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經曆了命懸一線的事情後,人往往能看透許多東西,老李知道自己差點釀成大禍後,啪啪的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你爹他知道老李是幡然悔悟過來了,於是留下了那次掙的錢,希望他們往後能做點小本生意,安心的過日子。


    當時老李看到錢後,十分的不解,為什麽一個人的心眼可以好到這種程度,不但出手幫助壞人,事後還把自己掙來的錢贈給他們。


    在你爹快要走的時候,老李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剛剛和那家夥一樣的問題,就是做人為什麽要行善積德,幫助別人。


    你爹聽了後,先是反問了老李一句,“倘若你在搶錢的過程中,被人家記下了模樣,你會狠心為了保全自己而殺了人家嗎?”


    這一句話給老李問住了,直接呆在了原地。


    你爹瞧見後,笑了笑,說,“你心善,早晚會明白人為什麽要做好事。”


    打那起,你李叔改了性子,老實本分的過起了日子,雖說做的是掃大街的活,但混個一日三餐還是夠得。


    沒想到的是,他的另外兩名同夥依舊是死性不改,把目標再次瞄準了原先的那戶人家,畢竟在他們眼裏,那戶人家本意是想給他仨關監獄裏,後來因為你老爹的勸說才改的主意,所以他們仨依舊危險。


    最主要的是,那倆把你爹留給他們的錢,全花毒品上了,沒錢不行。


    等你李叔知道這件事後,那戶人家已經遭害了,連那孩子都沒能幸免於難。


    說起來,這有些人的心真的是比菩薩的心腸都要好,可有些人的心阿,惡鬼瞧見了,都要怕上幾分。


    事後,你李叔到警察局把曾經的所作所為全交代了,又頂著入室搶劫的罪名幫助警方捉拿到自己曾經的兩位老朋友。


    緝拿歸案後,那倆人因入室搶劫和故意殺人被判了死刑,槍聲響的那一刻,你李叔心裏沒有感受到一點難受,甚至有一絲痛快。


    這時候,老李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和他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老李雖然有入室搶劫的罪名,但也立了功,再加上他是自首認得罪,所以沒有一年就給放了出來。


    離開監獄後的老李,因為有前科,處處受工作單位排擠,每一個人願意要他,可即使這樣,老李仍是沒偷沒搶,隻不過做起了要飯的行當,不然真的是要餓死在街頭了。


    老李那一年十九,這種年紀去要飯,往往是錢討不多少來,還得被人罵一頓。


    有天老李要著要著飯,一對男女愣是一人給他放了十塊錢,這下可把老李給感動壞了,直接三個響頭可地上了。


    當老李抬起頭想看看恩人長啥模樣的時候,身子瞬間僵硬在那了。


    “我老爹和我老媽嗎?”我開口猜測道。


    “對,就是居安和清如。雙方認出彼此後,你爹媽那邊沒咋樣,老李倒是驚著了,抓起錢就往別處跑。


    老李那時候已經餓了好久,跑出去沒兩步,腿就軟了,摔地上就起不來了。


    你爹三兩步追上老李後,一瞅他虛成這樣,二話沒說,直接給抗醫院輸營養液去了。


    在住院的日子,你爹和老李又談開了人生。


    你老爹知道老李被‘前科’礙身,沒地方去後,便給他領到了百槐村。


    起初他是想著讓老李在工廠打個零雜啥的,可沒想到,老李知道世上還有劊鬼匠人這一行後,鐵了心的要幹它。


    你爹勸了老李一頓,說太危險啥的,可老李也是個強脾氣,最後你老爹被逼的沒法了,就試著給他開起了陰陽眼。


    沒想到的是,老李他最後還真給開了出來。


    後來你爹媽出了事,老李他知道你爹媽不想讓你走劊鬼匠人的路子,所以徹底和你家斷了來往,劊鬼匠人的活也不再接,生怕有什麽幺蛾子再影響到你。”


    聽完徐神棍的話後,我心裏是五味雜陳,從小到大,我對李叔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他一臉的麻子了,沒想到他在私底下竟然為我做了這麽多。


    我和徐神棍說完,李叔那邊已經打得是不可開交,三隻泛著青色的鬼,被李叔打得是節節敗退,有一個鬼的胳膊都是被齊根砍斷在地。


    “你這家夥,何苦為了幾個小錢殺我們?隻要你今天肯放過我們,日後定金山銀山還你。”這三個青鬼被逼的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開口求饒。


    “為錢?”李叔一刀插入地下,笑著說道:“你們仨未免把我瞧的太低俗了,錢這東西,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看淡了。”


    “既然你不看重錢財,那又為何要把我們趕盡殺絕?難不成真為了‘行善積德’四個字嗎?”


