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故沒有動,他攏了攏眉,剛開口要說話,警局的人就來了。


    沈崇樓極其淡定,好似料到了他們這個時辰會來公館,倒是站在一旁的沈如故很擔心地拉住了沈崇樓的手。


    旗袍的事情沒有心思再去理會,沈崇樓示意她不用擔心,輕輕地弄開了她的手,朝徐組長走去。


    想到上次沈崇樓來警局威脅人的場景,徐組長心裏不免生出怕意,他哪裏敢得罪沈崇樓。


    所以沈崇樓朝他越走越近,他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直到無路可退。


    沈崇樓臉色微沉,問:“徐組長,有事兒?”


    此刻是當著手下人的麵,若在沈崇樓的麵前這麽慫也不行,以後在警局裏都沒有威嚴了。


    徐組長清了清嗓子,道:“這不,三少前些個日子生了事,麻煩三少跟我們走一趟。”


    “抓我之前,不該先抓那兩個混蛋麽?”沈崇樓並未拒絕跟他們去警局,但語氣裏麵卻透著不滿。


    沈崇樓淡然自若地看著他們,徐組長和沈崇樓的視線相觸,更是有些著慌。


    徐組長啞言,那兩個人躺在醫院至今都不能下床,後半輩子的性福也不知道到哪裏去找,這沈三少還想著讓警局抓那兩個殘廢。


    “沈三少您說笑了,我們呢就別和那兩個混蛋一般見識,調查無礙自然會放您回來。”徐組長輕聲細語地對沈崇樓道,見沈崇樓不為所動,徐組長就差沒跪下來求這個小祖宗去警局了。


    偏生又不能對沈崇樓來強硬的,正當徐組長萬分苦惱之時,沈崇樓睨了一眼沈如故,給她投去安慰的眼神。


    沈如故有些意外,明明出事的是他,沈崇樓卻反過來安慰她。


    沈崇樓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越過徐組長朝外頭走去,沈如故追上前,喊了一聲:“三哥!”


    他聽到沈如故的聲音,停下,反頭朝她笑了笑,道:“放心,戍時我一定回來,記得吃晚飯。”


    徐組長聽了挺尷尬,沈崇樓的語氣那麽肯定,萬一調查沈崇樓脫不了幹係,戍時怎麽放人?


    望著被帶走的沈崇樓,原本沈如故還想著能和瀚哲商討一下對策,結果已經走出公館的人又重新折了回來,帶走了瀚哲,說是協助調查。


    青慈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麵,拉著沈如故,慌亂地問:“四小姐,怎麽辦啊?”


    “看來,隻能打電話給父親了。”她皺著眉,如此說道。


    沈如故通電給沈昭年,接電話的是秘書長,聽說沈三少被抓了,電話那頭頓時炸開了鍋。


    她簡單地將始末告訴了秘書長,讓秘書長轉告沈昭年。


    沈昭年最近處理糧餉的事情很忙,南京出現的風言風語無人和他說,他也沒精力過問兒子在南京的近況。


    誰知道,就這麽幾天沒有理會,沈崇樓就弄傷了人。


    聽完秘書長轉述的話,沈昭年明白了前因後果,頓時間發了滔天的怒意,還真有人敢動他的兒子。


    “給我備車,連夜去南京。”沈昭年從位置上起來,對秘書長道。


    秘書長鬥膽勸說:“大帥,這個時候過去,隻怕會惹閑話說三少仗勢欺人呢。”


    “那讓我兒子待警局?”沈昭年滿臉不悅。


    秘書長自然不是這樣的意思,解釋道:“那兩人本就有錯在先,其實好解決,況且,三少若是連這樣的事情都處理不好,以後怎麽接大帥的位置?”


    沈昭年從來不認為沈崇樓的能力差在哪裏,秘書長這麽一說,他又坐了回去。


    他沒有再提去南京的事情,可是臉上的憂色不減,秘書長看在眼裏,有些疑惑。


    於是,秘書長問沈昭年:“大帥,您還在擔心什麽?”


    沈昭年朝秘書長擺了擺手:“沒什麽,你下去吧。”


    “是!”


    秘書長一離開,沈昭年立刻通電給了下麵的人:“不讓人跟著他,我不放心,還是派人跟去南京吧,對了,等他自己解決好這次的事端,就算是綁也要將他綁回來。”


    話畢,沈昭年切斷了電話,他的雙眼裏,有著化不開的憂愁,秦修遠說的沒錯,兒女情長會成為沈崇樓道路上的最大阻礙。


    他並未告訴秘書長自己的擔心:最疼愛的小兒子愛上了收養的義女。


    丟人,著實丟人!


