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顆蛤蟆頭、兩隻蝸牛、再取二兩羊糞,外加一兩鬆針。


    這是鍾靈兒給我們開出的藥方子,裏麵的藥引都很奇怪,不過隻要能解蠱毒,再奇怪的東西我們都能弄來。


    我們分頭合作,蛤蟆頭是最好尋找的,在地上的死蛤蟆裏麵,割下六顆蛤蟆頭。蝸牛也很好找,翻開石頭縫,蝸牛潛伏在裏麵,掏出來足有老拇指那麽粗,雨林裏的蝸牛個頭都挺大的。鬆針也很好找,這裏到處都是鬆樹,順便扯下一把就行了。


    藥引子裏麵,唯一有點難度的就是羊糞,這裏野山羊比較多,但是野山羊又不會居住在雨林裏麵,都住在山坡上,尋找羊糞花了不少功夫。


    “所有東西都在這裏了,開始吧!”齊雲對鍾靈兒說。


    鍾靈兒點點頭,將那六顆蛤蟆頭砸爛,研磨成粉狀,再將兩隻蝸牛去殼,隻留肉身,和著成粉的蛤蟆頭丟入鍋裏,再把鬆針和羊糞加進去,搗爛成糊狀,小火加熱,一直煮到裏麵的東西就跟芝麻糊一樣的粘稠。


    “喂他吃下去!”鍾靈指著鍋裏的“八寶粥”說。


    我看了一眼鍋裏的糊狀物,惡心得隻想嘔吐,打死我我也不會吃這種東西。


    徐逍遙捏著鼻子,撇嘴問:“這……這玩意兒能吃嗎?”


    “沒時間了,老鍾體內的蠱毒越來越深,趕緊喂他服下吧!”齊雲說。


    我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鍾乞丐,隻見鍾乞丐的整張臉都籠罩著厚厚的一層黑氣,他已經開始出現中蠱症狀,腹部如同蛤蟆肚子一樣,像氣球一樣,眼睜睜地看著鼓脹起來,滾圓成球。


    沒有辦法,現在隻有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不醫就隻有等死,那倒不如冒險一試,也許還有生還的希望。


    張一道扶起老鍾,伸手在老鍾後背一點,老鍾情不自禁張開嘴巴。


    “十三,動手!”張一道衝我喊。


    我咬咬牙,端起那碗“八寶粥”,屏住呼吸,一股腦兒灌進老鍾的嘴裏。


    然後,張一道又伸手在老鍾背上一拍,就聽咕嚕一聲,那碗糊狀東西全都滑入老鍾的肚子裏麵。


    鍾靈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但願這個法子能夠湊效!十萬大山裏麵也是蠱毒橫行,以前的瑤寨裏麵,經常有人下蠱,後來爺爺當上族長之後,禁止做蠱,這才慢慢抑製住了蠱毒的勢頭!從小爺爺就教給我很多解蠱的方法,我也沒有試驗過,所以不知道奏不奏效!”


    “肯定奏效的,鍾叔他吉人自有天相!”徐逍遙說。


    我們守在鍾乞丐的身邊,神情凝重地看著他。


    “老鍾啊,給點反應好不好?你他娘的要是就這樣去了,我和老齊可真心瞧不起你啊!”張一道對著雙目緊閉的鍾乞丐念念叨叨。


    齊雲說:“可不是嘛,我還等著吃你的叫花雞呢,你要是嗝屁了,我就再也吃不到正宗的叫花雞了!”


    鍾乞丐的眼皮突然顫抖了一下,鍾靈欣喜地驚呼:“他……他的眼皮動了……”


    鍾乞丐的眼皮跳動得越來越頻繁,他微微張開嘴巴,嘴唇一張一合,用低弱的聲音說道:“花……花你妹……”


    “你個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命大!”張一道哈哈大笑起來。


    鍾乞丐終於虛弱地撐開眼皮,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那麽醜都能活到現在,我……我這麽帥……肯定比你晚死……”


    這是張一道他們特有的對話方式,表麵聽上去像是在損人,其實話語間充滿了濃濃的兄弟溫情。


    咕嚕!咕嚕!


    張一道皺起眉頭:“什麽聲音?”


