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看著他,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為什麽……要陷害他。”她悠悠地問,因為身體虛弱,聲音格外地低。


    黃草沒敢直視她,卻極為堅定地開口:“他傷害過你,就應該得到懲罰。”或許早就通過杜蕊之口知道她了解了一切,他表現得十分平靜,半點驚訝都沒有。


    “你現在這樣,何嚐不是在傷害我。”兩滴淚滾了下來,她眼巴巴地瞅著黃草。黃草見不得黃葉的眼淚,心疼地伸指過來抹,黃葉偏開了臉:“如果他出了事,我也沒辦法活下去。”


    “他並不適合你!”黃草有些受不住般低吼,眉底壓了一片痛楚,“我是不會讓你和他在一起的!”


    “他是凱凱的親生爸爸,凱凱日後知道,會恨你的!”黃葉也跟著吼了起來,她沒辦法平息自己,一想到江凱倫會受到莫名的傷害,心就扯了起來,疼得要死。


    黃草沉默了好久,半天才艱難地扯開唇角:“你不會告訴凱凱的,我也不會,因為我們都不想他痛苦。你放心,我會把凱凱當成親生兒子寵。”


    “可是如果沒有江凱倫,我會死的,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黃葉撫上了自己的腹部,眼淚汪汪地看著黃草,“不要再這樣固執下去了,你的固執隻會變成對我的折磨,如果你不想我死,就放手!”


    黃草不敢置信地看著黃葉的腹部,對於她懷孕的事情,似乎相當意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言語。


    黃葉順勢緊緊地握上了他的手:“黃草,如果你的心裏還有我,就別再針對江凱倫,放了他!如果你真的恨他,就連我一起懲罰,這種看著他受苦受委屈卻無能為力的生活對於我來說,比死還難受!”


    黃草靜坐在那裏,背脊挺了又彎,彎了又挺,眉宇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還是無情地甩開了黃葉的手。


    “好好休息,不要老想著要死要活的事,凱凱和你肚子裏的孩子需要你。”


    說完,他甩手離去,根本不管黃葉在背後肝腸寸斷的呼喚。


    黃葉想要偷偷離去,不想,病房門外已經派人把守,她哪裏都去不了。躺在床上,一閉眼,眼淚就滾了出來。她不能忘記,念晚兒進入j集團是她向江凱倫求的情,如果不是她一時心軟,江凱倫也不會遭此大難。若他真的出了事,她這一生還怎麽過得下去?


    迷迷糊糊地想著,突見得門被人推開,遠遠地走來了江凱倫。他對她笑了笑,走到床邊,撫摸著她的臉。


    “江凱倫,你回來了?”她一陣驚喜,興奮地喊。他笑著點頭,在她額角親了一口:“我回來了。”


    “太好了,你知道嗎?我懷孕了,這是我們的孩子啊。”她牽著他的手撫向自己的腹部,一點點探索著孩子的蹤跡。


    突然,江凱倫用力甩開了她的手,指著她的鼻子大罵:“都是你!你讓念晚兒進入公司,害得我坐牢,我恨你!”


    黃葉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突變的他,無盡地顫抖著身體。門外衝進來幾個穿迷彩服的男人,直朝江凱倫而去,將他押起:“你涉嫌販賣大量毒品,我們要槍斃你。”


    “不要,不要帶他走,放了他!”


    不管她怎樣呼喊,那些人都不予理睬,江凱倫像破布一樣被人拖走。


    呯呯呯!


    意識到江凱倫已經被槍斃,黃葉嚇得一翻身坐了起來,啊地叫出聲。


    “姐,你怎麽了?”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黃葉抹著汗醒過來,才發現剛剛做了一場夢。外麵,響著呯呯的鞭炮聲,不知哪個頑皮的孩子在玩炮竹。


    黃花拿過毛巾給她抹臉,看著她冷汗岑岑,臉色蒼白的樣子,心疼得要死。


    “姐,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不是還有哥在嗎?他會想辦法的。”


    “黃草他……”黃葉幹著喉嚨出聲,最終沒有把黃草在江凱倫的事裏起到的作用說出來。她說不出來。


    她翻身起床,黃花急急跟了過來:“姐,你要到哪裏去?”黃葉掙開她,開門,看到了外麵守著的人。


    “哥怕你出事,所以才讓人守著的。”黃花完全不知道黃草的所為,替他說話。黃葉苦笑了一聲,最後握緊了她的手:“花兒,姐從來沒有求過你,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姐,我要出去!”


