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時候母親就離開了,她一直跟著外婆生活,甚至連母親長什麽樣都記不清了。


    要是她也有母親,命運一定會不同吧,至少在遇到漠成風的時候,母親會為她把關,告訴她感恩跟愛是不同的,告訴她漠成風是冷血無情的人,不適合她,告訴她,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學會保護自己。


    或許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她的生理期到了十五歲才到來。那時已經住到了漠成風的家裏,雖然知道這是正常的,但還是被褲子上的一片血給嚇得白了臉,完全不知道怎麽處理。


    如果有媽媽在,就會有人告訴她怎麽辦了。


    她依然記得很清楚,她呆呆地站在房間裏,任由著血水彌漫,傭人叫了好幾次吃飯,她都不敢動,也不敢開門。最後,從公司回去的漠成風親自到來,在看到她一片血淋淋的時候,眉頭擰在了一起。


    她覺得那是最丟臉的一次,支吾了半天都說不清楚自己發生了什麽事。漠成風轉身走了出去,片刻,家裏的女傭人帶著衛生棉上來,教她怎麽處理這種情況。


    因為這件事,她對漠成風又羞又感激,內心裏湧出一種怪怪的感覺。


    如果有媽媽在,她也不會無家可歸吧。


    諸多感慨,終究隻是如果。事實無法改變。


    季雨軒因為季母的事,滿麵憔悴,她看不過去,下樓去給他打了飯菜來吃。想起車裏還有雞湯,她走出去,決定拎來給季雨軒,也好補補身子,才有力氣繼續守下去。


    才走到停車場,她的腳步便停滯。在並不顯眼的位置,那抹高大的身影矗立著,別有一種偉岸。


    漠成風,怎麽會來這裏。


    這個巧合把盈束給狠狠驚了一下。


    漠成風手裏夾著煙,低頭抽著。以前盈束最喜歡看他抽煙的動作,成熟裏帶著性感,簡直是致命的誘惑。以至於好長一段時間,她對男人的審美都停留在會不會抽煙,抽煙的動作好不好看上。


    他穿著她買的風衣,眉頭擰著,似有無限煩惱。


    她認識的漠成風向來意氣風發雷厲風行霸道滔天,何時煩惱過?還有那件衣服,他為什麽要穿?


    既而,她又想清楚。


    漠成風本來就是一個注重穿著的人,通常有衣服就穿,哪裏會想到穿的是誰買的。


    她準備避開他,低頭去拉車門。取過湯時,順手關門。


    關,卻沒有關上。


    一股反作用力,阻止了她的動作。


    她轉頭,看到了站在身後的漠成風,阻止自己關門的,正是他。


    他離她很近,雖然指上沒有再掐煙,那氣息裏滿滿的煙味,夾著男性味道撲入她的鼻端。


    她壓了一下,是要他放手的意思。他不僅沒放,還一壓身,從她的身側鑽入車裏。空間不大,他進去的時候頭撞在她的胸口最柔軟之處,撞出一股電流,直透全身。


    盈束猛然往後退去,想避開他的碰觸,卻沒有成功,反而給了他更大的空間,順利坐了進去。


    “你……”她目瞪口呆,看到他理所當然般倚在她的車裏,閉了閉眼。


    “這是什麽?”他看到了她手裏的東西,伸手拉過去。她不防,給搶到了他手裏。他一擰,雞湯的香味就溢了出來。


    “親手做的?”他問。


    盈束這才意識到東西被他搶走,急過來要搶回,“這是我做跟雨軒的!”


    他的臂一扭,避開她的指,也不理睬她這有意的提醒,低頭就喝了一口。


    “你!”盈束氣得臉都在泛白,“沒聽到嗎?這不是給你的。”


    “我喝了就是我的。”霸道而橫蠻。


    盈束隻剩下幹瞪眼的份。


    他也不管她的心情,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連湯渣都給喝光。


    喝完後,蓋好蓋子丟在一邊,自己抱著臂在後座閉上了眼。


    他不會是要把自己的車當睡覺的方吧。


    事實上,他的確這麽做了,眉頭散開著,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得有滋有味。


    這個的漠成風有幾份賴皮,不似往那般難以接近。隻是,她與他之間橫梗著太多東西,即使他表現得再好,她亦無法親近。


    她索性坐進車裏,“漠成風,你到底想做什麽?”


