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團團穿戴齊整出了門的時候,就看到船板上已經很熱鬧了。


    肖嬸看著沈團團隻是穿了一件襖子就出來,“這天兒還早著呢,趕緊去尋一件披風來。”肖嬸知道沈團團夫婦倆都不喜歡旁人進他們的屋子,所以就算是生怕沈團團凍著,也隻是站在門口催促著寧南星趕緊去拿。“就是那個刻著梅花的箱子裏,我給放了好幾件披風。”


    寧南星自然知道船艙裏放著的箱子裏大多都是沈團團的衣裳,這還是當初,在寧南星的張羅下,沒等沈團團進門,就已經從京城請了繡娘上門,給沈團團做了不少的時新的衣裳,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都做了不少。


    哪成想,這衣裳還沒怎麽穿上,這人就已經北上去京城了。


    “我沒有做披風,別忙活了。”沈團團原本就不會女紅,帶過來的衣裳也是盡是圖著方便來,王嬸和蔣惜念陪著,去江夏城中做了不少的。


    寧南星衝著沈團團神秘一笑,“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去!”


    “怎麽不知道我有披風了?”沈團團失笑。“弄得神神秘秘的。”


    肖嬸看著小倆口感情好,更是歡喜,她就歡喜看著這小倆口恩恩愛愛的, 那麽她伺候小小少爺的日子一定是不遠了。“少爺這是在賣關子呢!”


    等著寧南星拿出來的時候,沈團團歡喜地忘了說話。“這是什麽時候買的?”


    寧南星很滿意沈團團眼裏迸發出來的亮光,抖開鬥篷,“怎麽樣子,可還歡喜?”


    隻見著水藍色的鬥篷上,繡著月中瓊樓,薄霧纏綿嫋嫋著幾枝臘梅花。


    沈團團見了一眼就歡喜,等著寧南星給沈團團披上了鬥篷,齊整地幫著帶上帽子,係上水藍色的係帶,沈團團隻覺得歡喜地要冒泡。“太美了!我最喜歡這帽子了!太得了我歡心了!”


    沈團團摸著鬥篷的內裏,是用純白的絨兔毛做的,這麽一大塊的絨兔毛,得費了不少的銀子吧。


    寧南星看著沈團團小小的一小團裹著,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眸中笑意散了開來。


    寧南星牽著沈團團的手,在袖子裏緊緊地握了握,沈團團被寧南星突然的動作,給鬧了一個大紅臉。沈團團任由著寧南星牽著,實在是鬥篷太美,她怕她一會兒隻顧著美著,沒空去看路,有人牽著引著也是極好的!


    沈團團才不會承認,她是因為寧南星難得情緒外泄,她能感受得到,寧南星的滿眼的愛意,似是要將她吞噬了。


    “肖嬸,這是出了什麽事兒?”等沈團團收斂了歡喜,才開口問道。


    肖嬸搖頭,“不知呢,隻聽著孫家的下人咋咋呼呼的跑著,沒聽說什麽事兒。”


    肖嬸對於孫家倒是不大感興趣,雖然倆家人隔壁地住著,但是倆家人向來沒有往來,肖嬸也不會去多嘴問一問。“既然都起來了,趕緊去洗漱一下,先吃早點兒吧。”


    寧家在上船的時候,船老大就分給了寧家一間單獨的船艙做做飯的地方,雖然簡陋,但是勝在一家歸一家,倒也是方便。肖嬸又是早起慣了,所以,一早地就煮上了粥。


    等沈團團與寧南星坐在甲板上吃著粥的時候,文沁身邊的丫鬟匆匆而來。


    “寧少爺,少夫人。”香葉給二人行了禮。


    沈團團沒想到香葉一大早會過來,“小姐讓奴婢給少夫人送一些點心。”


    香葉將點心交給了肖嬸,又拉著肖嬸一番竊竊私語,這才離去。


    肖嬸陰沉著臉,“這孫家真是欺人太甚!”


    肖嬸早年跟著寧夫人在穆家,自是風光無限,後來隨著寧夫人嫁到了寧家,因為寧家早就已經分出來,所以跟著當家主母也是清閑。何時受過這等屈辱!所以,等著香葉一走,肖嬸的臉再也繃不住了。


    沈團團倒是不明所以,“是香葉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肖嬸你別往心裏去,別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肖嬸擺擺手,“哪能呢,香葉這小丫頭好著呢!文小姐特意差遣了香葉過來報個信,生怕咱吃了虧了。”


    沈團團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難不成是隔壁的?”沈團團很清楚自家人都是規規矩矩地在船尾活動,鮮少去跟人走動,怎麽可能去招惹了人!再說這船上也這麽三家人。


    “肖嬸你快坐下慢慢說!”


    肖嬸也顧不得主仆之別,謝了座後,就與沈團團一一道來。


    原來這孫家一大早地就鬧騰,是有原因的。


    且說這孫家的廚娘天兒才亮就得去灶房裏做早點了,孫家主子多下人多,所以要趕早地去,要不然等主子起了就沒有早點兒,就會挨了責罰。所以廚娘早早地就起了,要說得虧了孫家的廚娘帶了倆個, 倆個廚娘到了分配來的灶房,開門進去, 如同往常一樣,舀米做粥。


    哪成想,一袋袋堆在牆角的米袋子沒了!


