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成風的本意是讓她回去休息,但她不願意離開。漠寒出了這麽大的事 ,她哪裏睡得下去?她堅決要留下來。漠成風沒有勉強,把外套解下來披在她身上,“時間還很長,靠著我的肩膀睡會兒。”


    她這才點頭,閉上了眼。她的眉底滿滿的疲憊,才多久沒見,就瘦了一大圈,完全沒有了人形。閉眼後,眸底留下一片灰色的剪影。


    漠成風一隻手扶著她,另一隻手去掏手機打電話,低聲囑咐著什麽,調集最優秀的醫生前來救援。盈束是真的累慘了,靠著漠成風的肩膀真的睡了過去。隻是,睡夢裏,滿滿的是漠寒的血,要麽就是白讚拿槍對著漠寒的畫麵,她次次被驚醒,一個小時裏能醒三四次。


    漠成風看得心痛,隻能示意工作人員去弄了一杯帶了安定成份的水給她喝。這一次,盈束終於睡沉了。


    天亮時,她發現自己依然窩在漠成風懷裏,就像往日的清晨一般。隻是,眼前的漠成風不再慵懶魅惑 ,而是帶了淡淡的倦色,臉上一片青碴。她這才記起,漠寒在手術室裏。


    “手術結束了嗎?”她翻身而起,沒有穩住自己差點倒下。而此時,她發現屋裏多了一個人,白騰開。他垂著頭,眉底的擔憂無法隱藏。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白騰開的到來讓盈束十分意外,她看看白騰開,再看看漠成風,總覺得氣氛怪異的很。


    “漠寒不會有事吧。”她還是免不得關心漠寒。


    漠成風搖頭 ,“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白騰開突然抬臉,朝漠成風看過來。他垂老的眸中,也染滿了擔憂,這句話不僅安慰了盈束,也安慰了他。


    “妞妞快醒了,去看看她吧。”算著手術快要結束了,漠成風想把盈束支開。結果怎樣沒人預料,他不想把太過殘酷的真相展露在她麵前。盈束到底沒辦法不管妞妞,聽話地離去。


    手術室外 ,隻剩漠成風和白騰開,以及負責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這麽大的事,負責人早就自責不已,在這裏陪了一夜,一步都不肯離開。


    他擔憂地看向漠成風的掌心,他手裏拽著幾張紙。一個晚上,已經下發了數張病危通知書,漠寒的情況不容樂觀。白騰開帶來的軍區專家已經進去了,不知道他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


    白騰開原本隻是灰白的發,仿佛一夜之間全白。顯然,他是在乎漠寒的。他握著指頭,臉上沒有表現太多,但內心裏的煎熬不比任何人少。


    “漠寒……之前一直生活在老魁那兒嗎?”他走了過來,這才開口問漠成風關於漠寒的事。


    漠成風點頭,到了這種時候,自然是有問必答。有


    白騰開心裏橫過一抹痛,“受了……很多苦吧。”


    “幾乎沒當人養過。”這些,是漠成風之後才知道的。


    “都怪我。”白騰開幾乎沒臉見人,“老魁是把對我的恨發在了漠寒的身上。”他一直有心清除老魁這一幫人,外人都以為他是為了清黑,隻有他自己知道是為了什麽。


    “當年你母親生下你後就無影無蹤了,我不論怎麽找都找不到。後來,我臥底去了一個幫派,在那裏,看到了她。她……已經和老魁在一起。”白騰開眉底壓滿了痛楚。那時他也年輕,看到深愛的女人跟一個道上醜男人在一起,他無法陳述當時的心情。


    如果不是因為臥底,他一定會把老魁殺了的。


    “你母親一直都清楚我的身份,卻從來沒有告發,而我,甚至得到了她的保護,幾次險裏求生。那一次,我成功拿到了重要信息,毀掉了那個幫派,卻在可能殺手老魁的情況下放了手。”究其原因,他到底是為了那個女人。


    他閉眼,回想起了過去,即使那個女人離去久遠,他依然記得她紮著兩個小辮,撞倒他車時滿臉無辜的表情。


    那時他在上軍校,偶爾才回故裏。而她,剛剛上大一。在那個時候,上大學本就是稀罕事,更何況一個上大學的女孩子。她俏皮的樣子在他心裏留了很久的印象,當時隻覺得喜歡,沒有多想,卻在承差陽錯之下總能碰到。


