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多年,武德帝從新帝熬了過來,對待老臣也多了幾分慈心。


    餘皇後因為殘害皇家血脈而被打入了冷宮,餘家也被牽連其中,奪了爵位。


    一年後,淑妃登上後位。


    又一年,太子因為暴虐無常,被奪了太子之位。


    同年,淑妃之子二皇子殷徹成了太子。


    朝堂動蕩,後宮動蕩,但是於穆將軍而言,卻沒有什麽變化,穆將軍依舊是深受聖寵,是武德帝跟前的紅人。


    穆將軍因為早年在邊關受得傷,幾次想要辭官歸隱,都被武德帝給駁了。


    這一回,穆將軍的感人肺腑的折子,依舊被武德帝駁了。


    已然中年的武德帝瞄了一眼折子,就將折子放在一旁,“這折子又是錦兒那丫頭給你寫的?”


    穆將軍當然不肯承認,“哈哈,嗬嗬,哪能呢,都是微臣自己寫的,全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老臣早年受了傷,這天一冷就膝蓋疼,上不了早朝了啊。”


    “朕也起不來,但是朕不是日日都在堅持著嘛。”武德帝隨口應了。


    穆將軍被噎了好大一口,武德帝這是越發地不要臉了,“聖上,你作為雄韜偉略、勤政為民的明君,這話可從何說起啊。”


    穆將軍陪著武德帝打著太極,一道兒進宮來的穆元錦久等祖父沒有出來,與福安道了一聲,“福公公,我去看看何人那麽冷的天兒還在放紙鳶。”


    “小祖宗啊,你可別亂走,一會兒若是穆將軍出來了找不到人,該著急了。”福安也算是看著穆元錦長大的,隔三差五地就隨著穆將軍進宮來。


    穆元錦渾不在意,“福公公安心啦,我跟祖父學了武功的,一般人都傷不到我的。再說這宮中,能有什麽事兒。”


    福安眼睜睜地看著穆元錦左閃右閃,閃過了攔著的小太監,呼嘯著而去。


    “沒用的東西,攔個人都攔不住。”福安罵了一句,心裏隱隱有些擔心。


    在這後宮之中,能想出大冷天放紙鳶的,一定是後宮中不受寵的妃嬪變著法子想要吸引武德帝的注意力,這是引著武德帝去呢,哪成武德帝沒瞧見,倒是讓穆元錦這個小丫頭撞見了。


    “幹爹,這可如何是好,縣主的人影都瞧不見了。”


    福安咬牙,“讓人去尋尋,若是一會兒陛下怪罪下來,咱都吃不了兜著走。”


    武德帝愛屋及烏,對穆元錦也是真的寵愛非常,再加上穆元錦小嘴兒甜,常常哄得武德帝開懷,所以,一縣主在武德帝跟前露臉的次數比不受寵的公主都要多,所以,因為武德帝的偏疼, 穆元錦在宮中,倒是無人敢惹。


    就算是皇後娘娘所出的六公主,雖然向來囂張跋扈慣了,但是遇上穆元錦,也隻能客客氣氣的。


    再說穆元錦一路狂奔,好不容易甩掉了小太監,再抬頭,就不見了紙鳶。“在哪兒呢,明明是這個方向的啊。”


    穆元錦仰著頭,一不小心撞到了個人,“哎喲——我的小鼻子——”


    穆元錦往鼻子中一摸,就摸到了紅豔豔的鼻血,“鼻——血,我要死了。寧元楚,寧元楚,我要死了,流血流幹而死了——”


    穆元錦叫著就要提氣奔走,但是一提氣,沒動,再使勁,也沒動,鼻血流得更歡了。


    一回頭,才看到穆琛,穆元錦想了又想,“四皇子?”


    穆元錦沒想到他追著個紙鳶,竟然會遇上被囚禁起來的廢太子。


    傳聞,廢太子暴虐無常,若是心情不好,就要血流成河。民間,哄哭鬧不休的孩童的時候,都會說,“你再哭,廢太子就來了!”孩童聞言,立馬止了哭。百試百靈。


    穆元錦哆嗦著小身板,難不成今日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穆元錦試著將自己的胳膊給拿回來,哪成想,殷琛不鬆手。


    “四皇子,你撒手,我要歸家了!”穆元錦小心翼翼地用嘴巴呼吸,小手捂著鼻子。鼻血從指縫之間流淌了下來。


    殷琛皺著眉頭,不悅地看著淌了穆元錦一手的鼻血。


    穆元錦一看廢太子皺著眉頭了,嚇得又抖了抖,眼前一片黑,完了,她要被廢太子哢擦掉了!不知道是先鼻血流幹了死了,還是先被廢太子幹掉。穆元錦心裏已經念著,“阿彌陀佛,各路神仙保佑我啊,一定要讓祖父早點來找我啊!我還不想死呢,城東新開的酒樓我還沒有去嚐過呢。”


    “鼻血止住了。”殷琛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處於變聲期,又是許久未曾說話。


    穆元錦眨了眨眼睛,廢太子的聲音真難聽,她也要被嚇哭了。


    穆元錦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一口鼻血入了口,穆元錦吐出一口血水,一看自己竟然吐血了, 嚇得穆元錦再也沒忍住,哇哇大哭起來。


    殷琛還從來沒有見過一言不合就哭鼻子的小娘子,況且他們還說什麽吧?


