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組長壓根不敢同意沈崇樓的建議,倒是兩位老爺子對這樣的提議很滿意。


    眼見著三個人都商量妥當了,徐組長也不好多說什麽。


    當敘老爺得寸進尺地提出要和陸老爺一起親手打沈崇樓板子時,徐組長不悅了。


    他對兩位老爺說:“敘老爺、陸老爺,您兩位如此,是信不過我會對沈三少實打實下手?”


    “是!”對方給出了肯定又明確的答案,徐組長噎聲。


    沈崇樓始終是平靜的麵色,徐組長瞧著當事人倒像一個旁觀者,更是無話可說。


    動板子的時候,敘老爺和陸老爺看上去渾身是勁。


    兩人交替著將板子打在沈崇樓的身上,打到一半的時候,都沒了力氣。


    徐組長都看不下去了,可沈崇樓一直沒吭聲,天知道那兩位老爺子使出了多大的勁,虧了沈崇樓是練家子,不然,早沒命了。


    敘老爺將板子往徐組長的手上一扔,道:“剩下的就交給你手下的人吧,我打不動了。”


    陸老爺見敘老爺如此,統一戰線,也不打了。


    實際上,打了沈崇樓之後,這兩個人也泄了不少內心壓抑的憤怒。


    兩人開始坐在旁邊觀摩,徐組長無可奈何,朝手下的人失了以及眼色。


    得到命令的警員不得不上前打沈崇樓的板子,徐組長見他們打得那麽用力,不禁捂住了眼睛。


    徐組長透過指縫瞧著手下的人打沈崇樓越來越狠,心裏一陣虛,幾個滾犢子,腦子是不是秀逗了,難不成沒看懂他剛剛使的眼色:輕點打啊!


    沈崇樓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最後承受不住,暈了過去,還差兩大板湊夠六十大板。


    敘老爺和陸老爺見暈過去的沈崇樓麵色煞白,心裏更是好過,這樣的人,不死隻能說他的命大。


    出了一大口氣,他們朝徐組長道了聲謝,離開了警局。


    徐組長腦門子都是汗,上前就給了手下人幾腳,嘴裏不禁罵道:“蠢豬,沈三少要是死了,我特麽要跟著你們一起陪葬。”


    見手下人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裏低頭挨罵,徐組長氣不打一處來。


    他拍了對方腦瓜子,吼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麽,找大夫啊。”


    ……


    雲錦坊,沈如故在外頭徘徊,沒有進去。


    許秘書從裏麵出來,見到她,有些意外。


    “沈小姐!”許秘書叫了沈如故一聲。


    沈如故迅速轉頭,朝許致遠看過去,她跑上前,問:“秦少在嗎?”


    “你又找秦少?”他皺著眉如此說道。


    她不會知道他有多為難,上次自作主張將她送到了秦府,非但被沈崇樓威脅地半死不活,到頭來還挨了秦少的批評。


    沈如故難為情地低著頭道:“我也是沒辦法,父親那邊沒有派人過來救我三哥,他至今還在警局,我送了錢給警局的人,他們拿了錢卻不放我進去看人……”


    她說道這裏,便說不下去了,噤聲雙手絞著繡花手帕的一角。


    許致遠瞧著沈如故,這樣不安有局促的動作,體現出了她對沈崇樓的擔心,可也證明了她尋常肯定不怎麽求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南京找秦少辦事算你找對了主,可我是秦少的手下,我並不希望秦少蹚這趟渾水。”許致遠將話說得很明白。


    沈如故知道,自己連許秘書這關都過不了,怎麽求秦修遠去救沈崇樓?


    她承認自己沒有臉麵再多說,可她如此擔心沈崇樓,加之瀚哲被一道帶走,身邊隻剩下青慈,連一個能好好出主意的人都沒有。


    她實在不知道除了找秦修遠,還能找誰,難不成,許秘書對她這麽說,她就要放棄?


    “勞煩你……”沈如故咬咬牙,低下姿態想要求許秘書。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雲錦坊的裏頭就響起了秦修遠的嗓音,比尋常響亮了很多倍。


    “如故,進來說。”秦修遠此時此刻站在閣樓的走廊上,聲音一出口,傳播地很快,外頭聽得很清楚。


    秦修遠開了這樣的口,許致遠不好插手,對沈如故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轉身就離開了雲錦坊去辦事了。


    沈如故急速朝雲錦坊裏頭走去,進了三重門,她仰頭就瞧見站在樓上走廊的秦修遠。


    她加快了步伐,他卻在上頭叮囑她:“慢點,小心,看路!”


