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風,我真想問你一句,你憑什麽?!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所作所為給我帶來的傷害?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還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你害我變成無親無故的孤兒,你是我的殺父和殺母仇人!


    可你竟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竟然跟我提孩子?你憑什麽讓我為一個仇人生孩子?


    沈臨風!我告訴你,我不會要這個孩子,一定不會,我雲楚楚一定不會再給你生孩子,這輩子都不會!死都不會!”


    說到最後,楚楚的情緒越發激動,而最後那幾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楚楚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太過絕望,語氣太過咄咄逼人,也或許是因為她說的話,太讓沈臨風無地自容。


    所以,沈臨風並沒有,察覺到楚楚這些話裏麵隱藏的某個信息。


    楚楚說,這輩子都不會再給他生孩子。


    她說的是再。


    那是什麽意思?那就說明她之前生過。


    可惜沈臨風卻並沒有捕捉到這一點。


    他麵色沉凝,麵對楚楚犀利冷漠的目光,他隻覺得無地自容,因為愧疚,因為悔不當初。


    回想起來,他真的因為某些固執,傷她太深……


    “楚楚,我……”


    剛開口,沈臨風卻見到楚楚臉色蒼白的捂著小腹,一臉痛苦的樣子。


    他急忙攬住她的身子,“你怎麽了?”


    楚楚已經痛得說不出話,她隻感覺小腹處仿佛有一股暖流,緩緩的淌了出來,低頭一看,竟是鮮紅的血。


    如果不是寧采薇剛剛跟和她確定,她是真的懷孕了,此刻,看到這一滴滴落下的血,楚楚一定是自己大姨媽來了。


    她慘然一笑,抬頭看著沈臨風,卻發現他眉頭緊皺,眼神裏的擔憂竟然是毫不掩飾的。


    嗬,他在擔心自己?


    還是在擔心他的孩子?


    似乎是一種譏諷的心態作祟,楚楚忍不住想奚落他,忍著痛譏誚道:“沈臨風……看見沒有,不用我動手,你的孩子就要死了。”


    “你,你不要說話了!”沈臨風低喝一聲,急忙將楚楚攔腰抱了起來,快步就往門外走。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包括他現在走路的時候,感覺兩個腿發軟。


    懷裏這個女人,並不重,很輕的,輕的仿佛他往前一拋就能扔出去好遠。


    可在他心裏,他卻覺得她有千斤重,那麽沉的壓在他的心坎裏,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上了車之後,沈臨風並沒有把楚楚鬆開,而是像抱個孩子一樣把她抱在懷裏,而楚楚身上緩緩流淌出來的血液,全都浸染在他的衣服上……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溫熱的血液,透過衣料緩緩貼在他的皮膚上,薄涼薄涼的。


    這一瞬間,沈臨風覺得楚楚肚子裏麵小生命,仿佛通過從她身體裏麵不停淌出的血,一點一滴的消失。


    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如此脆弱,原來就是這麽一點一滴的消耗掉的。


    楚楚臉色發白,痛的幾乎昏厥,見到沈臨風那毫不掩飾的擔心,隻覺得譏諷。


    “你後悔了是不是?沈臨風……嗬,我終於贏了你一次。”


    “不要說話了!”沈臨風沉著臉,聲音有些幹澀,“我帶你去醫院,你會沒事,孩子也不會有事!”


    楚楚淒楚一笑,氣若遊絲的說:“沈臨風,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孩子,它不想出生,不想讓你做它爸爸,讓它死……”


    沈臨風眉頭緊蹙,仿佛很艱難的才低頭去看楚楚。


    可是,楚楚卻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見狀,沈臨風臉色大變,大聲對著司機吼道:“開快點!”


    ……


    沈臨風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寧采薇當時雖然回避了。


    但是,看他抱著楚楚,這麽火急火燎的衝出門口,地上還一路滴著血,寧采薇當時也是嚇壞了,趕緊開著自己的車,風風火火的趕到了醫院。


    等她到了醫院之後,楚楚已經被送到了急救室,而沈臨風渾身是血的站在急救室的門口。


    見到沈臨風這樣子,寧采薇也有點嚇到了。


    但是她更擔心的是楚楚,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流了這麽多血,也不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還能不能保住。


    正當寧采薇惶惶不安的時候,沈臨風凜冽的眼神忽然射了過來。


    “是你告訴她的?”


    顯然,沈臨風是認為是寧采薇把楚楚懷孕的事情說給她聽,才會導致楚楚情緒這麽激動。


    寧采薇愣了一下,隨後,譏諷的反駁:“沈臨風,你現在是擔心楚楚,還是擔心她肚子裏麵的孩子?”


    沈臨風並沒有說話,


    寧采薇把他的沉默,當成了是默認為擔心孩子。


    她的神情越發譏諷,言辭也不由自主犀利起來,“真是笑話!你以為這種事情能瞞得了多久?!


    真當楚楚是傻子嗎?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會不知道?前幾天因為她媽媽的事情,她傷心過度,情緒失控,沒有往這方麵去想。


    但真的靜下心來,她怎麽可能不會想到,她也就你一個男人,如果不是懷了你的孩子,那難道是懷了狗的孩子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沈臨風一直目光犀利的盯著寧采薇,那目光委實慎人。


    寧采薇也豁出去了,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膛,義正言辭的說:“事到如今,你也不用擺出一副你很在意楚楚的樣子,


    別說我這個旁人,就算是楚楚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你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你也不會絲毫不顧她的感受!”


    沈臨風無言以對,眉頭緊蹙,看著寧采薇的眼神裏仿佛有著不甘,但卻並沒有反駁。


    寧采薇說的終究是事實。


    寧采薇又說:“我告訴你,沈臨風,你沒資格批鬥我!就算我真的告訴楚楚,那也是因為她有權知道,


    而且,我比你更擔心她肚子裏麵的孩子會出事,因為小產一次,比生孩子更傷身體,


    你知道流產有多痛嗎?孩子不但沒了,還要進行清宮手術,會有冰冷的機器,人為的刮掉那層還完全沒成型的胎盤組織,那種痛會痛到想死,你明白嗎?”


    沈臨風沉默著,內心交織著愧疚和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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