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沈團團看著賬本上的字,墨汁小小的裹成一團,壓根就看不出是啥字。她當初寫廢了好幾張紙後,都快要哭了,因為一提筆,這墨汁就漾了開來,一本小小的賬本, 全是黑乎乎的一團,還不夠寫幾個字的。


    沈團團寫壞了好幾本,也愣是沒有寫出一本賬本來,若是按照她的正常的字跡,一頁估計也就隻能寫倆三個字的。


    心好累,一兩銀子好難賺!


    後來,還是沈團團在求助了沈長致幫忙後,才將賬本交給了寧南星的。


    寧南星從小與沈長致一道兒長大,怎麽會不熟悉沈長致的字跡,隻是隨手翻了一頁就知道,這是沈長致代寫的。再稍稍一想,就能想到沈團團從小就是一個不愛動筆的,可想而知,這字能不能見人了。


    寧南星看著書案上的幾張宣紙,不得不承認,楊安康的顏體字確實寫的不錯,要不然也不可能寫出來獻醜。相比之下,沈團團歪歪扭扭的字,真的是不堪入目。


    字也看了,沈團團不等寧南星評價,就要趕人走了,“行了行了, 趕緊走,別妨礙我做事。”這一回,寧南星倒是聽話,乖乖地背著手,大搖大擺地從沈團團的屋子裏出來了,去跟沈長致打了一聲招呼後,就回了自家院子。


    等關上房門,寧南星就鋪開了宣紙,親自磨了墨,大筆一揮,寫下了一行字。


    寧南星左看右看都不滿意。


    暗衛出現在寧南星的身後,看著寧南星剛剛寫下的一行字,再聯想到沈家發生的事兒,不難推測出,他家小公子這是字不如人呢!


    寧南星惱怒地將宣紙揉成了一團,隨手丟在了角落裏。不服氣地又一口氣地寫滿了一張宣紙,仍是覺得不滿意。


    暗衛在寧南星又一次地揉亂了宣紙後,終於開口勸道:“小公子是個大夫,每日醫書不離手,還有研製藥丸,怎麽可能跟那些個文弱書生一樣,日日提著筆練字。”


    寧南星聞言, 很是讚同地點點頭。


    “小六哥,我聽說你的腿以前受過傷,每到天氣陰寒之日就疼痛難忍,我這裏有一瓶藥膏,你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多揉揉,說不定有一點兒效果。”


    寧南星在大箱子胡亂地翻著,翻出了一個瓷瓶,拔掉塞子聞了聞,確定沒錯了之後,才拋給了暗衛小六。


    暗衛身手敏捷地接住了,他這腿當初還是保護將軍撤退的時候受傷的,這麽多年來,已經受夠了折磨。原本也就是隻有冬日的時候,才會鑽心疼著難熬,隻是藥石無效,到了如今,就是濕冷的天氣也是這般。


    要不是他這腿上毛病,也輪不到他來保護小公子,將軍雖然明著是罰他來保護小公子的,但是他心裏清楚,將軍是想給他找一個舒適一點兒的事兒。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會在小公子的手裏得了藥。


    暗衛有些發愣的表情,自然逃不過寧南星的眼睛,“怎麽不想要?不想要就還給我,我還不樂意給你呢!”


    “不是,多謝小公子賜藥。”


    寧南星撇撇嘴,也不揭穿暗衛的不以為意。“好好用著。”


    暗衛道了“是”,真是沒有往心裏去,他這腿,就是禦醫也看過的,都說是因為當初救治不及時,寒氣已經如體,若是好好將養著,能減輕病痛,至於痊愈,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寧南星顧不上暗衛如何想的,心路已經打定主意,往後,一定要挪出一個時辰來練字!


    自打伺候,寧南星練字的時候,暗衛就幫著寧南星搓著小藥丸,因為寧南星癖好怪異,每個小藥丸都要圓圓滾滾,打小相同,暗衛沒少受罪。


    =======


    景康流年,江夏城因買賣私鹽涉及數額巨大,縣令哐當入獄,押送入京城,由縣尉暫代縣令一職,暫管江夏城,等著朝廷指派新縣令下來。


    這幾日,一到正午時分,菜市場就有不少的百姓圍著,那些個涉及私鹽數量巨大的,都被判以死刑。


    這幾日,沈家倒是也放下舊怨,沈忠每日都去菜市場去看看可有沈孝的身影。但是一直沒有的看到沈孝的影子,沈忠也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幾日,沈忠都快要以為沈孝已經死在牢裏的時候,沈孝終於回來了。


    隻是,整個人已經沒了啥精神氣,瘦骨嶙峋。


    沈忠得了信兒,在後門接沈孝的時候,看著沈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抱著沈孝大哭了一通。


    沈孝的長子沈長貴也在一旁抹眼淚。“爹,先別哭了,咱趕緊回去!若不然讓人知道二叔還好好的,說不定又要遭罪了。”


    沈孝聽到了沈長致的話的時候,眼睛裏總算是恢複了一點兒光彩,“回去,我們回去,我再也不要進這種鬼地方了。”


