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對著她,身形高大,卻因為蹲在小小的嬰兒房裏而顯得無比掬束。但他絲毫不在意,低頭去與床上的孩子戲耍,臉部的側線十分柔軟。


    “爸爸······”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動聽,做著口型,是要讓孩子學的意思。十月睜著一對大眼,看著他的嘴巴,不明所以。


    他又說一次。


    十月以為是什麽新奇的逗玩遊戲,一下子開心起來,咯咯地笑著,手腳並用地來踢他。他把身子傾過去,索性給她踢,十月越踢越開心,最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過來扯他的鼻子。


    這背影,這聲音,都是卓淩晚一生難忘的,她當然知道,他是鬱靳弈。若不是她刻意早回,怕是很難與他相逢。看十月與他這樣親近,卓淩晚忍不住就想:他到底來得有多勤快。


    十月是個傲驕的孩子,就連矍冰雪都不喜歡,成天隻粘餘文致和她,能接受第三個人很不容易。


    十月玩抓鼻子的遊戲玩膩了,紅嘟嘟的嘴巴扁了扁,是要哭的意思。鬱靳弈馬上明白過來,將她抱起,轉身要出去。


    卓淩晚看得入了神,不曾想到他會起身,兩雙眼睛毫不期然地對上,她連退讓都忘記。


    “淩晚。”鬱靳弈驚了一下,轉而輕輕呼她。


    卓淩晚這才清醒,手忙腳亂地要讓人。十月看到她,伸出自己的兩隻小胖手,是要抱的意思。卓淩晚看她這樣,隻能反回身來抱她。


    才抱到手,十月卻反身拉住了鬱靳弈的領帶,似乎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借著扯領帶,她把小腦袋使勁兒湊過去,尖尖的十根小指頭在上麵刨啊刨啊,要刨出個洞來才罷休的架式。


    卓淩晚要把她拉回來,她不幹,啊啊地尖叫,嚇得卓淩晚縮了手。她的這一拉,把卓淩晚和鬱靳弈的距離拉近了。卓淩遠很高,鬱靳弈更高,下巴點著她的頭頂,加之她大半個身子落在他麵前,便有了小鳥依人的架式。


    十月還使勁地貼過去,卓淩晚隻能傾著身子,盡力想與他保持距離,這姿態,尷尬又迫人。鬱靳弈的臂一伸,幹脆地將她壓進懷裏,她要掙紮,他已開口:“由著她鬧。”


    他說的是十月。


    卓淩晚看十月扯得領帶玩得開心,心一軟,也不忍再將她拉開。腰上壓著鬱靳弈的手,她隻能被動地窩在他的懷裏。兩個人雖然隔了個十月,但卓淩晚的半側身子還是貼在了鬱靳弈的胸口。隔了兩層布料,她依然感覺他的胸口滾燙,幾乎要將她燒著。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鬱靳弈的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看,壓在腰上的指警告似地按了一下。卓淩晚條件反射地抬起上半身,腹部卻正好撞到一個硬梆梆滾燙的東西!


    她一下子意識到那是什麽,臉都羞紅了,僵在那兒連氣都不敢喘。


    鬱靳弈無奈地笑在她頭頂響起:“沒辦法,太久沒碰腥,有點激動,就抬頭了。”


    這暗語,過來人都明白。他傳達著另一層含義:這些日子,他沒有碰過任何女人。


    卓淩晚本不想答,亦覺得有必要間接地提醒他一下別等下去,該成個家,別扭地開了口:“該緩解的時候就去緩解,別憋壞了。”


    鬱靳弈苦笑起來:“除卻巫山不是雲,不是那個洞,它不肯鑽。”


    卓淩晚又是一臉的通紅,幹脆閉了嘴。鬱靳弈臂上的力度重起來,將她狠狠地往懷裏壓,頭壓在了她的頸部,“淩晚,我想你。”


    懷裏,傳出了十月咯咯的笑聲,鬱靳弈這麽壓下來,剛好給她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讓她很有新鮮感。


    卓淩晚卻被他這一句話說得幾乎要化掉,逼著自己險險退出一步。


    十月馬上扁起了嘴,不停地扇動小手,是極為不滿的意思。


    鬱靳弈再次壓過來,如剛才那樣,“別動,孩子喜歡。”


    卓淩晚哪裏能再跟他這樣親近,心髒早就咚咚地跳個不停,隻本能地想退出去。最終退在牆上,退無可退。


    十月咯咯的笑聲再次傳出來,她的心願再一次滿足。卓淩晚的全身都被鬱靳弈的氣息包圍,她很想逃竄出去,鬱靳弈的臂複將她鎖住:“這裏有十月,我不能真吃了你。孩子難得喜歡,別讓她不開心。”


    他對十月的寵,一目了然。卓淩晚也當真不動了,誠如鬱靳弈所說,難得她喜歡。十月從她肚子裏出來,注定得不到完整的家庭,她隻能盡可能地彌補。


    鬱靳弈雖然隻有一隻手摟著她,但臂上很有力度感,讓她覺得,隻要她一動,他就會將她完全控製。他一隻臂的力氣,絕對能把她舉起來。


    十月一會兒撓撓鬱靳弈的脖子,一會兒又去扯卓淩晚的衣領。卓淩晚穿了西裝,裏麵是一件吊帶的打底衫。十月不停地撥動,打底衫的帶子被撥了下去,打底衫便不停地往下滑,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和一條足以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業線!