    殷琛鬆手,還以為穆元錦是想家了,“你——歸家吧。”


    穆元錦看著地上的一口血,她吐血了!她曾祖父她祖父她外祖父她爹娘就隻有她這麽一個寶貝疙瘩,若是知道她吐血了,將不久於世了,一定會傷心死的。穆元錦作為一個孝順的小娘子,自然不會讓她的我家人見著她這副模樣。


    殷琛回了宮殿,身邊的小太監衛英趕緊迎了上來,“殿下,膳食已經拎回來了。”


    衛英一看到身後掛了一身血的穆元錦也是嚇了一跳。“殿下,這是?”


    “不知。”


    穆元錦垂頭喪氣地跟著殷琛,“四皇子,我無處可去,你讓我在這兒待一會兒吧。”


    殷琛拂袖而去,過了一會兒小太監衛英從內殿出來,手裏還拎著一個食盒。“不知您是哪位公主?”


    穆元錦生無可戀地搖頭,“我不是公主。”


    衛英了然,能隨便進宮的不是公主,那就是後宮嬪妃的親戚了。“小娘子可是餓了?若不然你先用點飯吧?”這都已經傳午膳的時候了,穆元錦早就餓了。


    原本她跟著祖父進宮,就是要跟祖父一道兒去吃城東的新開的酒樓的佳肴的……


    穆元錦一想,就算是死了,也要做一個飽死鬼,再說,都是廢太子害的,她就是死也要賴在這兒,不能髒了別的地兒。


    穆元錦這麽一想,也不管廢太子會不會生氣到殺人了,打開食盒,看到裏頭的清湯寡水,一碗豆腐湯,一個熏肉炒老菜幫子,還有一碗泛黃的米飯。穆元錦咽了咽口水,抬頭看向小太監。


    小太監衛英笑著遞了筷子給穆元錦,“奴婢瞧過了,今日還有肉,小娘子若是餓了,就先吃吧,殿下若是餓了,奴婢會想辦法的。”


    穆元錦端著飯碗,這米飯一看就是昨日的剩飯,說不定剩了好幾日都不止, 聞著隱隱的都有了餿味兒。


    從小錦衣玉食的穆元錦何時吃過餿飯,穆元錦實在是下不了口,“你們家殿下就吃這東西?”


    衛英點頭,心裏打著小九九,他是故意讓小娘子瞧見的,不管是後宮的哪個嬪妃的親戚,知道了廢太子的膳食竟然是這般,一定會在這上頭大做文章,畢竟如今後宮之中皇後一家獨大,不管是失察還是刻意,給堂堂一皇子這般膳食,一定會引起陛下的怒火的。


    穆元錦無肉不歡,再衛英的隱隱期盼下,夾了一塊熏肉,一整個刺鼻的味道,入嘴就是硬邦邦的熏肉,這哪是熏肉啊!穆元錦想要吐出來,但是吃著人家皇子好不容易得來的膳食,穆元錦又不好意思吐,愣是翻了個大白眼,將熏肉給咽了下去,熏肉卡著喉嚨,穆元錦直翻白眼,衛英也嚇了一大跳,趕緊端起豆腐湯,遞給穆元錦。


    穆元錦端著碗,咕嚕咕嚕地直灌,卡在喉嚨裏的熏肉好不容易才咽下了……


    生死一線。


    等到福安親自領著小太監過來的時候,穆元錦已經將宮殿都逛了一圈了,等到福安看到穆元錦一身的血衣,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小祖宗,你這是怎麽弄的這一身?哪兒磕著碰著受傷了嗎?還愣著做什麽,快去請太醫啊!”


    福安壓根就顧不上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衛英,哄著穆元錦趕緊去換衣裳。“小祖宗啊,若是讓聖上看到你這一身,奴婢的腦袋都保不住了!求求您行行好,趕緊跟奴婢去換一身衣裳吧!”


    皇後娘娘在給公主們做四季衣裳的時候,都會讓宮裏的給穆元錦也準備一份,畢竟當初武德帝可是以穆元錦的半個娘家人自居的。


    福安讓小太監趕緊麻溜地去給穆元錦去尋衣裳。


    沒等穆元錦收拾利索,穆元錦又鬧肚子了,福安暗道不好,讓人尋了禦前的大宮女伺候著,親自去給穆將軍賠罪去了。


    等穆將軍來的時候,也驚動了武德帝,武德帝讓人一查,就查到了廢太子。


    穆元錦躺在偏殿內,被穆將軍握著手,“太醫,錦兒如何了?”


    陳太醫因為與穆將軍頗有私交,又是看著穆元錦長大的,所以打小,穆元錦就是找陳太醫看的,雖然寧南星是個大夫,但是穆將軍向來不信寧南星,生怕寧南星醫者不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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