    李叔冷笑一聲,眼神變得異常淩冽,開口說道:“行善就是行善,不必再牽扯上‘積德’兩個字。還要,我殺你們三個的原因不是錢財也不是積德,是因為,我清楚的看見,你們三個的心,是黑的。”


    青鬼咬牙切齒道:“既然你不肯放我們三個一條活路,那我們三個臨死也不要讓你好過。”


    “這話,我早在十年前就聽膩了。”


    撂下話後,李叔腳尖一踩地麵,身子快的化成道黑影,跟離弦的弓箭一樣,眨眼間,便竄到了三隻青鬼的跟前。


    忽然,我看到有一名青鬼朝著那斷了胳膊的青鬼示意了下眼神,然後伸手指了下我和徐神棍所在的方向。


    我和徐神棍瞧見後,心裏差不多都有了底,不約而同的往後退去。


    雖說我現在開了陰陽眼,也有了殺生刃,但就地上剛折騰出的這些坑窪來看,除非我一刀插進青鬼的腦門,不然,隻有被挨幹的份。


    那斷了胳膊的青鬼,趁著倆同夥纏著李叔,一邊怪笑著朝我和徐神棍跑來,那模樣跟饑渴了四十年的老光棍瞧見個童養媳似得。


    因為青鬼的速度比我和徐神棍都快,再怎麽跑,也是逃不了他的手掌心,所以我把心一橫,按著爺爺先前教我的,貓下了腰,把殺生刃貼在小手臂上,靜等著青鬼動手的一刻。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八米...”我估計著青鬼和我的距離,在心裏嘟囔道。


    就在我即將打算出手的時候,一把半人高的開山刀跟道流星似得,從半空中下落,直接給那青鬼砍去了半邊身子,怕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與此同時,李叔的吆喝聲響了起來,“平安!殺生刃!”


    我扭頭一瞧,發現李叔現在正靠著自己的拳腿和那倆青鬼剛。


    我立即心領神會,握在手裏的殺生刃,毫無顧忌的朝著李叔那丟了過去。


    餘下的兩名青鬼在李叔沒了大刀後,已經能勉強和我李叔打得持平,眼下看見又飛過來把刀,不由得心生絕望。


    畢竟劊鬼匠人的刀,是用來斬鬼的,鬼本身可是碰不得。


    李叔一腳踹開其中一隻青鬼後,趕緊蹦起來去接空中掉落的殺生刃。


    另一隻青鬼瞧見後,那肯讓我李叔得逞,直接一把抱住我李叔的小腿,想給他拽下來,可等他抱上李叔小腿的時候,李叔已經把殺生刃握在了手裏。


    這下可給李叔省事了,二話不說,刀刃一下給插進了青鬼的腦袋,緊接著,李叔給開啤酒似得,手一使勁,那殺生刃便給青鬼的腦袋掀了個稀巴爛。


    餘下的最後一隻青鬼,看到自己的同伴紛紛慘死,脾氣是立馬沒了,趕緊撒腳丫子溜。


    李叔那是二十來年的劊鬼手藝,怎麽會讓鬼在眼皮底子下溜走,手腕一抬,殺生刃就跟鏢子般飛了出去,直紮青鬼的後腦勺。


    我媽留給我的殺生刃是公認的好,刀身進到了青鬼的後腦勺後,青鬼便沒了反抗的力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李叔瞧見最後那隻青鬼躺在地上後,並沒有著急過去補刀,了結掉他,而是掉頭來到我們這邊,把他的大刀從地上拔了出來。


    “平安,去把那青鬼的頭給剁下來。”李叔把大刀遞到我跟前,對我說道。


    我微微一愣,手指著我自己再三確認道:“我?”


    “嗯。你爹的那把斬鬼刀可不比我的小,你也得練練用大刀斬鬼,別匕首用慣了,到時候改不過來。”


    “好!”我應道。


    接過李叔的大刀後,我倆胳膊是立馬往下低了半截,“好家夥,這麽重!”


    “去吧。”


    “嗯。”


    等我拿著李叔的刀,站到青鬼的跟前,手都有些酸麻了。


    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鬼,我忍不住唏噓道:“好好一人怎麽死後變成這樣子了,等你下輩子......”


    說到這裏,我突然意識到,這青鬼在挨了我這一刀後,就沒下輩子了。


    “算了,反正都是你自己造的孽,賴不了別人。”


    我往手掌上分別啐了口唾沫,旋即一牟力氣,把李叔的大刀高高抬過頭頂,然後猛然落下。


    青鬼的腦袋被剁掉後,沒有立即消散掉,還保留著大概幾秒的時間。


    鬼死和人死一樣,腦袋剁掉後,麵部都是保持著最後一個表情,而我在這青鬼臉上看到的,隻有怨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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