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回頭,看清楚了叫自己的人,竟是——念晚兒。而她的後麵,站著江凱倫。他們應該是從外麵進來準備用餐的,易母的那一拉正好使得易言擋住了二人的去路。念晚兒正是站在易言後麵叫自己的。


    想要避開的人怎麽總是會碰到!黃葉無奈地想,彎頭用指梳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以掩蓋那份尷尬。


    明明可以當成不認識的!忍不住又在心裏腹誹念晚兒,忍不住磨了磨牙。不過馬上擺出外交時的官方笑容,朝著念晚兒禮節地點點頭。當然,直接忽略掉江凱倫,她還沒有修練到看著江凱倫什麽想法都沒有的地步。


    黃葉對念晚兒的這一點頭其實意思已夠明顯:我們沒有那麽熟,請你繞道走。


    念晚兒卻似乎並沒有明白她的提示,慢悠悠地走過來,目光點了一下易言,唇上拉開了優雅的笑容:“相親?”


    黃葉覺得頭皮不僅硬,還挺麻。念晚兒問得直接,她還不能說不是來相親是來推相親的,因為易母就在旁邊。


    她隻能笑盈盈地點頭,索性認了。心裏卻知道,念晚兒是故意的!江凱倫那邊的目光突然一緊,狠狠地朝她射來,她覺得臉莫名地燒著,差點壞了自己這一臉官方表情。


    念晚兒表麵溫柔無害,卻絕對是腹黑之首,她這麽做無非是想打擊自己,讓她在江凱倫麵前麵子全無。


    黃葉可沒打算跟她耗下去,原本跟易言還保持些距離,這會兒索性走過來,手往易言的臂上一勾:“走吧。”可朋友可情人的勾法,大方自然,不失風度。


    背後的念晚兒抿唇微笑:“看來,他們相對眼了,caro,你這麽堅持又得到了什麽?”


    江凱倫的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仿佛剛剛發生的事情跟自己全然沒有關係,隻有眼眸,沉得有些深。


    走出飯店,黃葉重重地籲了一口氣,迅速將手抽出來,改成要易言握手的姿勢,嘴裏道:“再見。”


    易言與她握了一下,卻沒有道再見,隻道:“不如我送你一程吧,這是男士最起碼的風度。”其實,兩個沒有相親成功的人根本不需要講究所謂的風度,黃葉想拒絕,一抬頭看到江凱倫白色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好吧。”她感覺頭皮又在發硬,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已經牽上了易言的手,逃亡般奔向車庫。


    易言開來的是一輛牧羊人帶梨渦四門版汽車,不是特別張狂,但符合他的身份。黃葉跳上去才敢回頭,後麵沒有了江凱倫的影子,他大概不是為自己而出來的。


    想到此,略略地鬆了一口氣,報了居住的地址給易言。


    車子很快鑽入車道,黃葉的情緒有些低迷,隻因為在餐廳裏碰到了念晚兒和江凱倫。他們出雙入對,卻偏偏碰到自己在相親,多諷刺啊。


    如果不是先前的手機已經丟掉,現在的手機裏沒有裝定位係統,黃葉真要懷疑江凱倫是有意跟蹤自己來的。


    易言是一個還算體貼的人,似乎意識到她的心情不好,他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開了些輕音樂給她聽。


    到了後,他禮節地為她拉開了車門。黃葉心不在焉地走下來,和他說了幾句客套話,出於禮貌,還是等他的車走了才轉身準備回屋。


    隻是,剛轉身,就被一道白色修長的影子擋住。黃葉的眸子顫了一下,沒想到江凱倫會到這裏來。不過,她肯定,他是一直追著他們過來的。


    他背光而站,麵門沉沉的,臉繃著,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感。黃葉有些艱難地扯了一下唇角,裝出若無其事地問:“你怎麽來了?”她的聲音淡淡冷冷的,心卻呯呯跳得幾乎要蹦出體外。


    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更何他剛剛還碰到了自己在相親。


    “是想問我相親的事吧,這是我的私事,應該不受管轄吧。”未等江凱倫回答,她就主動攤開了他的來意和自己的想法。已經夠尷尬了,她隻想抓住這一點主動權,不讓自己在他麵前過於狼狽。


    江凱倫用力扯了一下唇角,目光更銳利了幾分,額側繃起兩根發怒的青筋:“這麽折磨自己有意思嗎?”


    折磨?他竟然能看出自己在經受著折磨?


    黃葉苦笑:“如果你能離我遠一點,我的折磨會少很多。”這話,挺無情的,說給江凱倫聽,其實她挺不忍。


    不過,她說的不是假話。


    念晚兒以及念晚兒身後支撐著她的寵大的念氏、江氏,還有自己倔強的弟弟黃草,哪一個都不容她隨意下決定,憑著所謂的愛和衝動,撲進他的懷抱。


    江凱倫情緒不明地瞪了她好久,原本繃了滿滿的怒氣,卻突然低頭,從衣袋裏掏出煙來抽。和他相處這麽久,黃葉還沒有見他抽過煙,像他這麽幹淨的人,是不應該跟煙這種太灰暗的東西扯在一起的。


    他的眉壓著,夾煙的動作倒是相當好看,落在骨節分明修長有致的指間,就連煙都高雅起來。


    江凱倫連吸了幾口方才把怒火沉下去,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黃葉相親後會那麽憤怒,怒到差點把這三十二年凝聚的沉穩甩掉,直接對她用粗。


    “到底遇到了什麽難事?用得著你以相親來拉遠和我的關係?”雖然怒火已經回到了可控範圍,但他的語氣仍不好。


    黃葉壓了一下自己的背,搖頭:“什麽事都沒有。”江凱倫的話裏有質問卻也有要幫自己解決困難的意思,她不會不明白。


    在江凱倫與念晚兒關係未明之時她尚不願意表露自己的困難,更何況現在他已定婚。


    她的好強並非牢不可破,有時也想找個人來為自己分解憂思和負擔。不過,隻是想想而已。


    負擔是她自己的,有什麽理由分攤給別人。就算跟江凱倫扯上關係那會兒,她都沒想過要他幫自己什麽。


    依賴得越多就失去得越多,她不想有朝一日,必須領著弟妹和父親一起看人眼色度日。所以,在要獨自幫黃草和黃花完成學業,給自己父親湊錢生病上,她特別堅持。


    黃草的執拗使得她不能接受他的事,她覺得更不能提。


    “你快點回去吧,念晚兒在等你。”她提醒他。


    江凱倫的臉一時間又難看到了極點,陰得幾乎要下出雨來。他伸手過來本欲扯黃葉的臂,最後怕嚇到她而縮進了自己的口袋。


    “我和念晚兒的事有些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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