    一行人誰也沒有問柳氏如何了,前些日子,光是殺頭的就不知多少,能留下一條命出來已經是幸運至極。柳氏沒有在被斬首的人中,卻也沒有出來,多半,是要被流放了。


    沈孝一路上都沒有言語,隻是一雙眼睛死氣沉沉地看著,戒備著望著四周。等到了村子口,王嬸早就已經安排好了火盆,讓沈孝跨過了火盆,王嬸張羅著,“洗澡水已經燒好了,趕緊去泡一泡,然後這身上的舊衣裳換下來,趕緊燒了去。”


    沈孝到了自家,才算是我活了過來。


    果然,等了幾日,就等到了柳氏被流放的消息,沈婉帶著倆個弟弟偷偷地去送了送柳氏。


    沈孝將養了幾日,總算是恢複了一點兒人氣。


    等沈孝能下地,沈春雲倒也沒有隱瞞,將這些時候發生的事情一一地告訴了沈孝。


    沈孝自打從牢裏出來後,整個人陰沉了不少。


    當著沈忠的麵兒,二話不說地將沈婉喚了來,沒等沈婉開口辯解,倆個大嘴巴子就招呼了上去。“果然跟你娘那賤人一樣,自家妹子都能陷害!果真是流了柳家人的血,忘恩負義的東西!”


    沈春雲和沈忠都沒有想到,沈孝這幾日一直沒有開口沒想到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叱責沈婉,還是這等重話。


    沈春雲也沒有開口阻攔,親爹教訓閨女,她這個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為好。再加上,前些時候,她被自家人輪番教育了一番,也知道自己已經被大哥一家子給埋怨上了,就是楊安康也沒有受到待見。


    所以,沈春雲當下知道,沈孝這是做給沈忠看的。所以低頭喝茶,裝作沒有看到的模樣。


    沈忠看著沈婉跪在地上,雙頰已經紅腫了起來,可見沈孝這是真的下了死力氣的。“二弟,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團團福大命大,幸虧菩薩保佑,沒事兒。”


    沈孝陰沉沉地盯著沈婉,“小小年紀不學好,學著柳家人禍害自己妹妹,你還是不是人,你說,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想著我死在牢裏,這個家就是你的了!抱著一點兒銀子不撒手,我是你親爹啊!你竟然想著寧願要銀子,也不肯救我這個爹!當初,就該讓差爺都將你們都抓進牢裏去!免得在外麵招搖!還一心想著禍害我!”


    “爹,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婉兒怎麽會想著害爹呢,嗚嗚——”


    沈孝這會兒哪還聽得進去沈婉的辯解,隻覺得沈婉跟柳家人一般,是這天底下最惡毒的人 了。


    最後,還是沈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看著沈孝也應該發泄夠了,才攔了。“行了, 到底還小,一遇上事情就亂了。”


    沈孝轉身,撲通一聲地給沈忠和沈春雲跪下了,“大哥,小妹,我這條命是你們給的,以後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隻管吩咐。”


    沈春雲忙將沈孝扶了起來,就算是回家養了一些時日,沈孝的身體還是虛浮著,往後,恐怕再也難以回到以前那個能做得了重貨的時候了。“二哥,你說的什麽話,都是自家兄妹,你這不是折煞我們嗎?”


    沈忠也將沈孝扶了起來,這幾日雖然沈孝沒有下床,但是村子裏來看望沈孝的人倒是不少,有不少人到沈孝的床邊說著這些日子的事兒,自打沈孝被帶走後,沈家人如何,沈婉兄妹如何等等,你一言我一語的,沈孝也差不多拚湊了個全。


    沈孝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像來覺得大哥家的長致和團團太嬌氣的,又小心眼,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候,竟然願意為了救他花了一百多兩的銀子。而自己的親閨女,竟然捂著那些死物,不管他死活。


    不僅自己做主給自己退了親,還死捂著死物不撒手,這是盤算著讓他回不來,她就好當家做主了?!


    更何況,明知道沈團團是好心陪著她一道兒去上香求平安的,但是差點兒沈婉給害了。就算是沒有證據,沈孝經過了被嶽家害了這一事,也覺得柳家人薄情寡性,竟然會殘害自家親兄妹!當真是其心可誅!


    再一想到沈婉竟然也對付自家妹妹,沈孝就覺得如同看到了柳家人一般,恨不得挖出沈婉的心來瞧一瞧,到底是不是黑的!


    沈婉原本以為隻要自己咬死了是跟沈團團走失,旁人也沒有辦法拿她如何,再說,她也不是真的要害沈團團,隻是事有湊巧,恰是剛剛好撞在了一處了。再說沈團團平安回來了,這事兒也隻能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但是那成想,他爹沈孝回來了,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她!因為柳氏被流放了,沈孝滿腔的怒火無處發,一股腦兒第全部發泄到了沈婉的身上。


    沈孝越想越後怕, 越想越心寒!果然是柳氏那賤人教出來的不要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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