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大罪?”斷臂小乞丐眼巴巴的瞧著我,然後問我,“那哥哥,到時候我家主人死了變成鬼,他接著來打我們怎麽辦?”


    我知道教唆殺人的事上,能和李叔討價還價,可在砍掉那畜生魂魄的事上,跟李叔是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於是我收著話說道:“沒事,他要敢打你,你隻管把他引到我身邊來,到時候我一亮家夥事,他鐵定不敢碰你。”


    斷臂小乞丐將信將疑的問道:“真的?”


    “妥妥的真。”


    我們把事情商量妥當後,便下了樓。


    那畜生估計是天天把身子放在小姑娘和小娃子上,已經被掏的一幹二淨,挨了李叔幾下打,現在還睡得死沉死沉的。


    因為別墅住戶裏都會自己裝監控,臨走前,我又從電腦上把錄像調出來,刪了個幹淨才離開。


    我和李叔奔出小區的過程中,老周和徐神棍那邊分別給我和李叔來了電話,前者叫我給帶飯回去吃,後者叫趕緊過去吃飯。


    打車到了徐神棍家所在的老城區後,李叔走著走著,突然問了我句,“平安,你知道成了劊鬼匠人後,對人最大的改變是什麽嗎?”


    “改變?”我想了想,指著眼睛說道:“能看的見鬼了。”


    李叔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內心說道:“它會越來越擴大你的本心。”


    我略帶疑惑的重複了句,“擴大本心?”


    “嗯,因為你成了劊鬼匠人後,鬼見多了,徘徊在生死間的時刻也就多了,所以你很少會有怕的時候,心裏會產生一種潛意識,那就是高人一等。畢竟你見過鬼,經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而那些普通人,在麵對鬼的時候,隻能靠你的保護。


    時間一長,每個劊鬼匠人的心都會膨脹,都覺得自己能耐。心善的會越來越心善,甚至會逐漸帶有偏激的情緒,長成像古龍小說裏刀客般的存在,單凡是個不平的事,他都要上去解決,可這時候,他會忘,忘了自己就是個手藝人。拋去能見鬼怪,身體素質和六感異於常人外,餘下的沒什麽不同。照樣被刀砍了會流血,挨了槍子會沒命。


    所以平安,你李叔不希望你今後的路上,招惹太多的壞人,哪怕這些壞人都是該死的人。


    鬼好砍,人難殺,殺了都是要償命的。


    其實,明兒那畜生一死,你也得償命,不過償的命隻是三年,不是一輩子。”


    李叔這番話說的確實沒錯,我自打開了陰陽眼後,是覺得自己有些膨脹了,眼裏對不平的事揉不得一絲沙子。


    要換原來,我知道小乞丐被一富豪虐待,肯定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早就躲得遠遠的了,一是沒能力插手,二是插手了後,說不定那天捎帶著我爺爺,都被悄無聲息的做掉了。


    “平安,你是咱劊鬼匠人裏百年難遇的苗子,今後肯定是出大能耐的人,可千萬別因小失大,求一時的痛快。”


    “嗯,我知道了李叔,等這趟回去,我會好好靜靜性子的。”


    我和李叔再次回到徐神棍家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擺在了桌上,徐神棍那等的都拿著筷子敲起了碗,根本不像四十多歲的人。


    瞧我倆進來後,徐神棍趕緊招呼道:“快點上座,菜都快涼了。”


    坐下後,我好奇的問徐神棍,“徐叔,你不好奇那小乞丐的事嗎?”


    “好奇啥,我要沒猜錯,老李最後應是允了你的意思吧。”


    “嗯?徐叔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徐神棍夾了個花生米往嘴裏一丟,嚼了兩下說道:“老李是個心善的人,因為太疼你才不肯答應,我那時候叫你倆一塊去找小乞丐,就是為了讓他看看虛實,有些事,聽著還能忍,可一到現場經曆了遍,那就夠嗆了。”


    李叔瞥了徐神棍一眼,嘀咕了句“老狐狸。”


    吃著吃著飯,我忽然記起徐神棍是有家室的人,便開口問道:“徐叔,嬸嬸她們呢?”


    徐神棍抿了口白酒,道:“我老娘住了院,她們在那邊照看著呢。”


    “嗯...”


