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盈盈離開的背影,我悵然若失,回想今日發生的一切,恍若一場幻夢。


    “你還看不出來嗎?她是戲門的人!”張一道說。


    “戲門的人?”我怔了怔,剛才我就聽到齊雲提起“戲門”二字,但是還沒想到這茬子事情上麵。


    “外八門的戲門?”我問。


    “不然呢?”張一道說。


    鍾乞丐接過話茬道:“不僅是戲門的人,而且還是戲門的掌門人!”


    我驀地一驚,原來張盈盈竟是戲門中人,可是她為什麽出手救我?並且,她怎麽會有我娘親的玉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為什麽非但不害我,還要出手救我?”我問張一道。


    “因為你姓陳,是驚門的人!”張一道說。


    “就因為我是驚門的人,所以她不對我下毒手?”我滿臉困惑,這不合邏輯呀,外八門和內八門不是死對頭嗎?我是驚門的人,她更應該幹掉我才對呀?她反而出手救我,這是幾個意思?


    “老張,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跟我講講!還有我娘親的事情,為什麽在戲門中人的手裏,會有我娘親的玉佩?”我感覺腦海裏充滿疑問,再不解決掉這些疑問,我的腦袋都快爆炸了。


    張一道看了看齊雲,又看了看鍾乞丐,最後長歎一口氣:“好吧,你也二十多歲了,有些事情確實不應該一直瞞下去,你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


    頓了一下,張一道說:“十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點點頭:“老張,你說吧,這個疑問在我心裏整整二十年,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張一道坐在古鬆下麵,跟我講起了一段二十年之前的前塵舊事,有關於我爹娘的秘密,也漸漸浮出水麵。


    二十年前,我爹名叫陳天,自然是驚門中人,我娘名叫張小雪,是戲門中人。一個是內八門人,一個是外八門人,兩大門派之間世代宿敵,老死不相往來,但是當陳天遇上張小雪之後,他們竟然相愛了。這在當時,這是一件轟動八門的大事。


    那麽多年兩大門派之間都互不往來,生死宿敵,沒想到陳天和張小雪竟然打破這個門派禁錮,不僅沒有成為宿敵,反而成為愛人,這是對門派禁錮的強烈挑戰,自然遭到了兩大門派間很多反對的聲音,把他倆各自當做本門派的叛徒。


    但是陳天和張小雪兩人愛的很深,他們並沒有在乎世俗的眼光,更沒有畏懼來自八門內部的壓力。他們堅信,愛情是自由的,不能因門派的宿怨,而埋藏個人的感情,這是相當不公平的。


    其實,在他們之前,也有兩大門派中人偷偷相愛過,但是迫於壓力,最後都沒能走到一起,而這一次,陳天和張小雪不僅走到了一起,還珠胎暗結。


    相對於外八門而言,內八門顯得更加寬容,尤其是張小雪懷孕之後,包括陳七爺在內的內八門領袖,都默認了這件婚事。


    但是,外八門那邊卻沒有善罷甘休,他們甚至發出了誅殺令,要誅殺張小雪這個叛徒。


    終於,在黃河古道之上,外八門人對陳天和張小雪發起了圍攻,那時候張小雪剛剛誕下一個男嬰,也就是我,身體還很虛弱,為了保護妻兒,陳天力戰群雄,終因寡不敵眾,含恨屍沉黃河。


    幸虧陳七爺及時趕到,才勉強把我救下,保留下陳家唯一的血脈。


    而張小雪則被外八門人抓走,最後被囚禁在白帝城,與世隔絕。不出兩年,張小雪便積鬱成疾而死,紅顏消隕。


    聽到這裏,我早已是淚如雨下,整個人都變成了淚人。


    我萬萬沒有想到,如此淒慘的故事,竟會發生在我的爹娘身上,他們用自己的生命,譜寫了一段愛情傳奇,但是他們的結果卻令人扼腕歎息。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束縛和阻礙,他們是勇敢的,我為有這樣的爹娘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我哭,是因為我悲痛,我想到自己的爹娘竟是如此慘死,心中就如刀割一般,雖然我跟他們素未謀麵,但是血濃於水,提及他們,我還是沒法控製自己的眼淚。


    “別怪你爺爺,七爺這麽多年沒有告訴你,想必也是怕你傷心難過,他隻想保護你!”張一道拍著我的肩膀對我說。


    我點點頭:“我沒有責怪爺爺,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老張,我想到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你問!”張一道說。


    我擦了一把眼淚:“黃河古道裏的那個黃河屍鬃,是不是……是不是我爹?”


    我剛聽張一道說,我爹他當年含恨屍沉黃河,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個黃河屍鬃。


    張一道說:“以前我不知道你爹下落,但是之前在黃河古道上碰見鐵頭龍王,後來黃河屍鬃出手相救的時候,我才知道,你爹當年怨氣太重,各種機緣巧合之下,成為黃河屍鬃!雖然他成為凶猛的黃河屍鬃,但是他竟然還認得你,知道你是他的兒子,所以才現身相救!”


    “爹!”


    我大喊一聲,雙膝硬生生跪在地上,身軀劇烈顫抖。


    我爹他即使變成黃河屍鬃,卻也記得我,我在黃河上兩次遇險,都是他現身相救,說明他一直在黃河古道上保護我。不管他變成怎樣的妖魔鬼怪,這份父愛,都是那麽的沉重,讓我無力回報。


    難怪我之前看見黃河屍鬃的時候,不僅沒有畏懼,反而生出一種親切之感,原來是源於骨子裏的父子之情。


    “那張盈盈呢?她的手裏怎麽會有我娘的玉佩?”我問。


    張一道說:“那個玉佩是戲門信物,類似於老鍾手裏的打狗棒,那是身份的象征!你娘當年天資出眾,不僅被譽為長江第一美女,而且唱得好劇,彈得好琴,她跟你爹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戲門最年輕的掌門人。所以換句話說,你碰上的張盈盈,擁有戲門掌門的信物,所以她是戲門現任的掌門人!我在她身上看見你娘的影子,絕色容顏,天資聰慧,簡直就是你娘的翻版!”


    我聽得暗暗咋舌,怪不得張盈盈那麽厲害,年紀輕輕就是戲門掌門人,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


    我的耳畔回蕩著張盈盈臨走的那句話:“你看了我的身體,你要對我負責!”


    眼前閃現出張盈盈那雪白的嬌軀,我不由得麵紅耳赤,心頭一陣狂跳。


    張盈盈是戲門中人,自然知道我娘的故事,也許在她的心裏,她也不滿意外八門呢,所以才會出手救我。雖然我跟她相處的時間隻有短暫的一天,但是我能感覺到,盈盈不是壞人,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


    張一道壓低聲音道:“不得不承認,張盈盈確實很漂亮,戲門中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種魔力,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心智,走上你爹娘那樣的老路!”


    張一道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告誡我不要對張盈盈動情,否則又會輪回上演二十年前的那段悲傷往事。


    我笑了笑:“老張,你想多了吧,她隻是救了我而已,她又沒喜歡我,別瞎操心!”


    張一道翻了翻白眼:“我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還多,我這眼神,看人絕不會錯的!反正感情是你自己的事情,誰也管不著,自己掂量著吧!”


    掂量個屁咧,江湖那麽大,今日一別,也許從此就跟張盈盈天涯陌路,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了。


    我情不自禁牽起文殊的手,隻有文殊的小手,才能讓我感覺到踏實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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