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在找人,在看到她後,朝她而來。


    卓淩晚的頭皮緊了緊,她並不想見到他。她以為,通過那天之後,他會主動遠離她。


    “淩晚。”他停在她麵前,輕聲叫她的名字。


    卓淩晚的臉隨即冷了下來:“你來做什麽?”想必是金媽告訴了他自己的離期,他才會來的。她開始後悔給金媽打的那通電話了。


    “我還欠你一聲祝福,想親自送給你。”他低聲道,言辭肯切,“不管怎樣,都祝福你。”


    他這樣說,她不能再說別的,隻能點頭:“謝謝。”


    七月從來沒有見曲子桓,眨著一對大眼睛朝他看了過去。曲子桓的目光被他吸引,也跟著看了過來,他的眉頭突然一緊,眸子幾乎聚在了一起。卻未來得及說話,電話已經響起。


    不知道接了一個什麽電話,他表情凝重,急急離去,告別都忘記。


    卓淩晚總覺得他離去前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不說,她也沒想問。鬱靳弈回來後,一行人早將這段插曲忘記,一起上了飛機。


    曲子桓一路跑出來,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腦海響起的是餘文致的聲音:“矍冰雪走了,帶著蒙蒙走了,子桓,該怎麽辦!”


    卓家的事,他本不該管的。但卓成商待他有知遇之恩,而現在,他們連卓淩晚都失去了,所以,他應該幫忙。


    他去了曾經為矍冰雪母子買的房子那兒,正好碰到矍冰雪牽著蒙蒙走出來。他給卓成商夫婦打了電話,而後跳下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這是要去哪兒?”


    矍冰雪看到曲子桓,臉用力一扯,極致尷尬地撇開臉不敢與他相對。對於曲子桓,她是虧欠的。


    “我們要去哪兒是我們自己的事,跟你沒有關係。”她硬著聲音道,眉底滿是眩然。


    曲子桓沒有過多辯解,隻是道:“總該跟卓家說一聲,不管怎樣,蒙蒙都是卓家的孩子!”


    “蒙蒙是卓家的孩子又怎樣!他不過是個被父親拋棄的孩子!”矍冰雪激動得喊了起來,眼淚已經滾下!


    曲子桓的眉頭用力擰起,看到她淚水連連的樣子,再也升不起那股疼惜之感,隻是有些煩亂。


    矍冰雪再不是他願意真心去近的女人,他已經找不到話去安慰她,唯有沉默以對。曾經最親近的兩個人,此時如此之陌生!


    矍冰雪難過地唔唔起來,蒙蒙仰著一張小臉,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到母親難過,眼裏全是驚恐。


    他即而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曲子桓,低低開口:“爸爸。”


    曲子桓的心一折,徹底折碎在蒙蒙的柔呼裏。對這個孩子,他曾經傾注了所有的感情,完全當成親生兒子養育,此時這一呼,怎麽可能不將他的情感呼出來?


    他彎身,將孩子往自己麵前拉。


    “放開他!”矍冰雪粗魯地將蒙蒙拉了回去,聲音尖得嚇人。蒙蒙受了驚嚇,哇地哭了起來。


    “矍冰雪,別這樣!”曲子桓低喝,提醒她。


    矍冰雪顫起了身體,“當了這麽久的假爸爸,你還沒當過癮嗎?”


    曲子桓難堪地垂了眸,再吭聲不得。為了蒙蒙,他放棄了卓淩晚。如果不是矍冰雪的誤導,今天跟卓淩晚雙宿雙飛的就是他啊。


    把最愛的女人推出去,還要送出真心祝福,這其實比割肉好不了多少!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曲子桓,你不用瞞我,我早知道你對卓淩晚動心了!如果不是我,不是卓淩遠,你的結局不會這麽悲慘!如果不是卓成商和餘文致,我們都不會變成可惡的棋子!為什麽還要管我們!我們所有人都該死,都活該受到懲罰,曲子桓,你知不知道!”


    她沒有把曲子桓說動,自己卻止不住悲傷,再一次哭了起來,毫無形象地蹲在了地上。她恨,恨卓淩遠不負責任地離去,恨他到死都沒有給她一個準確的答複,恨他一個人死去,卻留下一堆人在這裏經受折磨,恨他把她變成了一個無情冷酷的報複工具,對所有人都伸出利爪,無情傷害!


    她難堪到了極致,除了悲傷哭泣,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曲子桓最後將她輕輕扶起,收入懷中,掌在她的背上無聲地拍了拍。這動作,無關情愛,隻是純粹的安慰。


    “既然選擇生下淩遠的孩子,就要好好養育他。冰雪,你已經虧欠了我和卓淩晚,難道還要虧欠蒙蒙嗎?他也沒有罪。”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後的忠告。


    矍冰雪哭得更加歇斯底裏。她生下蒙蒙就是為了報複,從頭到尾,蒙蒙都隻是一個報複的工具。現在,報複的對象不複存在,她不知道要怎樣對待蒙蒙。


    “媽媽。”蒙蒙走過來,扯著她的衣角,眼眸清明。即使大人間爭得你死我活,孩子的心靈依然幹淨。矍冰雪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私,掙開曲子桓,去緊緊擁抱自己的孩子。