    ……


    機場,廣播裏傳出優美的聲音,播報著各路飛機起落的消息。明亮的鋼架結構的機場,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兩道纖細的身影向現,除了兩人身上的小包包,別無他物。


    一人腳步明顯遲滯,要由另一人扶著走。


    “姐,你小心點。”黃花看一眼離得不遠的安檢口,輕聲道,漂亮的臉上寫滿了憂慮。


    敵不過黃葉的祈求而悄悄帶她出來,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好在自己以要跟隨在側做條件,否則這樣的黃葉,不知會碰到多少危險。


    離安檢口越來越近,黃葉的腳步卻邁得越一越快,整個人分明一陣風就能吹走,卻還強自撐住自己。因為步子快,而越發顯得踉蹌狼狽。


    “姐,別急,馬上就到了。”黃花不得不安慰。直到站入安檢隊伍裏,黃葉才籲口氣,抹了抹汗。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她終於可以去看江凱倫了。


    隻是,沒想到的是,當輪到他們安檢時,背後卻伸來了一隻臂:“對不起,我們不安檢了。”那人將她往後一拉,退出了安檢的隊伍。


    黃花看到那人,竊竊地喚了一聲哥,黃葉閉了閉眼,狠狠咬上了唇。


    “放開我!”


    “你這個樣子去了英國也做不了什麽,跟我回去。”黃草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直接抱起了她。


    黃葉無盡掙紮,黃花一臉擔憂地跟在身後,一聲聲呼著:“哥,哥,哥……”


    黃草停步,用力擰眉,對著身後的人吩咐:“把小姐送回去!”


    黃花被他的手下帶走,他這才邁步,朝自己的座架走去。黃葉經過一番掙紮,終於筋疲力盡,軟軟地癱在他懷裏,進氣多出氣少。


    黃草直接將她抱上車,整個過程都未曾放開她,捧著她的雙手因為她的停止掙紮而鬆下來,變得小心翼翼,仿佛捧著一塊珍寶。


    黃葉咬咬牙,低低吐出:“黃草,我會恨你的。”


    心頭有如針刺,一陣劇痛,黃草用力扯上了唇角:“就算你恨死我,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


    這話,黃葉沒有聽到,她陷入了新一輪的昏迷當中。


    這次,黃葉昏昏沉沉一直睡了一個星期,幾乎沒怎麽醒過,也沒怎麽吃東西。等她醒來,屋外的風已經顯露涼意。


    黃葉摸了摸被風吹涼的臂,看了一眼日曆,當黃草走進來時,隻道:“爸的祭日快到了,這回,我們一起回去祭祀他吧。”


    黃葉的轉變讓黃草非常開心,自然應允。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簡直把黃葉當成了寶貝,舍不得黃葉受半絲苦。


    老家很快就到了,兩人買了紙錢、花和果品上了山。跪在黃根的墳前,兩人恭恭敬敬地磕了頭。


    黃葉突然拉上了黃葉的臂,指著黃根那張早就蒼白了的照片出聲:“黃草,你還記得嗎?當年你老問爸爸,為什麽我們幾個女孩叫葉、果、花,隻你叫黃草。”


    黃草點頭:“記得,當時爸爸說,以後你們就由我來保護。”


    “可你是怎麽做的?不僅沒有保護我,還傷害我……”黃葉說著,抱著黃根的碑唔唔地哭了起來。


    黃草愣愣地看著黃葉,看著黃根的照片,照片裏原本咧唇而笑的老人似乎擰了眉,滿眼裏含了怨氣。


    他退了幾步,差點栽倒在地。


    黃葉猛然轉身,握緊了他的手:“黃草,爸是最愛你的人,你就是這麽回報他的嗎?”


    黃草痛楚地閉上了眼,額上壓滿了青筋,都在抖動,表明著他正經受著極度的痛苦。


    好久,他才低低吐聲:“黃葉,就算我收手又如何,念晚兒恨極了江凱倫,勢必要整死他,現在已經不由得我去操控了。”


    “別的人我管不了,但你不能,你不能站在我的敵對方。”黃葉將他的手抓得更緊,頭用力地壓在了他的臂上。


    黃草臉上的痛苦之色更濃,整個人像一截木頭,一動不動,許久,才艱難地點頭,空出的手輕輕地撫在她的發頂,應了一聲:“好。”


    ……


    到了英國,黃葉才意識到江凱倫的事情引起了多大的波浪,報紙不管經濟版還是社會版,都大篇幅地報導著他販毒的最新內容,幾乎撲天蓋地,黃葉想不了解都難。


    當黃葉看到屬於j集團的那個小小的脫責聲明以及大肆宣揚要追究江凱倫的法律責任的報導之時,一張臉氣得泛起了火焰。


    她火急火燎地找到了江凱倫的爺爺,未來得及客氣,就氣轟轟地開了言:“你這算怎麽回事?棄車保帥嗎?犧牲江凱倫保住一個j集團?你難道忘了,若沒有江凱倫,整個j集團早就沒了!”


    江老爺子一臉淡然地看著她,手裏扭動著兩枚核桃,兩道眉壓得格外地沉。好久,才開腔:“我說過,j集團於我勝過任何東西,我會盡一切手段保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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