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束伸手去拎自己的箱子,他一掌掃掉,那箱子打在地上,發出呯呯的響聲。盈束的手被他大力掃一下,痛得很。她抱著手掌吹了幾個氣,眼眸下已盈起了淡淡的霧氣。


    說了要心平氣靜地離去的,最終還是有些忍不住了。


    “漠成風,你到底想怎樣!”


    “我還想問你呢!不戴鏈子也就算了,為什麽要離開?”看到盈束手被弄痛,他也是心疼的,語氣不由得降了些下來,卻依然很有氣勢。


    盈束隻覺得好笑,“不戴鏈子?那條和你妻子一模一樣的鏈子嗎?”


    “什麽和我妻子一模一樣?”漠成風終於意識到了什麽,問。盈束咬了唇,不想解釋。今天的屈辱已經足夠了。


    “秦藍煙去找過你了?”漠成風已然猜出來,逼問。


    盈束的委屈和沉默說明他的猜測是對的。在意識到這一點時,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秦藍煙讓你看到一模一樣的鏈子了?所以你生氣,而且吃醋了?”


    盈束依然不語。她長了這麽大還沒有被人當過賊,這種羞辱是無法接受的。


    “我的確做了兩根鏈子。”漠成風也不再凶頭凶臉地對她,自顧自地坐到了沙發裏,“不過,那根沒給秦藍煙,而是給了妞妞。”


    他的女兒,妞妞。


    “我不知道秦藍煙跟你說了些什麽,不過,我能肯定的是,她拿了妞妞的東西去找的你。”


    他的解釋讓盈束心頭的難堪稍稍緩了些些,也未完全消失,“為什麽要把東西送給妞妞和我?”


    “喜歡你們兩個,不行嗎?”漠成風在外頭早就混得有頭有臉,卻始終不會說甜言蜜語。他說出這句話來,聲音粗粗的,看不出有多走心。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幾乎不將情情愛愛的掛在嘴上,能說到這裏已算奇跡。


    盈束算是軟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樣倔強。


    “東西呢?”漠成風還在追問。


    “丟了。”她沒有說下午經曆的那一番屈辱,隻道。


    漠成風的臉再次落下陰霾:“丟了?”


    “嗯。”她沒有多說,低頭再去拎箱子。


    “盈束我告訴你,你敢離開這個屋子一步,我會讓你後悔終生!”漠成風不攔,隻是不客氣地出語。他沒說具體要她怎樣後悔,但那架式,那姿態,都是認真的。


    盈束邁出的腳步生生停下。


    “我回來隻是想好好找小姨,並不想破壞你的家庭。現在的我像個第三者,你知道我有多難堪嗎?”


    在他威脅麵前,她不得不服軟,輕輕出聲。


    漠成風的眉頭壓成了一團,“你不是第三者,從來都不是。我跟你說過,該著你的我會給你,不會要太久。具體的你別問,總之,你等下去不會後悔的。”


    “是嗎?”


    她並不相信。


    四年前,她傻傻地等下去,終於等到他不再要她打掉孩子,她以為好日子就要到了,卻不曾知道,他不僅棄她而去,還弄死了她的孩子。


    那樣的痛苦,一生經曆一次已經算極致。


    一隻掌壓在了她的肩頭,“我漠成風許下的承諾沒有不兌現過的,對你盈束,更是極盡了自己的忍力。你自己想想,你不讓我碰我可曾碰過你?這個世上還有哪個女人能得到我給你的這份寵?”


    她沒再說什麽。


    “把東西搬回去。”


    盈束也理不清自己是怎麽了。他這一番話後,她乖乖地將東西搬了回去。漠成風並未做多停留,吃了個飯便離開了。


    回到家,一眼便秦藍煙端坐在沙發裏,一派溫婉。


    他停在門口,目色沉沉地朝她投了過去。


    秦藍煙被他這麽一瞧,心髒都要跳出來,及時站起來:“成風,你回來了。奶媽正帶著妞妞衝涼,等下就開飯。”


    漠成風走過來,步子很緩。


    秦藍煙是聰明人,已經有些感知到他生的是什麽氣,忙從袋子裏拿出一根鏈子來,“有件事我得向你道歉才是。我今天拿了妞妞的鏈子想給配個盒子,免得孩子弄丟。沒成想,我去劇組跟表妹碰了個頭,還真的弄丟了,嚇得我都不敢回家。幸好表妹幫我找到了。”


    她臉上全是喜氣,仿佛真是失而複得。


    知道漠成風遲早會知道這件事,她巧妙地把一切都推得幹幹淨淨,也當成不曾知道盈束有那麽條鏈子。


    她解釋得合情合理,哪怕就是找孟小飛本人,估計說的也是差不多的話。然而,事實是,她就是要借著孟小飛的嘴汙辱盈束。


    漠成風把鏈子給了盈束,還跟妞妞說得到鏈子的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受不了!盈束憑什麽是他最重要的人!一個四年前被趕走的手下敗將,憑什麽回來破壞她的家庭!


    所以,她要讓盈束難堪!


