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婦就這麽在沈家住了下來,惹了不少村裏人來打探消息。


    但是,這沈家的日子該是如何,還是如何過。


    王寡婦也從一開始的局促,到如今包攬了家事,倒是讓沈團團給閑了下來。


    這一日一早,沈家迎來了賀春樓的掌櫃。


    “秦掌櫃,您怎麽來了,你先請進,等我卸下了柴火!”沈長致自打背人傷了胳膊後,每日一早起來,就要在山上溜達幾圈,順帶地撿一擔柴火背回來。這可沒少被沈團團笑話。


    所以,這回,秦掌櫃一來,就看到背著柴火從外頭回來的沈長致。


    秦掌櫃心裏微震,臉上依舊是一張笑臉,“長致,你這是剛從外麵回來?”按說,這沈家的如今的生意也算是上了一步了,但是看沈長致一早就去背了一擔柴火回來,秦掌櫃仍是震驚的。


    沈長致卸了柴火,恰是看到了王嬸從灶房裏出來,“王嬸,給秦掌櫃泡壺好茶。”


    “我哪是來喝茶的,不用折騰,我這幾日沒有在江夏城,這不剛巧這幾日回來,就來給你送一樣好東西。不對,不是送你的,是送你妹妹的。”


    “秦掌櫃,要找團團?”沈長致疑惑地問道,“團團這會兒應該還在睡覺,王嬸,你叫團團起來吧。”


    秦掌櫃連忙製止了,“也不算是什麽事兒,就是上回得了你家團團這麽多的好菜,我這回去一琢磨,就讓廚子給做了出來。這不,我就來送謝禮來了。”


    秦掌櫃將一個荷包放在沈長致的麵前,“打開看看,團團會不會喜歡?”


    沈長致狐疑地看了一眼秦掌櫃,暗道,他家團團最喜歡的是銀子金子,隻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荷包也不像是裝著銀子的。


    再說,秦掌櫃能知道團團喜歡的啥?


    沈長致心裏是不信的,但是仍是在秦掌櫃的示意下,打開了荷包。


    是一張紙。


    “房契?”沈長致待得看清楚了上麵的字,差點兒驚掉了下巴。“這是給團團的?這太貴重了,不能要。”


    秦掌櫃擺手不願意收回房契,“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收回來。我也是聽說最近團團在城裏找鋪麵,但是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這不也是湊巧了,這鋪子雖然位置雖然偏了一點兒,但是在東市附近,租出去收一些租子也是不錯的。”


    “這太貴重了,我家已經受您照拂很多了,不能再收這鋪子。再說,團團當初做的那些菜,也是為了跟您做生意的。”沈長致說啥也不肯收。


    秦掌櫃倒是被逗樂了,“我倒是頭一回見著長致這般做生意的,你們讀書人呐,就是迂腐。我得了你的方子,往後我用的心安理得,也能放心,以後若是團團將這方子拿出去賣了,我這不是給自己找了個競爭對手?放心,這鋪子我給的算是少的,這幾日,我的酒樓裏賺的可不指這個數。”


    “對了,我被你這一打岔,我都忘了正事兒,等過個半個月,酒樓裏要弄個豆腐宴,恐怕這豆腐幹的數量要至少翻一倍,你看看能不能想法子給我供上了。我特意提早來跟你說一聲,讓你們家也能張羅著出來。”


    秦掌櫃果然隻是匆匆來,匆匆去。留下了一張薄薄的房契。


    沈長致看著這一張房契,他明白秦掌櫃的話,不管秦掌櫃的話是為了讓他收下這張房契,還是為了讓他以後不要做這些菜,沈長致都感激秦掌櫃難得地厚道。


    就算是秦掌櫃啥都不給,秦掌櫃隻要稍稍透出這麽個意思來,沈長致念著豆腐幹的生意,也會答應的。


    但是,秦掌櫃給了鋪子。


    沈團團被王嬸給喚了起來,到底也沒有碰上秦掌櫃。


    沈長致將房契推到沈團團的麵前,沈團團原本打著一個大大哈欠,愣是給癟回去,“哈——嗷,哥,你發了!”


    “秦掌櫃給你的,說是之前你做的菜,給了他不少幫助,這是謝禮。以後那些菜,就不能再做了。”沈長致知道沈團團聰慧,隻稍稍一點兒就通透。


    果然,沈團團也隻是呆愣了一會兒,就抱著房契不撒手。“嘿,最近可都是王嬸做飯,我可是偷著清閑。再說,就那麽複雜的菜色,我也懶得再做。”


    沈團團仔細地看了好幾回,挨著沈長致,“哥,咱啥時候去城裏看看鋪子去?也不知道這鋪子有沒有租出去了?”