    對方沒答,兩條長腿落在她這車裏,顯得有些憋屈。


    “我這車的玻璃可都是普通玻璃,可不能為你擋子彈。”她冷哼著提醒他,其實隻想他能離開。


    漠成風一伸臂,將她摟了過去。她本能地要往後退,卻敵不過他的力氣,撞入他的懷抱。屬於他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差點窒息。


    “漠成風,你有完沒完!”她吼了起來。


    一慣以來高高在上,隻會下命令的漠成風此時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來,隻將她的頭壓在他的頸側,擁著,像擁著極致的珍寶。


    珍寶?


    她怎麽可能是珍寶?


    “不能擋子彈沒關係,我給你擋,又不是沒擋過。”


    他這是什麽話?


    不過,他的確給她擋過子彈。


    那時的漠成風事業正在勁頭上,得罪的人更是成翻翻,多少人想找他的麻煩。從她進入漠家後,漠成風的衣服都由她買,並不因為別的,隻因為滿屋子的男人都不懂得怎樣搭配衣服。


    一次參加一個比較著急的應酬,他帶著她去了男裝店,她在選衣服,一回頭卻從鏡子裏看到了一杆槍對著他,嚇得尖聲大叫。那人一急,將槍對上了她,按了下去。


    以為躲不過,她嚇得失了神,一股風襲來,身子便被他裹住,子彈從他的肩頭穿過。


    店裏亂成一團,尖叫連連。他推開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她的身體,全然不在乎自己肩頭正血流不斷。


    或許,最初對他的感激和崇拜更多一些,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升起了愛意。對於小女孩來說,一個敢於為你擋子彈的男人,必定是值得托付的。他在她心中的印象直接升起為英雄,敢做敢當的人物。


    她忘了,這種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顧的人同樣不會顧及別人的命,才會親手了結了自己的孩子。他救了她一命,卻拿走了比她命還要珍貴的東西!


    意識到自己想遠了,她回了神,冷冷地哼,“漠總這話我可擔擋不起,要擋子彈,也該為嫂子擋才是。”


    背後的手一緊,是要將她壓死的節奏,最後卻並沒有加力,隻警告,“別在我麵前喊嫂子!”


    “不喊嫂子喊什麽?就算我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你的年齡也足夠做我兄長,可不就得叫嫂子?更何況,還是你把我帶大的,這一聲嫂子更應該叫。基本的禮節,我還是懂的。”


    她這一聲聲的嫂子叫得漠成風的臉一陣陣泛沉,最後伸手推門,從另一側下了車,大步離去。


    盈束給愣在了當場。


    她不過叫幾聲“嫂子”,他發的是什麽火?


    帶來的湯被漠成風喝光,她隻能就近找了一家不錯的湯館,重新打了一份,給季雨軒送去。


    分岔路口突然撞出來的人差點將她撞倒,她極力護著手裏的湯,那人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姨,您沒事吧。”


    坐在地上的是一個年約五十的女人,她叫道。撞了人難免緊張,偏偏那人坐著不起來,越發讓她慌,忙去扶,“對不起啊。”


    那人擺著手示意與她無關,借著她的力站起來四處張望,“我好像看到我兒子了。”


    她的氣息帶著喘,顯然身體不好,看來是這裏的病人。


    “您兒子在哪兒,需要我扶您去找嗎?”撞倒了人家的母親,總要有個交待。她也怕真把眼前人撞出問題來。


    “算了,算了。”女人搖著頭,眸子裏沉了濃重的失落和悲傷,親親楚楚地印在了盈束的眼裏。


    “他一定不想見到我,他一定不想見到我的。”女人重複著這句話,眼睛盈著淚花,“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隻是想見見我的女兒。可他那麽恨我,那麽恨我,一定不會的。”


    “您兒子不讓您見您女兒?”她終是聽出了話中的內容,問。


    女人沒回答,卻一個勁地搖頭,“不能怪他,不能怪他,是我不要臉,是我傷了他的心。”


    盈束並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眼前這女人眸中的淚光就是揪緊了她的心,讓她沒辦法邁步。


    “就算母親做了再多不對的事,他也沒有權力不讓您見女兒啊。我帶您去找他,找他評理。”


    女人沒肯動,閉眼淚水滾滾,“造孽啊,造孽啊,造孽啊!”


    她這麽一哭,盈束越發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呆呆地立在那裏。眼前這母親那份強烈地想見到自己女兒的心思震撼著她的心靈,她會忍不住想,自己的母親是不是也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思念著她?


    如果思念的話,她一定會回去看自己的吧,絕對不會留著她跟外婆生活了十五年都不曾回過家。也許,她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她寧願相信這一點,也不去想自己被母親拋棄了。


    “如果有什麽身體上的不舒服,給我打電話。”有些不舒服,她塞了張紙條在女人手裏,既而逃一般離去。


    背後,玄鐵帶著幾名護士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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