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青越皇宮。


    碧影國雖隻派了一個丞相前來,但這迎使酒宴卻是少不得。禮部尚書胡之越曾火急火燎的趕往皇宮想皇帝請示,是否還是按照禮部製度進行。


    不料,皇帝還是那句話,臣子便該有臣子的樣子。


    胡之越不明白,隨即連忙請教封寒禦,畢竟他是與自己一起迎接使團進城的。


    封寒禦冷冷道,“什麽是臣子?你把人當作臣子,人可不一定把你當作主子。”


    胡之越聽了這話就明白,當即返回皇宮安排。


    其實封璟顥心裏很是不爽,畢竟自己登基二十年這樣的大日子碧影國如何也要派個皇子才像樣,殊不知竟然隻派了一個丞相,而且還是剛剛拜相的蕭長空。


    封璟顥對這個蕭長空不是很了解,據說此人極善權謀,而且背景強大。


    到了傍晚十分,封寒禦這才與夏疏影一道緩緩前往皇宮。


    一路上,不少權貴大臣都朝著皇宮趕去,看到封寒禦自是少不了一番客套。


    到了皇宮,剛走進善清殿,夏疏影便看到這殿中已經坐滿了人。


    今晚夏疏影特意戴了麵具,一眾大臣見狀都有些出神,不料夏疏影在如此場合竟不以真麵目示人。


    不過他們隨即也就釋然了,想到夏疏影那一張被毀容之後的臉,便是千種風情也早已化為虛無,真不真麵目又有何區別,不過是難看和難堪罷了。


    左邊一眾武將看到封寒禦,當即紛紛起身行禮,不苟言笑十分嚴肅。


    封寒禦冷冷的瞧了一眼,擺手後緩緩朝裏麵走去。


    “康定親王。”


    蕭長空是一個看起來很跳脫的人,至少在夏疏影第一眼的意識裏是這樣。雖然蕭長空帶著一臉的笑意,但嘴上那兩條胡須卻是將其映襯得詭異無比,好似隨時都會作出什麽讓人意想不到之事。


    夏疏影注意到蕭長空對封寒禦很是客氣,或者說已經超出了客氣,而是恭敬,他接連拜了三拜,這才起身看向夏疏影。


    夏疏影微微欠身卻是沒有說話,她知道,這種場合,封寒禦自會應付。


    可是封寒禦向來不喜這種場合,見狀隻是禮貌性的回了禮,而後便轉身坐在了左首。


    夏疏影就坐在他的旁邊,蕭長空等一眾使臣坐在了夏禹侯的下首。


    夏禹侯看了看封寒禦,又看了看夏疏影,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麽,隻是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夏疏影看得惡心,忍不住轉移視線朝那蕭長空望去。


    隻見蕭長空對在做大臣很是熟絡的樣子,一麵打著招呼,一麵笑臉盈盈的與之談論著。


    反倒是他身後的其他使臣,此刻盡是垂首以待。


    不多時皇帝駕到,封璟顥沒有皇後,便帶著夏淺若一同前來。


    眾臣起身行禮,除開封寒禦與夏禹侯之外,其他人都是跪了下去,但唯獨蕭長空依然是站著,隻對著皇帝拜了拜,便不再多禮。


    封璟顥見狀臉色當即有些難看,拂手讓眾臣平身後朝夏禹侯使了個眼色。


    夏禹侯自是明白皇帝的心思,轉身看向蕭長空,淡淡問到,“蕭丞相見到吾皇竟然不拜,卻不知是何道理啊?”


    那蕭長空聞言並未感到一絲緊張,反而笑著應到,“回太師的話,下官從小便患有風濕,這雙腿若是坐著,站著,都還成。就是這跪,卻是萬萬使不得。一旦跪下就劇痛無比,實在折磨人,還望太師千萬見諒。”


    蕭長空擺明是在個皇帝下馬威,此時大殿之中,皇帝為尊,這蕭長空不與皇帝請罪反而直言“望太師見諒”,這無非是沒把皇帝放在眼裏。


    他話音一落,夏禹侯臉色當即就便,急忙轉身看向皇帝,不料皇帝仍是淡淡的望著二人,好似並未生氣。


    夏禹侯這才一臉怒氣的看向蕭長空,“蕭丞相,我青越不是你碧影,你在碧影如何行事我們自是管不著。但在我青越,還望蕭丞相能遵循我青越的規矩。”


    夏禹侯知道今日若不是讓這蕭長空跪下去,隻怕今晚這宴席便是開不了。


    早先他便朝皇帝說過,區區碧影有何可懼。然而如今這蕭長空卻是如此無禮,擺明了是沒把皇帝放在眼裏。


    夏禹侯如何能讓一個不過二十來歲的晚生後輩打了自己的臉?


    那蕭長空好似早已料到夏禹侯會窮追不舍,聞言當即對著夏禹侯一拜,“下官很是不解,所謂強人所難非好漢,太師苦苦相逼不正是強人所難嗎?再者,皇帝陛下都未曾見怪,太師這般咄咄逼人,豈不顯得有些本末倒置?”


    說著,蕭長空對著皇帝再度一拜,這才緩緩道,“陛下,長空前來朝貢乃是奉了我碧影皇帝欽命,換言之,長空便代表吾皇,既都是皇帝,長空卻為何要跪拜於陛下?”


    “蕭丞相...”


    “太師莫急,待長空與陛下說完,再與你暢聊。”蕭長空打斷了已然一臉黑氣的夏禹侯,轉頭看向皇帝繼續道,“而今長空身在青越,便是代表著吾皇也理應遵循青越規矩,這一點長空自是明白。隻是長空不解的是,青越的規矩便是讓吾皇與一眾青越大臣席地而坐?若是如此,長空倒想好好的問一問陛下的禮部尚書,是否即便是吾皇親至,青越的這規矩也絲毫不能更改?”


    蕭長空連連幾句話將皇帝和夏禹侯都將在當場,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當真尷尬不已。


    以蕭長空的話來說,的確也是。


    他既是奉了碧影皇帝欽命,那自是代表著碧影皇帝而來。按規矩,青越的這一眾大臣見了他的麵可是都是行禮的。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青越大臣見了蕭長空非但沒有行禮,反而與之一同就坐,傳將出去,隻怕碧影上下定然會民憤駭然。


    而且蕭長空最後這個問題也是十分耐性尋味,碧影皇帝親至難道都是這般待遇?


    若回答是,那明顯表現出青越對碧影的小覷。而若回答不是,那豈不是自己就弱了氣勢?


    善清殿之中一片安靜,誰也不知該怎麽回答這蕭長空的問題。夏禹侯臉色鐵青,一雙鷹眼死死的盯著蕭長空,眼中惱怒自是不言而喻。


    而皇帝卻仍是淡淡的望著蕭長空,也不知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一眾大臣更是心中打鼓,沒想到這看上去隻有二十來歲的碧影丞相竟這般厲害,三言兩語便將皇帝與太師都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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