    鬱靳弈的喉結狠狠地滾了滾,最後將十月的手捉了回來:“別撥了,爸爸怕控製不住要了你媽媽。”


    卓淩晚原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落下,聽他這句話方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時看到自己一身製服誘惑,臉再一次紅個透,手忙腳亂地去拉衣服。


    “我去泡奶粉。”接連窘事,再呆下去她一定會失控的。她將孩子幾下塞進了鬱靳弈的懷抱,急急想要走出去。卻不想腳一下子絆到了鬱靳弈,整個兒朝後倒去。


    “小心!”鬱靳弈本能地來扶她。她倒下時,另隻一腳也絆向他,他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來拉她,根本沒辦法穩住身子,一起倒了下去。十月在最後關頭,讓他給輕輕拋在了床上。


    卓淩晚依著床頭倒下去,鬱靳弈在緊急間用手罩住她的頭。她的頭撞在床頭,撞到的其實是他的手。她整個兒落地,鬱靳弈一聲悶哼,隨之覆蓋下來。


    “有沒有撞痛?”聽到不輕的一聲呯,意識到撞到了他的手,卓淩晚急急爬起,欲要去看他的傷。她的身子在下,無意間扭動,鬱靳弈又是一陣悶哼,伸手壓下了她:“沒撞痛,但你若再動,有些地方會痛。”


    她沒明白過來,去看他,片刻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方才懂,立刻安分,“你······快起來。”


    她的聲音都在發顫,像個初經世事的小女孩。偏偏這種腔調,有蠱惑人心的力量。鬱靳弈半抬了身子,去看十月,十月因為這麽拋了一下,表情古怪,愣愣的,像在回味。一會兒,咯咯地又笑開了。


    十月沒有被嚇到,鬱靳弈鬆了一口氣,本隨意跟卓淩晚開玩笑,卻聽到她這聲音,便如有一隻長蟲從脊背爬入,一直深入五髒六腑,某種東西再也收不住,一發不可收拾。


    他一個俯身,緊緊地鎖住了她的唇,兩臂掐在她的臂間,用力將她往胸口擠。他的動作像狂風暴雨,還著襲卷天地的狠勁,卓淩晚全然無招架之力,就這麽被他卷了進去。


    卓淩晚被吻到頭暈腦脹,但他的吻有極大的感染力,也使得她體內沉睡的因子突然警醒,瘋了般發作。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雙臂卻死死地纏上了他,是一副要將他纏死的架式!


    兩個人的動作都狠,鬱靳弈幾乎將她的衣服撕爛,她也不客氣,去扯他的腰帶,一場燎原之火馬上就要燒起來。


    “哇”


    十月突然哭起來,委屈無比。


    這哭聲,是三伏天的一場雨,直接將幾乎瘋掉的兩個人澆醒。卓淩晚狼狽地翻身起來去檢查十月,連耳根都是紅的,再也不敢去看鬱靳弈。鬱靳弈把十月抱了起來,輕聲哄。


    十月哭無非是沒人理她,鬱靳弈這麽一哄,又開心起來,咯咯地笑開。鬱靳弈頗有幾份無奈地去吻十月,轉頭來看卓淩晚。卓淩晚胡亂地把奶瓶遞到他手裏:“孩子應該餓了,喂點奶吧。”她也不管奶瓶裏有沒有奶,蒙頭轉身就走出了嬰兒室。


    真是瘋了!


    站在門口喘了一口氣,卓淩晚低聲罵自己。她扯了一把衣服,急急往樓上跑。


    卓淩晚一直呆在樓上,直到看到鬱靳弈的車子離去才敢下樓來。矍冰雪和餘文致叫來的人都離開了,顯然重要的事情已經談完。很久不露臉的曲子桓倒是出人意料地出現,坐在廳裏。


    矍冰雪坐在他的身側,壓著他的半邊肩膀,兩個人顯得親熱不已。


    “結婚後準備住哪邊?新房準備了嗎?”餘文致坐在對麵,滿意地看著這一對,邊淺淺酌著花茶邊問。


    矍冰雪去看曲子桓,曲子桓一臉淡然:“依然住在半山別墅。”他的目光朝卓淩晚射了一下,似有意又似無意。


    餘文致的臉色變得古怪:“那裏······”她終究沒把話說出來,片刻便笑著點了頭:“那裏寬,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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