    鍾乞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的肚子……不太舒服……”


    “胃液翻滾的很厲害呀!”張一道按壓著鍾乞丐的肚子說,鍾乞丐的肚子還是圓滾滾的,像充滿氣的氣球。


    “別摸……我……我想吐……”


    一句話還沒說完,鍾乞丐直接翻身嘔吐起來,吐出來的全是濃濃的黑水,就跟墨汁一樣,又黑又稠,還帶著極其難聞的惡臭味。


    張一道捏著鼻子退到旁邊:“臥槽,你是吃屎了嗎?這麽難聞,咦!”


    鍾乞丐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他媽……咋知道……你們給我……吃了什麽東西?嗷嗚……”


    鍾靈說:“這是正常的反應,你吐出來的都是蠱毒!隻要把蠱毒吐幹淨了,身體自然就好了!”


    鍾乞丐吐得翻江倒海,足足吐了一刻鍾的時間才停止下來,但見鍾乞丐臉色蒼白,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


    而地上一大灘黑糊狀的嘔吐物,很難想象,鍾乞丐的肚子裏麵怎麽裝得下這麽多東西?


    我發誓,從此以後,我絕對不吃黑芝麻糊。


    鍾乞丐擦了擦嘴角,對著掌心嗬了口氣,自己都被自己熏得不行。


    “臥槽,我這是吃了大便嗎?我自己都要臭死了!”鍾乞丐愁眉苦臉地說。


    “你隻是吃了點羊糞而已!”我說。


    “什麽?!”鍾乞丐使勁挖了挖耳朵,滿臉驚詫地看著我。


    我附在他的耳邊,大聲說:“羊糞!你足足吞了二兩羊糞!”


    “臥槽!”鍾乞丐一蹦三尺高,摘下自己的水壺,咕咚咚在旁邊漱口。


    “你們看,鍾叔的肚子已經變小了!”鍾靈指著鍾乞丐的肚子說。


    鍾乞丐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肚子果然變小了,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眼看著一寸一寸的縮小下去,終於恢複了原狀。


    鍾乞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咧嘴笑道:“嘿嘿,好了!真的好了!”


    我們又看了看鍾乞丐的麵色,雖然麵色有些蒼白,但至少不是剛才那種烏黑的顏色,臉頰上的黑氣幾乎已經全部消散幹淨,恢複了正常的神色。


    這說明鍾靈給他配製的解藥是非常有效的,成功祛除了鍾乞丐體內的蠱毒,救回一條性命。


    我突然覺得,這次來雲南,我們帶上鍾靈簡直就是明智的決定,如果沒有鍾靈,我們在蠱毒遍布的滇南地區,真的是寸步難行,中了蠱毒就隻有死路一條。然而有了鍾靈的幫助,我們再也不用懼怕蠱毒的威脅。


    這也是好人自有好報,我們答應帶鍾靈外出看看世界,從而也得到鍾靈的幫助,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這就是因果。


    鍾乞丐握著鍾靈的手,連聲說著謝謝。


    “得了鍾叔,你把人家靈兒的手都捏疼了!”徐逍遙心疼地說。


    “喲,你這小子心眼可真夠狹窄的,這樣就心疼啦?”鍾乞丐恢複了原本插科打諢的模樣。


    徐逍遙漲紅了臉:“我……我……”


    鍾乞丐也是直接,徑直把鍾靈的小手塞在徐逍遙的手裏:“喏,這是你媳婦的手,我們可不敢亂摸!”


    “哎呀呀,鍾叔,你真是討厭呢!”鍾靈羞得滿臉通紅,不過她的手卻沒有從徐逍遙的手心裏掙脫出來。


    我嘿嘿笑了笑,悄悄握住文殊的手。


    文殊問:“你幹嘛?”


    我撇了撇嘴:“我們可不能被他們比下去了!”


    “咦?這裏麵是什麽東西?”齊雲蹲在那灘嘔吐物邊上,用木棍指著說。


    張一道舉過火把,我們能夠清楚地看見,在那灘黑乎乎的嘔吐物裏麵,竟然有很多瑩白色的小點,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上去像是某種蟲卵。


    “這是蛤蟆卵!”鍾靈說:“這就是蛤蟆蠱,如果剛才不能及時解蠱的話,這些蟲卵就會在肚子裏生成蛤蟆,最後撐爆肚子,砰!從肚子裏蹦出一大群小蛤蟆!”


    鍾乞丐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想到一大群蛤蟆從人肚子裏蹦出來的那副場景,真是令人脊背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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