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晚心頭一跳,知道要出事,急急跑下樓去。她趕到時,兩個孩子已經扭成了一團,遲遲的力氣取勝,把七月壓在身下。七月揪起她的頭發,撿她皮軟的地方抓,兩個人誰都沒有占到便宜。


    她上前將兩個人分開,七月紅了一對大眼:“你憑什麽踢我的七寶!”


    遲遲一臉橫蠻:“我就要踢,就要踢!”


    兩個人還有要再幹一架的架式,好在玉嫂也聽到了吵鬧聲趕來,一個拉一個,阻止了他們的戰爭。遲遲的步子快,到了屋裏,直接朝七月的玩具房一鑽,關了門再不出來。


    卓淩晚隻能把七月勸上樓,這一場紛爭總算平靜下來。然而,等到吃午餐,去叫遲遲吃飯的玉嫂從七月的玩具房出來時,臉色很不好。


    “那個······七月的玩具······”


    七月意識到事情不好,急急跑向門口,屋裏,遲遲得意地拍著手掌,地板上,堆滿了玩具碎片,七月最喜歡的鎧甲勇士限量版以及一些別的可以拆的玩具都已經四分五裂!


    “你這個壞蛋!”七月氣得撲過去要了遲遲幹架。卓淩晚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遲遲的挑釁已經讓人無法容忍。


    她拉住七月,去質問遲遲:“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遲遲重重地甩了手裏的那個碎片,聲音尖利:“這都是我的,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這明明是我的!”七月紅著眼睛回嘴,看著自己的最愛被粉碎,小心髒都要裂開了。


    遲遲借著聲音優勢將七月的控訴堵了回去:“不是你的,全都是我的!你的所有所有東西都是我的!”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特權,她將地麵上的碎片重重踢起。


    “如果你這樣的話,我隻能讓人接你離開了。”看著這樣不講理的孩子,卓淩晚不客氣地出聲。


    遲遲的眼睛馬上紅了起來,嘴巴扁了扁,哇地就哭了起來。明明她才是施害者,此刻搞得她才是受委屈的那個似的。


    或許是被卓淩晚的話嚇到,她收斂了好多,再沒有找七月的茬,也沒有摔七月的東西,兩個人甚至一起坐在了樓板上玩。七月不是一個善於記仇的人,更何況都隻是幾歲的孩子,在卓淩晚承諾過可以給他重新買回那些玩具後,他已經重新開心起來。


    卓淩晚搖了搖頭,為孩子心思的單純而感歎,也忍不住好奇兩人的相處。在記憶裏,兩個人一見麵就劍拔弩張的,很少有如此和諧地處在一起的時光。她停下步子,忍不住去關注他們兩個。


    兩個孩子背對著她,邊玩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七月:“你是怎麽來我家的?”


    遲遲:“找來的。”


    七月:“你好厲害啊,那麽遠都可以找過來。可是我不信!我都找不過來。”


    遲遲:“你不信就不信!反正是找來的,我叔叔把我送到大門外,就找到了。”她刻意忽略掉自己差點被壞人抓走的那一段,揚起的頭顱顯露的是自豪。


    七月:“你叔叔是誰啊。”


    遲遲:“你不認識嗎?他叫鬱靳責啊。”


    鬱靳責是遲遲的叔叔,不是爸爸?是他把遲遲送到這邊來的?卓淩晚之前還奇怪,遲遲這麽小一個孩子,如何能到這麽遠的地方來,此時聽到,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帶著怒氣撥通了鬱靳責的電話:“為什麽要把遲遲帶到這裏來?你到底想幹什麽!”


    那頭,鬱靳責淡然回應:“遲遲想過來,所以就帶了。卓小姐,遲遲的到來,或許對你有幫助,會讓你很快認識到鬱靳弈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鬱靳弈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鬱靳責對鬱靳弈的詆毀,忍不住要為鬱靳弈說話。


    “鬱靳責,不管你心裏打著什麽壞算盤,都不會成功的!”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


    那頭,七月和遲遲又吵了起來。


    “你是個壞人,搶了我的玩具還要搶我爸爸,你走,你走!”


    遲遲被七月推得滾倒在地,七月站起來,還要往外拉她。卓淩晚急急走過來要去勸架,遲遲已經紅了眼睛:“你才是壞人,是你搶走了我的爸爸!你天天住我爸爸的家,叫我爸爸做爸爸,你不要臉!”