    當真是一粒米都沒有了!


    廚娘很清楚的記得,在石炎城停妥的時候,采買的一共買了整整六麻袋的米麵!這會兒,什麽也不剩下了!就是連其他的肉食也沒有剩下!


    廚娘原本的那一點兒睡意,給嚇得精光,也不顧是否會被責罰,驚聲嚷嚷了開來。


    說到底,這原本是孫家的事兒,挨不著寧家什麽事兒。


    不過據文沁讓香葉帶過來的消息,說是孫家如今懷疑人偷了糧了。若不然,好端端的,這米糧怎麽會說沒了就沒了。


    至於這偷了糧的人麽,自然隻有家境貧寒的莊戶人家的寧家了。


    這話還是文沁偷聽來的,也顧不上自己的名聲,就讓香葉借著送東西的名義,將消息給帶了過來。


    沈團團也是氣憤難當,“孫家這是想挑軟柿子捏了?”


    “聽香葉說,孫三夫人一早地就拜訪了文老夫人,文老夫人勸了幾句,說是寧家斷然不可能貪墨這幾袋米糧的,勸著孫三夫人往別處尋尋,也不知道這個孫三夫人有沒有聽進去。”肖嬸難得動那麽大的氣,真是恨不得將孫家人給一一捏死算了。


    寧南星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不言語,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手,聽著沈團團與肖嬸二人義憤填膺地譴責孫家這個糊塗蛋。不,不是一個糊塗蛋,是一窩糊塗蛋!


    肖嬸氣不過,原本寡言的性子愣是被逼得碎碎念,“去我跟老太爺說一聲,免得一會兒吃了虧了!”


    沈團團眼瞧著肖嬸氣鼓鼓地衝進了寧老頭兒的屋子,沈團團就是想攔著也沒攔住。果然,不出多會兒,寧老頭兒的屋子裏傳來了寧老頭兒的爆吼聲……


    “我怎麽瞧著,肖嬸最近越發地有——有人氣了?”沈團團仔細了一下措辭,到底還是覺得有人氣兒更有感覺。


    寧南星倒是並不以為意,“我小時候,肖嬸時常跟在我娘的身邊,雖然不大說話,但是臉上也經常帶著笑臉,肖嬸辦事最是穩妥,所以我娘也是等閑離不得她!隻是這些年,我跟祖父來了江夏城,寧家也日漸沒落,主不主,仆不仆的,想來肖嬸也無心說笑。隻是如今不一樣了,我也娶上媳婦了,也回京了,往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肖嬸這是有了盼頭了……”


    寧南星心裏歎了一口氣,他又何嚐不是,有了盼頭。


    沈團團重重地點點頭,“是呢,以後都會越來越好的。”


    倆人還沒來得及憶苦思甜,孫家人就已經殺了過來!


    為首的是孫雅思兄妹倆。


    此行孫三夫人帶著兒子兒媳,還有小女兒。就算隻有主子四人,但是排場一點兒都不小,據說,孫三夫人這是舉家往京城遷,所以,就是奴仆也帶了不少。


    所以,這會兒孫思雅兄妹倆領著一幹仆人往寧家這邊來的時候,就顯得有些不安好意。


    更何況,寧家早就已經得了消息,知道孫家這是所為何事。


    “寧兄,實是冒昧打擾了。也不知道寧兄可知今早發生的事情?也不知寧兄家裏頭可有遭了難了?”孫彥安衝著寧南星拱拱手,禮數十足。


    寧南星坐在椅子上,斜睨了一眼孫彥安,嗤笑了一聲,“未曾又如何?遭了,又如何?”


    孫彥安並不介意寧南星的失禮,長歎一聲,“不瞞寧兄,家中遭了難,石炎城中所采買的米麵油糧全都不見了,這在茫茫運河上,若是少了吃的,無異於等死受罪。”


    “那又如何?”寧南星想起以前在京中,見慣了這等翩翩然的公子哥兒,道貌岸然,張口閉口倫理道德,隻是內裏卻早就已經壞了芯了。


    孫雅思聽著寧南星幾番地不配合,也有些惱了,憑什麽一個莊戶漢子坐著,他們要站著跟他說話!真是好大的臉!“哥,不要跟他們說這麽多的廢話,我看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要是一會兒搜出了咱家的東西,看他們怎麽嘴硬!等上了京城,我就要報官,抓著他們都去見官!”


    孫雅思新仇加上舊怨, 這會兒一雙眼睛都定在了沈團團的身上,看著沈團團身上的鬥篷,更不得給奪了過來。這個式樣的鬥篷,她還是頭一回見著!就算是頭一回見著,但是孫雅思也敢肯定,這一定是時新的式樣!就是在京城中,也定然不會輸給旁的高門的小娘子!


    偏偏這麽一件鬥篷,出現在了一個農婦的身上!


    孫雅思嫉妒地快要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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