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敢去也可以啊,三天後我在機場等你,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看看你曾經呆過的那些地方,見一見和你關係最親密的人?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好奇自己出生於哪裏,都有哪些家人,他們曾經都做過些什麽嗎?”


    何雅最後的話說動了她的心,她其實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如果不是鬱靳弈攔著,怕早就去尋親了。


    “去不去都隨你。我一旦出現在機場,鬱靳弈的人就會察覺,他們很快會把我抓回去的。到時,你一輩子別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何雅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卓淩晚聽著嘟嘟的忙音,不知道該選擇相信還是不相信。何雅給她拋出了太多奇怪的問題,那些問題她想知道又不敢知道。她的沉思一直保持到鬱靳弈回家。


    “今天出門了?”看她坐在沙發上發呆,鬱靳弈走過來順手攬住了她的身子。她的身邊跟著那麽多保鏢,她到了哪裏,保鏢們自然會告訴鬱靳弈的。


    她抬頭,去看他:“鬱靳弈,你告訴我,你派那些保鏢到底是保護我還是監視我的。”


    “怎麽這麽問?”鬱靳弈的眉頭擰了起來。


    卓淩晚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急垂了頭:“沒什麽。”


    鬱靳弈本想問她和超雄談了些什麽,又怎麽會和曲子桓見麵,最終沒有再問,隻是將她收在懷裏:“我當然是擔心你了,如果你不喜歡保鏢,以後由我親自陪你出門。”


    “不用了。”卓淩晚的情緒緩和了下來,搖頭,“你的工作那麽忙,而且我也沒有什麽要去的地方。”


    “謝謝你的理解。”鬱靳弈掬起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低頭下去的那一刻,他的眸光暗了暗。當年對她有多殘忍,現在就有多怕她受傷,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守緊她,不讓她和何雅以及任何可能會傷到她的人見麵。


    卓淩晚無從理解他的心思,一心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尹莉兒。她不敢直問,隻能試探著開口:“你和尹莉兒是怎麽認識的?你們交往了多久?”


    鬱靳弈的表情一時變得很不好看:“為什麽最近總是關心尹莉兒的事?”他的眼裏沉了一股嚴厲,是要她閉嘴的意思。如果在往日,感覺到他不快的話,她一定會閉嘴,隻是今天,她不願意半途而廢。


    “我隻是想了解一下嘛。你是我的丈夫,難道我想知道你的過去也是錯嗎?”她表現有很是委屈。


    鬱靳弈無力地撫上了她的發,“對不起,我不該凶你。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可以不提嗎?”


    “不,你一定要說。”卓淩晚表現得相當執拗。他越是避諱,她越覺得不安。


    鬱靳弈用力揉起了眉,最後隻能歎氣出聲:“我和她在一場秀上認識的,她的表演很有特色,就那麽喜歡上了,沒有交往多久。”


    他說得極簡單,說這些話時,眉頭始終是擰著的。卓淩晚無從考證他的話,卻有更多的問題想要問。


    “你和尹莉兒中間發生了什麽?”


    “她為什麽不和你一起撫養七月?”


    “她是活著還是死了?”


    其實,她最想問的是:“我是不是尹莉兒。”這話卡在喉嚨上,怎麽都問不出口。她以為,以鬱靳弈對她的了解度,她問了這麽多問題,他應該能猜到她的意圖。


    鬱靳弈卻一反常態,吃力地去揉眉,一個問題都不答,隻站了起來:“我先去衝個涼。”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卓淩晚的心陣陣泛涼,而何雅發的那些信息,說的那些話再浮了上來,一種恐懼感無盡襲來,她隻能自己將自己抱緊。


    那晚,她做了一晚奇怪的夢。夢裏,看不到人,隻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在響起。


    “你要做什麽都可以,唯獨不能去做模特。”


    “你不能和我在一起?為什麽?”


    “你在哪裏。”


    “我已經忍了很久了,今天我們就把話挑明了!”


    “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以為他是真心愛你的嗎?你錯了!”


    “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


    那些話交織在一起,淩亂地傳來,她根本無法捕捉到任何一個聲音,最後,變成了一場混亂。


    卓淩晚滿身疲憊地從夢中醒來,感覺像是行了幾十裏路一般。她睜眼,看到的卻是鬱靳弈的臉。他不知看了她多久了,她的眸光對上去時,他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裏帶了些不明的意味,卻猜不透是什麽。


    看到她醒來,他的眸光閃了一下,恢複了正常:“你醒了?”


