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天路,我們翻過臥龍嶺,來到臥龍嶺下,一個臨近黃河邊的小村莊。


    張一道說這個小村莊叫做龍門村,取自於“鯉魚跳龍門”的意思。


    黃河是一個盛產傳說和故事的地方,黃河沿岸的每一個村莊,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


    龍門村也不例外,相傳在很久之前,附近水域的鯉魚很多,但是龍門村這裏的水流很急,是河道上的一個轉折點,那些鯉魚想要往上回遊,就必須要躍過這道坎,否則就隻有被衝往下流。每到盛產鯉魚的季節,在附近的水麵上就會看見壯觀的景象,成千上萬的鯉魚爭相躍過“龍門”,水麵上魚鱗閃爍,水花飛濺,所以後來這個村莊就被人們取名為“龍門村”。


    我和文殊聽得入了神,想象著成千上萬鯉魚跳躍龍門的場景,實在是壯觀異常。


    “那現在還能看見鯉魚跳龍門嗎?”文殊問。


    張一道搖搖頭:“我說的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黃河的水質這麽差,泥沙又多,再加上大量捕撈,鯉魚跳龍門的壯觀場麵,隻怕是再也見不到嘍!”


    張一道一邊說,一邊領著我們走進龍門村。


    張一道說今日天色已晚,先在龍門村暫住一宿,明天乘船渡河,河對岸就是鎮妖塔了!”


    我們往村子裏,走了半晌我總覺著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反正就感覺怪怪的。


    這個時候,文殊卻突然說道:“你們有沒有覺著龍門村裏怪怪的?”


    我看向文殊:“怎麽?你也有這種感覺?”


    張一道停下腳步:“確實有些古怪!”


    文殊點點頭:“是啊!你們看,現在正是傍晚時分,但是沒有一家農舍冒出炊煙。還有,你們再看農田裏麵,怎麽都沒有幹農活的人?整個村子空蕩蕩的,就像是一座空城!”


    文殊這麽一說,我頓時恍然,怪不得剛才我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是因為整座村莊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


    按理來講,這種時候,應該有很多農忙歸家的人,但是村莊的道路上人跡罕至,連個鬼影都沒見到。整個村子死寂無聲,甚至連一點雞鳴鳥叫都沒有,讓人心裏瘮得慌。


    “張道長,之前你來過這裏嗎?”我問張一道。


    張一道說:“兩天前經過這裏,當時還是好好的!走吧,這裏是回去的必經之路,進去看看究竟有何古怪!”


    張一道走了兩步,停下來對我說道:“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張道長,聽著怪別扭的!”


    “那叫你啥名?”我問,其實我也覺得“張道長”這個稱謂怪怪的。


    “叫我老張吧!要不然叫我帥哥也行!”張一道咧嘴笑道,一副臭不要臉的表情。


    “那我還是叫你老張吧!”我說。


    張一道撇撇嘴,說了句“成!”,然後當先走進龍門村。


    龍門村臨近黃河,主要以漁業為生,家家戶戶都曬有魚幹,或者掛著捕撈工具,搞得整個村子上空仿佛都飄蕩著一股河腥味,有些熏人,害得我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我揉了揉鼻子,蹙眉道:“我看這裏不應該叫龍門村,應該叫魚腥村!”


    張一道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裏人的生活就是這樣,他們也沒有辦法!”


    村口立著一個青石牌坊,上掛一橫匾,寫著“龍門村”三個大字。


    牌坊的兩邊底座,有兩條石刻的鯉魚雕像,呈現出跳龍門的姿勢,栩栩如生。


    龍門村大力發展漁業,經濟條件還算可以,幾乎家家戶戶都是二樓一底或者三樓一底的自建房,個別有錢的還把自建房修成小洋樓風格,但現在這些屋子裏都是死氣沉沉,沒有半點聲響。


    怎麽回事?


    龍門村的人全部死掉了?還是全都消失了呢?