    後來 ,就那麽理所當然地愛上了,表白了,在一起了。偷嚐禁果後,在大三,她懷孕了。她堅決要把那個孩子生下來,他願意頂著失去一切的風險護她左右。


    想想,他也有瘋狂的時候。部隊紀律森嚴,像他這種情況是會失去所有的。他沒有父母的庇蔭,靠的全是自己的天份。


    他一聲不吭,從不向她訴苦,她有天卻消失了。等到在老魁身邊找到時,並沒有那個孩子。她說,孩子打掉了。他的思念全都化成了恨,一次次恨不能將她掐死。


    臥底一年他結束了工作,而且回家,半賭氣地娶了白讚的母親。最初幾年,感情也是好的,他漸漸從對漠成風母親的恨裏拔身出來,準備好好經營家庭,經營事業,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白讚的母親洛白蓮早就仰慕他,追求了他許久,不久之後給他生了白讚,一切都是這麽美妙。


    如果不是撞破了洛白蓮給人打電話,一切都會這麽延續下去。


    從洛白蓮的電話裏,他知道,當年洛白芝一直追他而不得,十分嫉妒漠成 風的母親,而在得知他打算放棄一切也要和漠成風的母親在一起,並打算生下孩子後,她的嫉妒到達了頂端。


    是她用自己的前程做危脅逼走了自己的最愛,而後把她生下的孩子也抱走了。沒有人知道孩子去了哪兒,洛白蓮一口咬定死了,無從查證。兩人的感情就此淡下來,他看洛白蓮便有如看敵人。


    白騰開的思緒被一陣雜音打斷,他抬眼,看到手術室的門已打開。他猛然彈起,大步朝門 口走去,和漠成風同時握住了醫生的手 ,“怎麽樣?”


    最權威的軍醫解下口罩,“手術很成功,淤血碎塊都取出來了,但是傷在頭上,能否醒過來,醒過來後會是怎樣的情形,無法預料。”


    所以,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漠成風僵在那裏,慶幸將盈束支走了,才沒有讓她聽到這樣殘忍的結果。白騰開的身子猛晃一下,差點跌倒。他扶住了額頭,狀態差到了極致。


    好一會兒,推車推出來,被剃光了頭發的漠寒推了出來。他戴著氧氣罩,露出 一張漂亮卻蒼白的臉。像是睡了過去,卻無端地讓人害怕。


    漠成風跑過去,跟著推車進了病房,白騰開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蹣跚著腳步走進去。第一次得以近距離看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卻是在這種情況下。生死未卜,白騰開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


    他走過去,顫著指摸出了漠寒的手,護士拉了拉他的領口,露出的是一排痕跡,那分明是舊傷。白騰開的眸子一縮,落在上麵,好久才去翻,領口之下,密密麻麻,因為年代久遠早就淡去,要仔細辨認才看得出來。但這也足以說明他曾經過著怎樣的生活!


    “他的頭受過一次重創,還曾失憶過,不過時間不長。他用頑強的毅力克服一切恢複了記憶。”漠成風緩緩地道,此時看著白騰開這般關懷著漠寒,心底竟有一絲震動。


    他自己也是父親,也曾經曆過孩子生死未卜,更能理解。更何況,躺在床上的孩子還是自己的弟弟。


    老淚,從白騰開的臉上滾了下來,而後將漠寒的指壓在自己的唇上,抖肩哭了起來。再苦再難再重的傷,他都沒有流過淚,此刻,他無法不動容。


    漠成風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他。他去了妞妞的房間,妞妞已經醒來,正纏著盈束問漠寒地去向。她的臂上打了厚重的膏,骨折了。


    “妞妞,感覺怎麽樣?”漠成風走過去,盡量軟著聲音問。


    妞妞苦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好疼。”麻藥過後特別疼,如果不是關心著漠寒的去向,她早就哭了。


    “爸爸,哥哥去哪兒了?快去找哥哥,我們回家吧。”她不喜歡醫院。從小因為心髒病幾乎以醫院為家,她厭倦到了極點。


    “哥哥……”漠成風欲言又止。盈束的臉跟著發白,“是不是漠寒……”她不敢吐出那兩個字來,那是一個無法接受的結果。她的唇白得跟紙一般,還不停地顫。


    漠成風搖頭,“不至於,隻是現在還沒醒過來。”


    “什麽時候才能醒?”盈束急急追問,因為沒有聽到“死”字而明顯鬆了一口氣 。


    漠成風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漠寒是一個有毅力的孩子,他一定會很快醒來的。”


    他這話裏有多少的安慰成份,盈束怎麽可能聽不到,她內心頓時一片惶惑,“他不會……永遠都醒不來了吧。”


    “不會的,要相信他!他經曆的凶險比我們還多,一次次都挺過來了,這次也能!”


    “對,他一定會醒過來的。”雖然依然惶恐,但她要為他打氣。


    因為妞妞對醫院反感,引起嘔吐,盈束不得不將她帶回莊園去。車子停在側門口,她扭頭,看到對麵的鐵圍欄裏吊著一個人,正在被皮鞭抽打。


    那人,可不是白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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