    卓淩晚有些懵懂地環顧四周,房間裏除了他就隻有她,夢裏的雜亂吵鬧全然沒有蹤影。隻是,雖然想不出那些聲音是誰的,她卻覺得,自己一定在現實生活中聽過。


    她勉強應了一聲“嗯”,滑下床進了浴室。邊梳理著長發,邊想象著夢中的聲音,她擰了眉努力地想要想起那些到底是誰的聲音。


    鬱靳弈從背後走來,伸手拿走了她的梳子,為她梳起頭發來。他梳得很認真,修長的指隨著梳子在她的發間穿棱,他的鼻息輕輕地噴在她的發頂。不知何時,他輕輕地將她擁在了懷裏:“淩晚,我們就這樣好好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好嗎?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問。”


    卓淩晚有些吃力地點頭,昨晚的那些聲音那麽真實,總有種呼之欲出之感,就像多見前的老同學見麵,隻是一時想不到名字,但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要繼續尋找下去嗎?


    鬱靳弈的這些話裏分明含著某些沉重的東西,她平日並不是如此靈敏的人,此時卻亂想起來。


    “鬱靳弈,我隻想問你一句······”卓淩晚終於鼓起勇氣,想要親自問出口,隻是那後麵的:我是尹莉兒嗎?並沒有出口,鬱靳弈的電話已經響起來。


    他朝她擺了擺手,接著電話離開,卓淩晚繃緊的心不知道是該鬆還是該擰。她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因為如果答案確定,會牽扯出更多的問題來。


    鬱靳弈走後,卓淩晚打開了網頁,找了個心理醫生谘詢自己的病情。她沒有直接去醫院找心理醫生,隻是不想鬱靳弈知道她有想恢複記憶的想法。


    她詳細地跟醫生說了一下自己的症狀,以及昨晚夢裏的那些話和自己的感覺。


    “從您的症狀來看,您有可能正在恢複記憶,建議您去曾經呆過的地方多走動,看是否會想起過去的事情。”


    看著醫生給的建議,她的心再次動了動。對於一個沒有記憶的人來說,記憶是一種無形的誘惑,更何況她的記憶和鬱靳弈連在了一起。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尹莉兒,如果是,又和鬱靳弈之間發生了什麽,鬱靳弈又為什麽不直接把她認回去,而是選擇一種迂回的方式。


    有太多的疑惑,緊緊地勾住了她的注意力,催促著她去揭開那層麵紗。


    在她思考著尋找過去的時候,鬱靳弈則忙得不可開交,每天等到她睡了才到家,有時忙到淩晨。而第二天早上,又很早就離開了。


    卓淩晚變得有些焦急,因為沒有忘記何雅的那個約定。如果去了,可能會受何雅的騙,如果不去,又有可能錯過知道自己身世的機會。


    她在屋子裏不停地踱著步,最終卻想到了曲子桓。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向來公正,一定能給她最理性的答案。她打了他的電話,約了他見麵。


    她毫不隱瞞地把一切都告訴了他,看著他壓下一對愁眉,有些急地問:“你覺得我該不該跟何雅去找答案?”


    曲子桓沉思了許久,方才抬頭來看她:“淩晚,我跟你說過,隻要現在幸福就好,以前的事情並不重要。”


    “以前為什麽不重要!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的生活裏發生過什麽,我的父母是不是還在,我有沒有兄弟姐妹,這些,我都想知道!”


    “我明白你的渴望和你的想法,但你這樣找下去很危險,有可能再受一次傷害,淩晚,我不想你受傷了!”曲子桓也是急了,才會吐出這樣的話來。


    卓淩晚馬上抓住了他話中的問題:“為什麽我一定就會受傷?”


    曲子桓極快地轉了臉,借著喝東西掩蓋自己的表情,卓淩晚卻已經扯上了他的袖:“曲子桓,你上次也是這麽說,你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是不是!”


    曲子桓想要否認,卓淩晚已經悲傷地垂下了睫毛:“曲子桓,你傷害了我那麽多次,我卻依然選擇信任你,找你出來把心裏事說給你聽。難道這一次,你還準備隱瞞我嗎?你的隱瞞,對我來講,就是一種傷害!如果你真的要做出這樣的選擇,我會一輩子都不與你見麵的!”


    “淩晚!”曲子桓無力地呼她的名字,眉眼裏全是煩亂。說也是傷害,不說也是傷害,好為難啊。


    他慢慢地沉了臉,好一會兒才出聲:“之前超雄說你像尹莉兒時,我就特別留意了一下,你和尹莉兒失蹤的時間差不多,你們的身材差不多,走秀的氣質差不多,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就是尹莉兒。我去調查過,不過許多東西被人有意破壞,並沒有查出什麽來。不過······七月真的和你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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