    “你說什麽?”遲遲的話將卓淩晚嚇了一大跳,走過來問。


    遲遲愣了一下,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哇一聲哭了起來。大滴大滴的眼睛從她的臉上流下來,她的表情裏有無盡的驚恐和擔憂,嘴裏不清楚地吐聲:“怎麽辦,怎麽辦······”後麵的話,再也聽不清晰。


    卓淩晚覺得自己想多了,四歲的孩子本來思維就不是很清晰,想到什麽說什麽,不值得信。但她叫鬱靳責父親,對鬱靳弈依賴不已,又讓人難安。


    七月和遲遲又有要打起來的勢頭,她再沒有心思想這些事,趕上去勸二人。兩個孩子都很激動,雖然有玉嫂幫忙,她還是弄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才把七月哄好,電話就來了,是鬱靳弈打來的。


    “起床了嗎?”那頭,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關切。卓淩晚點了點頭:“起了,隻是遲遲······”


    “我已經打過家裏的電話,會有人來接遲遲的。”鬱靳弈回答,略頓了一下才再度開口,“關於遲遲的事,我想跟你······”


    “太太。”鬱靳弈的話沒有說完,玉嫂就已經出聲喊她。她點了點門外,那裏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女人。卓淩晚隻是遲疑了片刻,便認出了那個女人來:“何雅······”


    她忘了自己正在和鬱靳弈說話,大步走了過去:“你怎麽來了?”她和何雅僅見過兩麵,但每次她都沒有給自己好感覺,她的滿身都盈滿了戒備。


    何雅沒有看她,而是直接朝遲遲跑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遲遲,遲遲,我是你媽媽啊。”她不停地低低呼叫,眉頭難受地蹙起,將頭壓在了遲遲的身上。


    遲遲看著眼前人,好久才低低呼出:“媽······”


    “嗯,我是你媽媽,我就是你媽媽!”何雅連連點頭,激動得眼淚直流,上上下下地看著遲遲,好像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卓淩晚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這時才知道,鬱靳弈嘴裏的朋友原來是何雅。她當時上門叫囂的畫麵還在眼前,她曾清楚地表明對鬱靳弈的態度。


    “遲遲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都快嚇死媽媽了。”何雅再一次把遲遲摟進了懷裏,她臉上有明顯的憔悴之色,身上的衣服也皺巴難看,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


    遲遲在何雅的懷裏再次哭了起來:“我想爸爸了,媽媽,我要爸爸。”


    “好,好,媽媽帶你去見爸爸。”


    “我要和爸爸永遠生活在一起,叔叔說,我叫了爸爸,爸爸就會被妖怪抓走,可我忍不住叫了,爸爸會不會給抓走啊,哇······”


    “不會,不會。”何雅一個勁地勸慰她,最後把她抱了起來。她直接朝卓淩晚走過來,紅紅的眼裏有著一份淡冷,“你看到了吧······”


    “何雅!”她的話被突來的聲音打斷,鬱靳弈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額上還掛著汗水,顯然來得匆忙。他跑過來,一伸臂將何雅往外拉:“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何雅轉頭看到鬱靳弈,委屈的眼淚終於滾了下來:“我聽說遲遲不見了,我要來找她。”


    “她沒事,你馬上回去!”此時的鬱靳弈霸道得不行,直接將遲遲從她懷裏奪走,幾乎推著她出去。


    何雅不情願地被動退步,遲遲在鬱靳弈懷裏哭了起來,伸手要來握何雅。何雅邊退邊流著眼淚說話:“弈,夠了沒有!我是做錯了事,但你不能讓我們骨肉分離啊!就算你不管我,也要顧及遲遲不是,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叭!


    卓淩晚握著的手機就這樣掉落在地板上,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二人,腦袋已經蒙了起來。


    剛剛何雅說了什麽?


    何雅原本是往外退的,她甚至轉身要離去,卻趁著鬱靳弈不備的時候猛然衝了回來,直接衝到了卓淩晚的麵前:“你看到了嗎?我們才是一家人,為什麽要霸占著弈,為什麽要分開我們家!”


    這儼然是正室趨趕小三的架式,卓淩晚被她剛剛的話吼得失了神,不防她衝過來,被她一推,推得身子一歪,撞在了桌角。


    “淩晚!”鬱靳弈回頭看到這一幕,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連忙放下了遲遲,來扶卓淩晚。


    遲遲也哭了起來,跟著鬱靳弈追了過來,抱緊了他的大腿:“我要爸爸,我要媽媽,我要你們和我在一起。”


    鬱靳弈低頭,眉頭擰成了一團。卓淩晚聽到這話,胸口被直接扯得七零八落。她沒想到鬱靳弈除了七月還有一個遲遲,除了尹莉兒,還跟何雅發生了這麽多事!難怪遲遲會無盡地找七月的麻煩,難怪何雅那次會那麽高調地跟她提出要自己離開的事!


    “你怎麽樣?”鬱靳弈的聲音傳來。她摸了摸肚子,剛剛撞得不重,並沒有什麽問題。此時的鬱靳弈讓她難以接受,伸手甩開了他的臂,往後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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