    沈長致隻是瞥了一眼沈團團,並沒有鬆口。“秦掌櫃說了,等過個半個多月,恐怕這豆腐幹的訂貨要翻上一般,恐怕白日裏也要做了。隻是這放在幾院子裏做,恐怕不大合適。”


    隻是自家正屋也就這麽幾間,都已經住了人了,東廂房被當作了豆腐坊,西廂房也有王嬸住著,恐怕也隻能在正房的後麵,再起個三間屋子了。


    等到沈忠起了,沈長致將起房子打算這麽一說,沈忠既是歡喜又是愁。“花費會不會太多了一些?這一起就是三間屋子,這何時才能賺回來啊?”


    聽沈忠的意思,自然是不大情願的。若是像豆腐的生意一樣,何時說黃就黃了,可咋辦?但是沈忠也知道這話不吉利,所以也沒說出口。


    沈團團可不管沈忠應不應,抱著沈忠的胳膊撒嬌,賴在沈忠身上不下來。“爹,你可是早就答應過我的,要將這院牆修一修的,要跟寧爺爺家的一樣,修成氣派的石牆!”


    沈忠哪還記得這等事兒,估摸著也就是沈團團小時候給應下的。“咱家這麽點兒銀子,就是付石料的錢都不夠吧?”


    “爹,我哥過了年就十六了,都能說親了,就咱家這東廂房這樣子,可沒法子給我哥成親,趁著起房子,也將這磨坊搬到後麵去,東廂房休整休整,以後可以給我哥做新房,娶媳婦,讓您抱上大孫子!”


    沈團團說著,還做了一個大大地抱著的手勢,逗得沈忠笑不停,哪兒還記得反對。


    幾人一合計,半個月的時間也有些緊了,沈忠忙出去找沈孝幫忙著張羅請人來起房子的事兒。


    “哥,咱明日去城裏吧,也要買一點兒肉菜備著?”沈團團又將自己黏在沈長致的身邊,輕輕糯糯地撒著嬌。


    “別靠著我,我身上髒!”


    “哪有髒!我哥身上最幹淨了,誰說我哥身上髒,我就不依!”沈團團大聲地反駁道,好像誰說一句不好的,沈團團張嘴就能撲上去,咬死!


    王嬸被沈團團張牙舞爪的樣子逗樂,從灶房裏端出倆碗粥,“喏,先吃飽了,有力氣了才能咬人!”


    “謝王嬸——”沈團團如善從流,半點兒都不覺得王嬸是在揶揄她。


    沈長致剛抬手舀粥,就被沈團團給奪了去勺子。“哥,我喂你!你胳膊一定沒好全,我喂你!呼——來,吹涼了,你吃!哥,你張嘴啊!”


    沈長致側頭,避開了沈團團遞過來的勺子,“讓我想想,前幾日是誰笑話我發憤圖強,要鍛煉身體來著?”


    “誰,誰說的,看我不咬死她!”沈團團這是壓根就不會承認。


    “哼,現在不承認,也晚了!我看你還是絕了這心思吧。”沈長致咬緊牙關不鬆口。


    “哥——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家團團給你賠不是了!”沈團團說完,深深地作了一揖。


    沈長致不躲,受了。但是也沒鬆口,氣得沈團團咬牙。


    沈忠才出去,就領著沈孝往家趕,沈孝也覺得這攤子鋪得有些大,但是沈忠都說了,說是為了往後給沈長致娶媳婦,所以也沒有多說。


    “這後麵的地空著也是空著,回頭跟裏正說一聲,應該是沒啥問題。”村子裏建房子,大多也就是跟裏正說一聲,有了空地兒,村裏人又沒有反對,就沒啥事兒。”


    “你們可是想好了,這三間屋子,加上這圍牆,還要修繕東廂房,加上瓦匠的飯菜,這麽一折騰,恐怕十兩銀子是少不了。要不然,這院牆就先空著,也能省一些銀子?”


    沈長致也知道他二叔對於沈團團有些誤會,她知道沈團團早就盼著有一個高高的院牆,擋住外頭的視線。“二叔,你幫忙找個可靠便宜的石瓦匠,既然都起房子了,一次修繕了院牆了,也能省一點兒銀子。”


    沈孝聽著沈家父子倆都這個意思,也就不多話,自是答應了今日就去看看石瓦匠有沒有人在家。


    沈孝去找了裏正,一家子忙活開了,沈團團最終也沒能讓沈長致鬆了口,唉聲歎氣地去洗漱……


    沈孝打了一聲招呼就出了門,柳氏站在院子裏向外張望著,看到沈孝往村尾去了。


    柳氏羨慕地哀歎了一口氣,“婉兒,你說你大伯家的宅子風水是不是好一點兒?要不然,這日子咋就越過越興旺了?以前有梅氏在還好說,這梅氏走了,這一個男人帶著倆小的,這日子也能興旺起來?”


    柳氏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沈忠家的風水好。


    沈婉知道她娘又是嫉妒了,頭也不抬地回道:“當初這宅子還是娘自己搶來的,說是祖宅庇佑子子孫孫。現在又羨慕大伯家的宅子了?”


    柳氏被閨女戳穿了舊事,臊紅了臉。“你這死丫頭,最近老跟我作對!我把你養得那麽大,不是讓你跟我頂嘴的!”


    最近,柳氏母女倆的關係,一點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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