    “找我什麽事?”等沈如故走上去,秦修遠最先開口。


    沈如故想,秦修遠這麽精明的商人,怎麽可能猜不到她來找他的緣由。


    他非要她親口說,甚至開口求他。


    是的,她最終還是有求於他。


    沈如故蹙著眉,對他道:“秦少,能幫幫崇樓嗎?”


    秦修遠氣淡神悠,坐在了椅子上,案牘上鋪陳著才畫一半的牡丹。


    他睨了一眼畫,然後對沈如故道:“可以!”


    沈如故始終憂愁的眉間終於多了驚喜帶來的喜悅,她顯得稍許激動,道:“謝謝!”


    可她也知曉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如此淺顯的道理,於是,沈如故對他道:“除了崇樓送的吊墜,我隻有這個最值錢,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說著,沈如故就要將手腕上的和田玉鐲子退下來送給秦修遠,他坐在那裏不動聲色地看著沈如故。


    最後秦修遠的臉上掛上了失笑的表情,他淡聲道:“我不要你的鐲子,我不缺錢,即便它是你母親給你的,世界上隻有一件,我也不需要。”


    她有些為難,秦修遠瞧了她一眼,挑眉,道:“我知曉,你不想為了沈崇樓欠我的,若真覺得過意不去,我有想要的,看你能不能給。”


    沈如故雖有不好的預感,還是問出了口:“是什麽,你說。”


    “你!”秦修遠簡簡單單地回了她一個字,沈如故刷地對上他直直的視線,啞言。


    頓時間,閣樓裏變得格外安靜。


    秦修遠又笑了起來,他逗趣的語氣對她道:“開玩笑而已,嚇到了?”


    若這是秦修遠給她的台階,沈如故順道就下了,她笑了笑,回道:“有點。”


    “我隻希望幫了你之後,別口口聲聲叫我秦少,叫我修遠就行。”他的交換條件如此簡單。


    沈如故覺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心裏犯嘀咕,總覺得秦修遠雖然這麽好說話,像是在朝她撒網。


    何況,將秦修遠叫得這麽親近,她比較難為情。


    沈如故看著他,遲疑道:“我……”


    秦修遠見她想說話,卻打斷了她的話:“你知道,我是個商人,沒有交換條件條件,我可不輕易幫人。”


    “如故!”他叫了她一句。


    沈如故嗯地應了一聲,隻聽秦修遠如此道:“就像剛剛我叫你的名字一樣,很簡單,沒想象的那麽難。”


    原來他是在做示範,沈如故試著叫了一聲:“修……修遠!”


    他臉上侵染了極其滿意的表情,起身,走到電話前,撥打了警局的電話,當著沈如故的麵,和電話裏頭的人談話。


    徐組長不意會秦修遠會來問沈崇樓的情況,上次沈崇樓來警局,還帶走了秦家大少火災死亡的檔案。


    難道,秦修遠就不記仇?


    就當徐組長疑惑的時候,秦修遠沉聲:“在聽嗎?”


    “在在在!”徐組長趕忙回應,“秦少有什麽指示?”


    “把沈崇樓送回頤和公館,半個時辰後,我要確保他安然無恙到家。”秦修遠著重強調,沈如故的心安定下來。


    徐組長本就有意將受傷的沈崇樓送回去,剛好秦修遠通電來,順水推舟做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好,秦少我這就將人送回去,請您放心。”徐組長馬屁拍得很順溜。


    秦修遠掛斷電話後,再看沈如故,她的臉上終於有了輕鬆的表情。


    她正感激地看著他,秦修遠的心裏,卻有說不上來的滋味。


    每次,他隻要想到沈如故的心裏,滿滿都是沈崇樓,容不下別的男子,他的心,總會空落落。


    “倘若你有一天嫁人,丈夫不是沈崇樓,你該有多難過?”他像是在問沈如故,可是語氣聽上去,卻又想他自問自答。


    沈如故不意會他會說這樣的話,微愕,但緩過神之後,回道:“隨遇而安!”


    “好一個隨遇而安。”秦修遠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他的語氣裏麵含有深意,沈如故聽不明白。


    秦修遠盯著她看,想要將她說那樣四個字時的表情深深地刻在腦海裏,希望真到了那樣的一天,她能夠真正做到‘隨遇而安’。


    “你先回去吧。”他對沈如故道。


    沈如故很意外,實際上她很想回頤和公館,但人家剛幫完忙就要離開,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秦修遠這麽說,倒是給了她退路。


    “好,那……我先走了。”她富有禮節地說。


    秦修遠點點頭,朝她淡笑,望著沈如故離開閣樓。


    他閉上了眼,坐靠在椅子上,她那輕快的下樓腳步聲傳入他的耳朵。


    他深知,她的心不在他這裏,所以才會讓她回去。


    不過,越是如此,越有挑戰性,他相信,終有一天,他也能入得了沈如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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