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千方百計地要把黃葉趕出去?”江凱倫淡淡地撇嘴,問。


    江山的臉一時僵起,好半天才低吼:“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從小到大,哪樣不是最出眾的,我可不希望你因為女人的問題被趕出j集團。”


    江凱倫不語,似疲累了般閉上了眼。


    “我不是一個不講理的父親,當年你和黃葉在一起,哪裏說過半句?但是她拋棄了你,而且你已經結婚,念晚兒還懷了你的孩子,就不能和她再有所牽扯!”江山語重心長地勸導,隻希望兒子能夠明白他的好心。


    江凱倫揉眉,長指落在眉底:“是她拋棄我,還是被逼離開,她、我、念晚兒,還有您的妻子都很清楚。如果您不清楚,可以去問問您妻子。至於和念晚兒的婚姻,是怎麽回事,你們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還有孩子,念晚兒有膽量把它生下來嗎?”


    “什麽你妻子你妻子的,她不是你媽嗎?她這些年在家裏操持,上上下下哪樣不是用用心心的?對你們兄妹更是體貼,比親生母親還要親,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江山不滿意於江凱倫對於於梅的稱呼,有了火氣。


    “那我媽呢?如果沒有她,我媽現在還活著。如果可以選,不管哪個孩子,都會選自己的親生母親。”江凱倫不客氣地反駁,眼裏流露出難見的傷感,看向自己的父親。


    江山窘了一下,沒再吭聲。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以後,不要管了。”江凱倫說完這一句,伸手去掏手機打起電話來,完全一副要結束談話的樣子。


    江山麵上一滯,雖然生氣,但兒子都不理自己了,還能怎樣。他沒再說什麽,氣呼呼地轉身走了出去。


    “在哪裏?我醒了。”他對電話那頭道,沒有看狼狽離去的父親一眼。


    黃葉早已離開醫院,正在通往學校的路上,才到校門口,就接到了江凱倫的電話。


    她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打電話過來,想到念晚兒一行人,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不會又想著逃跑吧。”江凱倫似看透了她的心思。


    黃葉哪裏會承認,隻道:“不是凱凱也挺想你的嗎?我來接他了。”


    “嗯,我等你們。”江凱倫總算滿意了些,掛斷了電話。


    黃葉咬了下嘴唇,說完這些話,她就後悔了。若讓凱凱碰到江家人,再受刁難,那可就麻煩了。她不想孩子陷入到大人的糾紛當中。


    隻是,自己都這麽說了,還能不帶去嗎?


    一路上,相較於凱凱的興奮,黃葉顯得心事重重。到了醫院,卻意外地沒有碰到江家人,一顆心方才鬆下來。


    “爸爸。”凱凱看到江凱倫,撲了過去。


    “小心!”黃葉及時抱住了他的小身體,才不至於壓到江凱倫的胸口。


    “爸爸怎麽了,為什麽住在醫院?”凱凱的臉上露出怕怕的表情,因為以前每個月都要打預防針的緣故。這會兒看到江凱倫臂上吊著藥水,不太敢接近,隻眼巴巴地瞅著。


    “爸爸有一點不舒服。”怕把凱凱嚇到,江凱倫輕描淡寫地道。


    “爸爸發燒了嗎?”小手探上了他的額頭,小心翼翼地摸著,一副懂事的樣子。


    江凱倫的眼睛彎了起來,由著孩子摸著,順手將他摟在懷裏:“爸爸沒發燒,隻是一點小問題,很快就能出院了。”


    “哦,那爸爸要勇敢哦。”


    看著父子倆這親昵的樣子,黃葉的心無端溫暖起來。


    晚上,凱凱堅決不肯回去,要和江凱倫住在一起。黃葉拗不過,最後隻能三人擠在一張床上睡。


    怕凱凱睡相不好,晚上碰到江凱倫的傷口,等到他睡著後,黃葉把他放在了最外側。這樣,她便睡在了中間。床並不寬,三個人睡在一起顯得擁擠,而她和江凱倫幾乎貼在了一起。


    “要不,再加張床。”感覺到他火熱的體溫,她有些不自然地道,作勢就要爬起。


    臂一壓,落在腰上,阻止了她的動作。他的臂上還掛著點滴,用力的話就會血水倒流。黃葉不敢亂來,隻能聽話地躺下。他的手不再移動,指按在她的腰上,傳遞著清晰的觸感。


    指尖雖然涼,給黃葉的感覺卻一片灼熱,甚至變得滾燙。


    “換藥。”護士走進來,道。


    看到床上的幾個人,小護士抿了抿嘴。黃葉有些窘,把頭埋進了被子裏,不敢見人。


    一陣叮叮當當之後,護士推著推車離開。黃葉忽然覺得身上一重,扭頭,看江凱倫大半身子都壓子上來。


    “你……”她著急地想去推他。


    他的眉頭擰了一些,似扯到了傷口,她再不敢動。


    “傷口在背上,躺著有點兒疼。”他低語,眼裏流露出一絲可憐兮兮光束。黃葉再不敢說半句拒絕的話,乖乖地由著他壓著自己。她的身體朝下,半邊臉偏著,背部感覺到了他心髒的跳動,發間有他的呼吸熱度,這種境況下,她如何能安睡,心髒不由得急急跳了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不知何時,江凱倫撩開了她臉上的發絲,看到了那個清晰的指印。她進來時是披了發的,有意將其隱住,江凱倫一直和凱凱在說話,自然未留意到。