    她就知道盈束不敢說出那條鏈子是漠成風本人送的,全城的人都知道漠成風疼老婆疼到骨子裏,她這麽說隻會越發自取其辱!


    漠成風並沒有指責她,隻是伸手將那鏈子接了過去,“給我吧,我拿去給妞妞。”


    “嗯。”她輕輕應著,賢妻良母形象躍在臉上。


    她的手段高明,孟小飛有心想告訴她鏈子從哪裏找到的,她卻製止了對方,假意不想追究此事,給對方留麵子。


    她這一舉動贏得孟小飛的無盡佩服,真誇她心胸寬廣。


    她隻是不想在今後事發時,被漠成風抓到把柄。


    漠成風徑直上了樓。


    秦藍煙很想再羞辱一次盈束,漠成風一上樓,她便去撥盈束的電話。


    隻是,電話始終無法接通。


    第二天一早,她聽孟小飛說盈束又去了片場,急急拎著小包上了司機的車。


    報出去向後,司機並沒有開車,“對不起少夫人,您說的那個地方不能去。”


    “什麽意思?”秦藍煙差點撐不住場麵,露了原型。


    司機沒有說明原因,隻道:“這是上頭的吩咐,我也沒辦法。”


    上頭的吩咐!


    司機都由玄鐵來安排,上頭自然指的是玄鐵,而玄鐵是聽從漠成風的。


    當意識到是漠成風控製了她的行蹤後,秦藍煙額頭滾起了急劇的冷汗!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麽?


    她再去打盈束的電話,照樣打不通,而打玄鐵的時,卻是通的。


    “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要控製我的去向?”她不客氣地向玄鐵質問。


    玄鐵的聲音波瀾不驚,“這是大哥的意思。”


    “玄鐵你……”


    “大嫂想過得舒服些,最好不要去鋌而走險。”


    警告過後,那頭陷入茫音,秦藍煙握著手機的指頭一個勁兒地抖,說不出是害怕還是氣憤。


    看著手機,她突然明白過來。並非盈束的電話打不通,而是她的手機被設置了,不允許再和盈束的號碼聯係!


    漠成風這是有意要隔開她和盈束!


    ……


    白天,驕陽似火,拍起劇來就不好受了。室外戲,頂著幾十度的大太陽,能把人曬。


    孟小飛的助理舉著一台吹扇給她吹個不停,她還是火得要跳起來,連推了助理幾次,一會兒嫌他吹得太近,一會兒嫌他吹得太遠。


    盈束坐在一邊,低了頭。周邊來來往往的人,幾乎沒有人跟他們打招呼。豔星本來就讓人反感,平日裏大家看導演對她客氣的份上還禮讓著她幾份,但從昨天的偷竊事件發生後,大家都避她如蛇蠍。


    當然,這裏麵也有孟小飛的功勞,她不想大家接近盈束。


    孟小飛隻是秦藍煙遠房又遠房的親戚,沾遠了的表妹,但誰叫她跟秦藍煙親近呢?秦藍煙的得寵直接決定了孟小飛的身份地位,自從她幫秦藍煙找到了項鏈後,眾人對她更是又懼又怕又想巴結。


    “這種人,一定會被開掉吧。反正是女二號,影響沒有多大。”


    “肯定會給開掉的,誰讓她得罪了有背景的女主角和漠太太啊。”


    稍遠一點,閑著無事的人在八卦,紛紛猜測著。


    雖然鏡頭已經架起,演員已經到位,但導演和一些重要工作人員卻不在場,被匆匆叫走,據說去開會了。


    candy重重地握一把盈束的手,暗自裏給她鼓勵。盈束感激地看她一眼,“沒事的。”


    其實她自己也沒底。


    隻是經曆了太多事情,這件事已算不得大事。


    孟小飛囂張地從她們身邊踏過。


    “某些人啊,不是賣身就是做賊,混進演員群裏來真是壞了一鍋燙呢。”孟小飛向來懂得為自己塑造形象,這種話當然不會親自說出來,而是委派了她的司機出聲。


    司機是個沒讀過多少書的女人,說起話來難聽又粗魯。


    candy受不住,跳起來要評理。盈束拉了她一把,“這些話都當耳旁風就可以了,你越在乎,他們就越起勢。不理睬,他也會覺得沒意思的。”


    “對,讓他們去唱獨角戲!”candy 意會過來,給盈束豎起了個大拇指。


    遠處,導演帶著一行人急急而來,臉色很不好。


    “看吧,有些人要被趕走羅。”孟小飛的人一臉幸災樂禍。


    “趕走也沒關係啊,人家還可以再賣。”


    “賣了這麽多回了,要是賣得動還用得著回國?”


    “還不如找個老頭子,讓人包養了呢。”


    ……


    刻薄話間,導演已經來到了近前。


    “現在宣布一項決定。”導演看了一眼盈束,再看向孟小飛。孟小飛高傲得像一隻天鵝,隻差沒對著天空吼幾聲鵝叫了。


    “製片方知道了昨天劇組發生的事情,很是不滿,認為劇組的第一要務是演員之間要和睦,而有些人卻有意破壞,所以決定——”


    “開除盈束!”


    “開除孟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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