    “肚子餓了,吃碗麵條再走吧!”張一道捂著肚子,走向村口的一家小麵館。


    走近了發現,麵館門前的桌子空蕩蕩的,店門緊閉,很明顯沒有開門。


    張一道說:“奇怪了,怎麽連麵館都關門了?之前我在這裏吃過,做麵的手藝不錯,尤其是油潑辣子麵,那味道令我回味無窮!”


    “走吧,我們再去村裏看看!”我說。


    “不行!”張一道一屁股在門口坐下來,像個撒嬌的小孩子:“不走了,餓死了,不走了!我就愛吃這裏的油潑辣子麵,吃不到就會死!”


    張一道一臉無賴樣,我和文殊都拿他沒有辦法。


    我隻好硬著頭皮上去敲門:“老板!請問老板在嗎?”


    麵館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我。


    “哪有你這樣敲門的!”張一道推開我,站在我身後,右手拎著一根板凳,在門上比劃著,大聲說道:“你奶奶的,再不出來開門,老子砸了你的小店信不信?”


    麵館裏還是寂靜無聲,張一道火了:“我數三下,你可別後悔呀!一!二!”


    “三!”


    三字話音剛落,張一道已經高高掄起板凳,作勢欲砸。


    吱呀!


    房門推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雙手抱頭:“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那中年男人體型瘦小,長得就像瘦猴一樣,畏懼的目光在張一道身上掃來掃去:“道爺,是你?!”


    “廢話!”張一道放下板凳,翹腿往上一坐:“爺餓了,趕快去準備些吃的來,麵條要半斤,再來兩個小菜!”


    張一道此時的模樣,活脫脫像一個土匪,完全沒有一點道人的氣質。


    “哎,對了,你們吃什麽?”張一道問我們。


    我聳聳肩膀:“隨便吧,隻要能填飽肚子的就行!多煮兩碗吧,黑子跟六兒也要吃!”


    黑子像是聽懂我說的話,吱溜一下竄到板凳上,像人一樣坐得端端正正,嘴裏流著哈喇子,等待麵條端上來。


    不一會兒,老板就端上五碗麵條,還有兩三碟小菜。


    我看了老板一眼,發現這個老板有些奇怪,大熱天的,頭上竟然頂著一個瓜皮帽,跟外麵的天氣完全不符,古怪的很,他也不怕熱出痱子?


    張一道用的是個青花海碗,裏麵盛滿了麵條,紅辣辣的一層辣椒油,散發著刺鼻的辣椒味。


    我暗暗咋舌,沒想到張一道的食量竟然這麽大。


    張一道挑了挑麵條,埋頭呼嚕嚕吸了一大口,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老板在旁邊搓著手,壓低聲音道:“道爺,你吃完麵條趕緊走吧!”


    “走?去哪裏?這個時間都沒有渡船了,最遲也得明早才能過河!”張一道埋頭繼續吃麵,那模樣就像餓死鬼投胎,一點也不講究,一邊吃還一邊摳腳丫子,那酸爽我也是服氣了!


    老板麵露苦色:“道爺,我可不是趕你走!實不相瞞,這兩天村裏出了點怪事,我趕你走,也是為你好!”


    張一道用摳腳丫的手擦了擦嘴巴:“對哦,說起這事兒我倒要問問你!這龍門村究竟發生了啥事?為何家家戶戶緊鎖房門,路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老板環顧四周,那表情好像生怕別人聽見似的:“村裏發生的事情有些邪乎,不方便向外人透露!”


    啪!


    張一道將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拉扯著自己那件邋裏邋遢的道袍說:“看清楚,我是道士,我還怕什麽邪乎事兒?你隻管放心大膽跟我說,也許我還能幫助你們!”


    我見識過張一道的本事,張一道這話可沒有吹牛皮,連陰煞都能幹掉,還怕村子裏的邪物嗎?


    麵老板躊躇半晌:“道爺,不好意思,這事兒我實在不敢說,村長已經下了封口令,我……我……不說了,天要黑了,你們把錢付了,我得回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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