貓膩實在是太多了,至於前輩葛洪,他雖是陰九行的一員,但常年隱居在上,再加上出來也是救人,所以留名也無妨,而且赤腳野醫這一行在陰九行裏,是沒有敵對行當的。”


    “敵對行當?這陰九行的手藝人難不成還不往一處走嗎?”我有些吃驚,看來陰九行裏的水真的不淺。


    爺爺唏噓道:“不往一處走阿,有的都不幹人事。”


    楊爺爺接著說道:“平安,不過你也別想得太壞,什麽行當裏,肯定都是有些好人的。”


    “嗯嗯”


    吃飽了飯後,我和李叔收拾起了桌子,我爺爺和楊爺爺則是在裏屋下起了象棋。


    等他們倆那盤象棋下完後,我和李叔把東西也都歸置的差不多了,因為我家就一張床一個炕,所以李叔跟我爺爺還有楊爺爺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瞧著李叔出了大門,我這才把兜裏的一萬塊錢掏了出來,擺在爺爺麵前。


    爺爺看著眼前這些錢,好像事先就知道,臉上沒有露出一絲吃驚的表情,伸手拿起來數了數,從中取了三分之二的錢,餘下的交給了我,說道:“娃子,這些你拿著,往後不用再節儉了,想吃啥就吃啥,想買啥就買啥。


    你爹媽活著的時候忙,都沒領你出去玩過,現在你學也不上了,等把槐樹林跑出去的鬼清了後,爺爺帶著你上長城,故宮啥的見見世麵。”


    爺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的自責,好像怪著自己沒趁早帶我出去四處走走,玩玩啥的,覺得自己不稱職,可他從小到大是要多疼我有多疼我,連打都沒打過我一下,又怎麽會不稱職呢。


    “嗯,到時候楊爺爺你也跟去吧,再喊上李叔。”


    楊爺爺笑著摸摸我的腦袋,稱讚道:“我這從小到大沒白疼平安,臨了還記得捎著我這把老骨頭。”


    “那可不,也不瞧瞧誰孫子。”


    “你阿你阿,就會往臉上貼金。”


    爺爺嘬完了一杆子煙後,楊爺爺也回了家,屋裏除了我爺倆外,就是那倆小乞丐了。


    雖說知道他們一個心善,一個智障,不會做出害人的事,但冷不丁扭頭一看,牆角那蹲著倆人影,還是有點瘮得慌。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叫他倆去了我那屋,我則是和爺爺睡在炕上。


    吊扇在房頂上呼呼的轉著,我爺爺一下子記起個事來,對我說道:“對了娃子,趕明兒早上你去小李那練完,和他去上河村的壽衣店看看的,有個從槐樹林跑出去的鬼,在那作妖呢。”


    “行,不過爺爺,你啥時候把我爹的大刀給我拿出來瞧瞧阿。”


    “喲,你這娃子能耐不大,想的倒是挺美,還想瞧瞧你爹的大刀。”


    “那肯定的,再咋說也是我爹的遺物了。”


    “等著吧,你啥時候比小李強了,我就讓你摸兩把。”


    “比我李叔強?!”


    我先是震驚後是歎氣,看來這一時半會是先摸不到了。


    說著斬鬼的大刀,我頓時想起來,好像把某個很重要的人給遺漏了,於是開口問道:“哎爺爺,你也是劊鬼匠人,你那斬鬼的大刀呢?”


    “你爹用的大刀就是我的,咱家的那把大刀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


    “啊,要照這麽說......”


    話還沒說完,爺爺就猜出我心中所想,開口道:“咱家世世代代都是劊鬼匠人,雖說有那麽幾代人沒開出陰陽眼,做了其他的營生,但大刀是一直傳了下來。


    本想著到你這輩就徹底和陰九行斷了聯係,可沒想到,還不行阿。”


    這邊正聊著,我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來了條短信。


    我側身抓起來一看屏幕,發信人是李曦瑤,叫我臨睡前看一遍錄像視頻,別落下。


    老人們都睡得早,我怕看完得弄到半夜去,於是沒從手提包裏把筆記本拿出來,而是閉上眼在腦海裏過了遍今天學的基礎技法。


    這基礎技法過完一遍後,爺爺的呼嚕已經打上了,我困勁也是湧了上來,沒一會就迷糊過去了。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我穿好衣服,將殺生刃包裹起來往腰後麵一藏就往村西南角的李叔家去了。