    這會兒翻出來,臉色隨即變得難看起來:“是誰打的?”這麽清晰的指印子,怎麽可能看不出來是巴掌拍的。


    黃葉不舒服地抽了抽臉,想將痕跡掩住,江凱倫的指掐在了她的臉頰,沒給她這個機會。


    “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她撒了個謊,並非直矯情,隻是江凱倫還躺在床上,不想他再為自己生出什麽事來。


    再者說,若不是為了保護自己,他也不會出事。身為人母的於梅一著急打了自己也情在可原。


    “於梅還是念晚兒?”江凱倫豈會被她輕易騙到。聯想到江家人到來後,她就無影無蹤,早就能猜出幾分。


    “不疼了,真沒事了。”黃葉不肯答,想要息事寧人。


    長指,滑下,落在她的傷口上,輕輕撫觸。黃葉像隻乖巧的貓咪,感受著他的溫柔,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呀,疼!”


    江凱倫突然一加力,在她的臉龐上捏了一把。黃葉疼得叫起來,推開他的手捂上了自己的臉。


    “不是沒事了嗎?怎麽會痛?”他黑下了臉,問。嚴肅得就像個大家長,正在質問不聽話的孩子。


    那還不是怕你擔心!


    黃葉辜辜地看一眼江凱倫,沒把這話說出來,指輕輕地揉著自己的臉龐。


    江凱倫伸手按了鈴,片刻,護士走進來:“江先生哪裏不舒服?”


    “拿冰袋過來!”很不好的語氣。


    護士很快拿來冰袋,遞給江凱倫。黃葉意識到他要幹什麽,忙伸手去接:“我自己來。”


    他的手靈巧地避開了她的手,懲罰性地在她臉上撞了一下。黃葉咧嘴,委屈地去瞪他,眼睛裏有了霧氣。這樣子的她,就像個不經事的小女孩。


    他的力度突然柔下來,指帶著冰袋在她臉上輕輕移動,一點點滑過紅腫的地方,反反複複。他的眼眸也柔軟下來,垂著眼皮,隻能看到長長的英挺睫毛,隔得很近,幾乎要掃到她的臉頰。


    他敷得很認真,不放過任何細小的地方,像在完成一件神聖的工作。右手的指托著她的下巴,不時轉動,左手握著冰袋在臉上滑動,讓黃葉覺得自己就是他手中的一塊玉石,而他則是一個高水平的雕刻師,正準備將她雕成世界上最完美的藝術品。


    冰塊的涼意本應讓她格外清醒的,哪知,她的眼皮卻沉了起來,有了睡意。黃葉的眼睛眨巴了幾下,最後閉上,睡了過去。


    看著身下沉睡過去的女人,江凱倫不由得苦笑起來。這樣都能夠睡著!他指下的動作不由得又輕了一度,眼底夾上了柔軟和憐愛,落在下巴的指變得小心翼翼。


    黃葉睡一覺醒來,感覺神清氣爽,她懶懶地伸個懶腰,兩隻手都碰到了東西。熱熱的,分明是人體,小小的一邊是凱凱,大大的一邊是……


    她扭頭,一眼將江凱倫的睡顏收入眼中。他半趴著掩去了半邊臉,卻使剩下的半邊臉更具立體性,半邊唇抿成極具男人氣度的好看弧度,惹得人想去一親芳澤。


    發絲垂落,打在眼睛上,性感、俊美、慵懶,比童話故事裏的王子還要惹眼!


    忍不住伸指,輕輕地拂去他額角的發絲。他睡得很沉,沒有醒。除去了發絲,一張臉便顯露了霸氣,即使睡著都不減威力。


    上天把所有良好的因子都留在了他身上,黃葉不得不在心裏感歎。目光微斜,看到了床頭櫃上的一個盤子,裏麵放著一個布袋,四周全是水。


    那是昨晚江凱倫給她敷臉的布袋。抽回手抹在自己臉上,已經不腫了,也不疼了。


    物理治療雖然好,但並不是三兩分鍾就能見效的,昨晚江凱倫敷了多久?


    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在他身上,此刻已充滿了感激。


    高高在上的人物,從來隻有別人伺候他,昨晚卻為她敷臉。她慢慢地湊過臉,落在他的頰上,印下感激的一吻。


    “caro。”


    柔軟輕微的聲音傳來時,門隨之被推開。念晚兒與於梅相攜走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保溫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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