    他要將兒子站在巔峰,任何人阻礙都不行,哪怕沈如故是他的義女。


    所以,他絕不允許崇樓為如故再做出任何事,他要崇樓回來成親,找一門最般配的婚事,也好對如故死了心。


    ……


    警局裏,徐組長坐著就不敢讓沈崇樓站著。


    當陸老爺和敘老爺一道前來見沈崇樓的時候,見沈崇樓坐著問話,他們極其不滿。


    “徐組長,他可是個犯人,待遇未免太好了。”敘老爺比起陸老爺更不怕死,上前就來了這麽一句。


    沈崇樓瞧著兩位老奸巨猾的人,再看看左右為難的徐組長,淡淡一笑。


    敘老爺瞥見沈崇樓竟然還笑得出來,氣不打一出來,沈崇樓四肢健全,他的兒子卻躺在病房裏床都下不了。


    說實話,要不是礙於沈崇樓的背景,他真的恨不得找人暗地弄死沈崇樓。


    “沈三少,弄傷人你還笑。”敘老爺吹胡子瞪眼地說道。


    沈崇樓淡然地回應:“我不是笑傷人,是笑你們這些天在南京搞的那些小動作,想讓唾沫星子淹死我,隻可惜,你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所以才讓警局的人出手。”


    敘老爺被沈崇樓戳破了心思,一下子不知曉如何接話,對沈崇樓傷人的事情看客不少,可大家隻是當做茶後閑談之資,幾天過去,輿論的效果就淡了下來。


    確實,到最後,見沒有傷害到沈崇樓,他們隻好讓警局的人出麵解決。


    誰知道警局的人怕了沈崇樓,審問的時候還對沈崇樓這麽客氣,完全違背了他們找警局的初衷,怎麽會氣得過。


    “我能理解你們護犢的心情,我也不介意接受懲罰……”


    沈崇樓一字一句說著,徐組長都很意外,什麽時候沈三少如此好說話,是不是他辦起案子來也能輕鬆一點?


    就當徐組長幻想的時候,隻聽沈崇樓又說:“不過……”


    徐組長聽到這個轉折語調,即刻埋頭不敢看沈崇樓也不敢麵對兩位老爺子,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敘老爺問:“不過什麽?”


    “調戲良家婦女,並且將人綁去中央飯店施暴,這樣的罪行又該如何處理。”沈崇樓一雙劍眉帶著蕭冷的眸光,讓敘老爺和陸老爺隻能站在原地幹生氣。


    陸老爺上前道:“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倒是你,傷了人還覺得有理了?”


    “你們是生意人,邏輯思維應當不差才對,他們受到懲罰是因為動了不該動的壞心思,我傷他們是私下給他們懲罰,可到頭來我又要接受公家的懲罰。如此一來,豈不是相當於他們沒有受懲罰,所以,我受罰的同時他們也要來警局受罰,若是同意,我一定奉陪。”


    沈崇樓的話,讓徐組長有些暈,他實在不想處理沈崇樓的案子,畢竟惹了沈崇樓等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燙手的山芋,誰愛要誰要,他反正不要。


    徐組長訕訕地笑了笑,對他們三個人說:“二老的兒子做出來的事,警局完全能去逮人,既然私下受了罰,不如你們之間的恩怨,也私下解決,這樣一來,都公平。”


    “徐組長!”敘老爺厲聲喝了一句,徐組長立即攤了攤手表示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說。


    沈崇樓挑眉點點頭道:“私下解決這個辦法不錯。”


    兩人齊聲表示不滿:“沈三少,我們可不缺錢,用不著私下解決。”


    “你們不缺錢,可缺前途。”沈崇樓極快地接過話茬,冷絕道,“你們手頭下的商鋪都在走下坡路,所以你們才會送兒子進軍校另辟蹊徑,別的我不保證,但我倒是有讓你們商鋪起死回生的法子。”


    敘老爺和陸老爺相視一眼,再看沈崇樓,就要開口說不信,沈崇樓卻抬手打住。


    “我既然說了,自然不會騙你們,何況,你們覺得這小小的警局奈何得了我?”沈崇樓平靜的麵色,反倒讓對麵的二人開始心情雜亂。


    他微微往後靠著,稍稍抬頭,望著麵前的人:“既然你們又不想讓兒子進警局,又想讓我受罰,偏偏又奈何不了我,不如找個讓你們最受益的法子,皆大歡喜。”


    兩人已經動心,心中的悶氣又發泄不了,總之,很是矛盾:“可他們的傷不能白受。”


    “聽說警局私下喜歡用刑,那兩個人負了傷,我毫發無傷走出警局也不像話,既然要讓人心服口服,我願意受刑。”


    沈崇樓主動提出受刑,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徐組長連忙賠笑:“得了,沈三少您就別開玩笑了,就算您想受,我也不敢讓人動手啊。”


    “徐組長,又不要你動手,若我不受罰,這兩人怕是心有不甘,下麵的人說你喜歡打人板子。”沈崇樓思索了一下,繼而道,“我傷了兩人,三十大板抵一人,一共六十大板。”


    徐組長一聽,跌坐在椅子上,在警局裏挨上五十大板的人,至今無人活著出去,沈崇樓這不是受罰,這是反過來要整死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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