    李叔見氣氛一下低了下來,端起酒杯和徐神棍喝了起來。


    在李叔他們三個人嘮的過程中,他們那一輩的事,差不多都吐露了出來。


    其中除了我爹媽的名字外,還有一個人的名字被反複提起,叫做謝如芳,而且和我老爹好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吃飽喝足後,我從老城區這邊要了兩個菜,打車回老周家那邊,李叔和方叔是打算著收拾完桌子,陪徐神棍去看看老人。


    等老周接我回到家後,我匆匆洗了個澡,就躺床上不起了。


    約莫著快睡覺前,我給李曦瑤發了條短信,同他交代了下,明兒還有別人要過去。


    不一會,她就回了條三個字的短信,“沒問題”。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後,老周難得的沒有賴床,看來李曦瑤對他的震懾力真不是一般的強。


    健身館設在別墅區裏麵,李叔要進來還得我和老周過去接,可能是老周心裏也把李叔當熟人對待了,我隨便編了個“李叔是中華武術愛好者”的理由,就給蒙混過去了。


    到了健身館那邊,老周也不嫌棄李叔,直接把自己的一套運動服拿給了李叔。


    我們仨還沒到拳擊館,就聽見裏麵傳來“碰碰”的聲音。


    進館一瞧,隻見李曦瑤正和一名四十啷當歲,留著搭肩發的老男人過招,兩人瞧上去有些許的相似,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她那省級武術冠軍的老爹了。


    李叔盯著擂台上的兩人,摸著下巴說道:“寸勁都是收著打得阿。”


    “寸勁”這個詞我和村裏屁孩子打架的時候就知道了,但具體是啥,我還真說不出個門道,於是開口問道:“李叔,寸勁到底是怎麽個說法?而且,我也沒看出那叔收著打阿。”


    “寸勁其實是詠春拳裏的一種發力方式,當距離攻擊目標很近,或者動作即將完成的瞬間,突然加速收縮肌肉發出的短促,剛脆的爆發力量。後來這詞被人們誤解了,凡是猛發的力都叫成了寸勁。至於你看不出來,很正常,等你啥時候和武行裏的大家過手後,也就能看出來了。”


    李叔這番話是給老周聽呆了,立即帶著崇拜的目光問道:“李`大師,你還和武行裏的師傅交過手呢?”


    “我學的手藝有點特殊,所以各行各業的人都能牽扯的到。年輕的時候,有幸和少林寺的師傅過了過手。”


    “那結果咋樣?”老周期待道。


    “贏了寺廟裏的小師傅,但沒能贏寺廟裏的一個武僧。”


    “那也很棒了,畢竟那時候您還年輕,而寺廟裏的武僧大多都三四十歲,處於中壯年,輸了也無可厚非。”


    李叔對這番話也沒謙讓,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看來叫李叔再上趟那少林寺,鐵定是能贏下來了。


    我們仨是在擂台下麵,嘴裏說的話,那台上的李曦瑤和她老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李曦瑤她老爹是來了興趣,往後撤了一步,說道:“行,先到這吧,來客人了。”


    下了擂台後,還不等李曦瑤介紹,他老爹就指著我問道:“這就是你跟我提起的劉平安吧。”


    我立即伸手友好示意道:“李教練好。”


    可李教練那邊把手伸過來後,並沒有同我的手握在一起,而是半途忽然攥拳,朝我的麵門打來。


    我瞳孔一縮,身子下意識的往後移,同時雙手往上挑,想著給李教練的胳膊打開,可後者的速度實在太快,我是躲也躲不過去,打也打不開。


    “爸!”李曦瑤嗔怪的喊了聲。


    李教練的拳頭立即收住,緊貼在我鼻尖上,這要真挨上,我鼻梁非得斷了。


    “反應力確實比正常人快出不少。”李教練饒有趣味的看了看我,像是打量個珍稀物種一樣,“你原來真沒練過?”


    “嗯,真沒有。”我十分誠懇的說道。


    李教練朝著李曦瑤一笑,說道:“你爸我可算是找到個合格的人了。”


    李曦瑤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誰給你找的。”


    說完,李教練把目光移到李叔身上,主動伸手過去,說道:“李川勇,走的是截拳道,不知道老哥走的是那一拳種?”


    李叔同李川勇的手握在一起後,開口道:“李良華,沒咋正經的練過拳,都是和人打出來的。”


    原來李叔的真名叫李良華阿,村裏的人叫他李麻子叫的,時間一長,還真沒人再提及他的真名。


    李教練眼神裏閃過一絲詫異,笑著說道:“那良華兄弟可真是身經百戰了。”


    “也就是看個門道,真打沒那個能耐。”


    “哎,可別這麽說,都是內行人看門道,良華兄弟能看出我寸勁處處收著打,那絕對的行家。”李教練話說到這裏,猶豫了下,不知道腦子裏打什麽算盤。


    李曦瑤見狀歎息道:“爸,你別瞎做阿,人是客人,還第一次過來。”


    李教練被女兒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的撓起了後腦勺來,令我意外的是,李叔這時候居然開口說道:“比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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