    推開大門後,李叔家那條壯的跟藏獒似得大黑狗,依舊是對我愛答不理,看了我一眼又把頭栽下去睡覺了。


    李叔從屋裏麵一撩簾子,探出半個身子來,對我說道:“來了阿。”


    “嗯,來了李叔。”


    “行,今兒咱不用刀了,純靠手腳功夫。等下我給你過遍截拳道的基本技法,然後咱倆再用實勁打。”


    應完李叔後,我把殺生刃一摘就開始操練開了,那李教練和李曦瑤昨天教我的基本技法也開始在我身上一點一點的返現。


    操練了一個來小時後,凡是被我記住的截拳道的基本技法大致過了下,但標準程度還差很多,更別提對寸勁的掌控了。


    人學了十幾年的基本技法肯定不是我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李叔給我過了一遍後,便正經和我來了。


    我本想著用剛學的基本技法對付對付李叔,可一回合下來,我就知道李教練那省級武術冠軍的頭銜真不是白來的。


    要想用截拳道的基本技法來對付李叔,那火候真的是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人家李教練是“四兩撥千斤”還帶著反打一波,我是一直挨打,從沒有反打。


    二十來分鍾後,我身上又是青一塊紫一塊,力氣也是被耗的一幹二淨,趴地上光剩下喘氣的勁了。


    李叔瞧著我眼下的模樣,對我道:“平安,緩過勁就去屋裏吃飯,完事咱倆還得去趟上河村。”


    我有氣無力的應了聲“好”,然後和剛剛睡醒的大黑狗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等我倆吃飽了飯,李叔從偏房裏把他的大刀拿了出來,找了倆大沙皮袋,前後一對給裝了進去。


    這種袋子在村裏十分常見,大多都是裝化肥和種子的,不過要說裏麵放了件農具,別人也都信。


    收拾好東西後,我和李叔就往上河村那趕了,在路上,李叔順便跟我提了提那壽衣店的事,好叫我有準備。


    上河村離著我們百槐村大概有六七裏地的樣子,它們村名的來曆和我們百槐村差不多。


    我們百槐村是因為有很多槐樹,它們上河村是有著條河,不過這些年年景不好,老是趕上旱,於是那村的人從河裏抽水往地裏灌,一灌來灌去,原本著能下去摸魚的河,現在都斷了流,都快成灘死水了。


    上河村裏的人除了靠上地務農賺錢,也常做些死人買賣,像什麽壽衣店,棺材店,租靈棚的,搭線給死人找老婆的,是應有盡有,所以十村八店的人,誰家一有了喪事,準奔著上河村去。


    不過這趟出事的壽衣店,不是店裏死人了,而是店裏的死人活過來了。


    開壽衣店的店主姓吳,和李叔一般大的年紀,別看人家是做死人生意的,自個倒是吃的個肥頭大耳,滿身流油。


    他底下有一個閨女一個兒子,閨女排老大,剛大學畢業,現在還沒找到工作,在家裏幫襯著做做活,小兒子送去了市裏讀高中,住的寄宿學校,一倆月回來一次。


    吳店主靠這些年的積蓄在市裏麵買了套小麵積的樓,想著小兒子畢業在市裏找份活幹,別再回村裏受苦受累了,而大閨女早晚要嫁人,所以吳店主擔心起自己這門手藝沒人接班。


    恰巧,吳店主弟弟家的侄子剛下學,沒地去,於是給他收到了自己的店裏,說到底都是自家人,傳給親侄子和傳給親兒子沒啥兩樣。


    吳店主實心實意的教,他親侄子也是一心一意的學,半年不到,他親侄子的手藝都快趕上吳店主本人了。


    這原本挺好的一件事就在前些天出了變故,吳店主的親侄子不知道犯了啥事,愣是大半夜叫吳店主給趕了出去,走的時候,腿都是一瘸一拐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這吳店主的親侄子在道邊被人發現,叫車給撞死了。


    吳店主的親弟弟和弟媳婦知道後,差點昏厥過去,取回自己兒子的屍首後,就找他親哥哥算賬的了。


    吳店主把他弟弟單獨叫到一旁耳語幾句後,後者沒再怪著自己的親哥,反而罵起自己兒子“混賬”來了。


    吳店主的親侄子雖說犯了事,但畢竟和吳店主有血緣關係在,好端端的一個親人沒了,任誰心裏也不是滋味,畢竟死者為大。


    臨了,吳店主親自下針線活,給侄子做了套壽衣,可就在換壽衣的時候,意外出現了,那本斷了命的侄子,居然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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