    卓成商和餘文致終於趕到,看到抱在一起的母子完好無損,終於放心。他們衝過來,將蒙蒙拉了過去,餘文致緊緊地抱著蒙蒙,已無法抑製地哭了起來。這是卓家唯一的血脈,要是出了什麽事,他們該怎麽辦。


    矍冰雪無聲地退開,趁著眾人不注意時離開。


    “冰雪人呢?”餘文致最先發現了矍冰雪的消失,紅著眼問,四處尋找,“我們要的不僅僅是蒙蒙,還有她啊。”


    “天啦!”遠處,有人尖叫。


    曲子桓意識到事態不好,朝那邊衝了過去。卓成商和餘文致愣了好一會兒才抱著蒙蒙相摻扶著跑過去。


    前麵,橋上,矍冰雪不知何時已經躍過護欄,靜靜地站在了邊沿。餘文致尖叫一聲,差點暈倒,蒙蒙似懂非懂,伸著手喊媽媽。


    “冰雪,不要衝動!”曲子桓跑到橋上,朝她大叫。


    矍冰雪卻並不遲疑,一頭栽下水中······


    “冰雪!”


    “媽媽!”


    曲子桓沒有遲疑,跟著跳下水去。很快,有更多的人跳下去,一起營救。


    蒙蒙拚命地哭了起來,餘文致晃著身體幾乎要暈倒,卓成商差點沒跟著跳到河裏去。


    悲劇並沒有釀成,矍冰雪最終還是獲救,而且經過應急搶救後,脫離了危險。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對著所有人吼:“為什麽要救我?我這些年全靠著對卓淩晚的恨活下來,他死了,你讓我怎麽活!你們救得了我今天,能救我明天嗎?”她扯去了手上的針頭,再次去尋死。


    餘文致嚇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一聲聲喊:“求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啊,淩遠他是愛你的啊,愛你的。冰雪,你要相信我,淩遠是愛你的!”


    矍冰雪怎麽可能相信,她停止了掙紮,臉上隻有絕望的蒼白:“他若愛我,怎麽會一去不複返?大半年,連個音信都沒有給我?不要騙我了。”


    “我沒有騙你。”餘文致顫悠悠地掏出一部老式手機,“你看,這是淩遠的手機,你認識的,對不對。”


    那確實是卓淩遠的手機,但又能說明什麽?她不為所動。


    餘文致顫著指慢慢點開了手機,將一條短信展示在她麵前:“看見了嗎?這是一條存在草稿箱裏的短信,發件的日期就是三年前他出事的時候。”


    矍冰雪投眸過來,看向屏幕,那上麵寫著:我願意對你負責。收件人的位置清楚地印著兩個字:婉婉。


    矍冰雪的眼睛發脹,顫指去撫手機屏幕,知道她的小名叫婉婉的,隻有曲子桓和他。眼淚,一串串滾落,她的唇咬緊,卻還是無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


    等了三年的答案,終於圓滿!


    餘文致羞愧地低下了頭:“當時我們找到他時,就看到了這條短信,因為那裏信號不好,最終沒有發出去。我們並不知道婉婉是誰,後來把淩晚帶了回來,編了她變性的謊言,便不再去追究婉婉這個名字了。現在想來,這條信息一定是發給你的。”


    矍冰雪搶過了手機,緊緊地捂在胸口,張著嘴一陣啞哭,因為激動,好久都沒有發出聲來。


    關於矍冰雪和卓淩遠發的信息,卓淩晚雖然沒有親見,還是透過金媽之嘴得知。不過,那是很久以後的事。


    她和鬱靳弈在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終於到達了另一座城市。洗劫了在y市僅有的三年記憶,她將重新開始。


    走下飛機的那一刻,她的腳有些顫抖,並不知道等在這裏的,會是什麽。


    天堂和地獄,往往隻有一步之差,她始終不敢踏下那一步。


    一隻溫熱的大手握過來,將她的手收在掌中,順勢將她的腰攬上,鬱靳弈體貼的話語已經傳來:“放心,一切有我,在這裏,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到你。”


    他,總能將她的心看透。卓淩晚的心終於安下,隨著他走出去。


    七月對於這裏並不陌生,一隻手抱著七寶,另一隻手不忘過來拖卓淩晚:“媽媽,快走。”


    鬱靳弈繃眉將他的小手扯起,置於自己的另一邊,怕的是他把卓淩晚拉倒。七月不滿地扁扁嘴,卓淩晚心疼起來,去瞪鬱靳弈:“七月還是個孩子,能不能對他客氣點兒?”


    七月心中圓滿,大膽地對自己的老爸勾起勝利的唇角。


    雖是吵吵鬧鬧,但氣氛融洽,走過的人紛紛回頭,被這美滿又養眼的一家人驚呆。


    鬱靳弈回歸的消息應該早就放到了鬱家,才到門口,就見得一溜煙的豪車停在那兒,從車上下來幾個保鏢一樣的人物,恭敬地立在鬱靳弈的麵前。就算見過世麵的卓淩晚還是被這陣仗給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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