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曲子桓沒有什麽可懷疑的。就算矍冰雪打掉了孩子馬上就跟別人好,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孩子。


    “算了吧。”卓淩晚知道曲子桓在意的是自己,最後站了起來。一切都已經確定了,還有什麽好堅持的。


    矍冰雪倒出人意外地堅持:“不,一定要測。”她甚至主動把曲子桓推去抽血,親自帶著血液樣本去了試驗室。


    卓淩晚知道,自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她默默地轉身,朝門口走。


    “結果出來,我就給你電話。”曲子桓迎過來,低聲道。他的表情晦暗到了極點,可見已差不多認可這個事實。


    卓淩晚吃力地點了頭,幾乎逃一般從醫院跑了出去!


    外麵,明明陽光燦爛,她的身體卻一片透骨涼!原以為柳暗花明,不過是假象!原本因為在醫院裏呼吸不暢才跑出來,可是跑出來後,她的這種窒息的感覺不僅沒有消除,反而更加嚴重。


    不管她怎樣用力吸氣,肺就是硬梆梆的,一直處於缺氧狀態。她差點支持不住跌在地麵上,好在及時扶住了東西。


    最後,她逃進了工作室,把自己鎖在工作室裏一天一夜。


    直到天亮,她都沒有等到曲子桓的電話。情況到底怎樣了?


    盡管看不到希望,卓淩晚還想期盼奇跡。她苦苦冷守了三年多方才等到曲子桓的回首相顧,才得到這些日子的甜蜜相處,要拱手放開,又有幾人做得到!


    他不打電話來,或許真的發生了變化?是矍冰雪又用了什麽方法欺騙他被他發現了?還是蒙蒙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他們弄錯了?


    胡亂地想著,終究沒有得到結果,卓淩晚還是決定回半山別墅去看看。一天一夜沒有回家,至少也要將自己狼狽的一身清洗一下。


    白秋萍竟然在家!


    卓淩晚發現這一點時,微微愣了一下,馬上有些明白。昨天剛被矍冰雪和蒙蒙的事攪亂心思,今天自然是沒有心情去打麻將的。白秋萍也看到了她,對於她的徹夜不歸沒有像從前那樣冷言冷語,而是眸光閃了閃,略略有些不自然。


    卓淩晚低了低頭,算是打招呼。知道白秋萍也因為蒙蒙的事而傷腦筋,沒打算打擾她,朝樓上就走。


    “奶奶!”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驚動了室內的二人。卓淩晚才行到半道上,愣了一下方才抬頭,一眼看到矍冰雪抱著蒙蒙從樓上下來,聲音,正出之於蒙蒙之口。


    她徹底地愣在了原地,看著矍冰雪臉上越來越明顯的得意之色,慢慢轉回臉去看白秋萍。


    白秋萍臉上依然保持著剛剛的表情,卓淩晚現在才知道,她的表情叫做尷尬。


    矍冰雪和蒙蒙從樓上下來,這說明了什麽?


    “不管你願不願意,蒙蒙都已經是我們曲家的孫子了。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孫子流落在外,所以,讓他們搬回來住了。”白秋萍開了口,直白地解釋了一切。


    她的語氣雖然冷,但跟往還是有所區別,沒有那樣咄咄逼人、尖酸刻薄,想必,她的良心還有一絲發現,知道矍冰雪和蒙蒙住進來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


    卓淩晚被擊得大退了一步,一時間蒼白了容顏,隻低聲問:“這是曲子桓的意思?”


    “是誰的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蒙蒙和冰雪還有子桓的dna比對都對上了。”白秋萍並沒有明確承認是曲子桓允許的,而是把昨天曲子桓沒有告訴她的結果說了出來。


    卓淩晚臉上的顏色由蒼白直接變成了灰白,胸口再次豁開一個大口子,硬生生地疼痛!曲子桓沒有告訴她結果卻讓矍冰雪母子住進家裏,這不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曲子桓,前些天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和她一起終老,現在,卻已經倒戈,難怪連電話都不敢給她打了!


    “我去找曲子桓!”


    山頂別墅也算她的家,讓矍冰雪和蒙蒙住回來竟然都沒有跟她打招呼,她無法接受!說完,她朝著樓下就跑。


    “找他能解決什麽?”矍冰雪的聲音像幽靈一般傳來,歪著一邊臉,語氣冷得能滴出冰來,“能改變蒙蒙的身世嗎?昨天的dna可是當著所有人麵鑒定的,蒙蒙不僅跟我有血緣關係,跟子桓的比對也同樣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八,你難道要他拋棄自己的孩子嗎?”


    她的話不客氣至極,像無數的尖刀飛射過來,句句刺中卓淩晚的心髒!步子,就這麽停下,她再度變得全身無力!


    “不管你心裏想什麽,蒙蒙我是不會放手的!要是你敢找子桓把蒙蒙趕走,我絕對對你不客氣!”白秋萍又恢複了原本的習性,尖利地表示。


    矍冰雪因為得到了白秋萍的支持,越發得意,唇上的笑意拉得更深!


    卓淩晚覺得呼吸再度困難,更多硬硬的東西塞滿了胸口,她卻連解救自己的方法都找不到!


    再在這裏呆下去,她一定會死的!


    一聲不吭,她轉身就出了半山別墅。一路不要命地從別墅跑出去,即使頂著火辣辣的太陽,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一停下來,她就會想到剛剛的種種難堪,想到現實的種種無奈,想到命運的無情捉弄!


    矍冰雪,變成了她人生的夢魘,有她在,自己永遠都隻能活在恐懼與絕望當中。到底哪裏得罪了她!


    她的懲罰不是一次性完成,而是不斷地加一點點,再加一點點,總在她以為柳暗花明的時候狠狠地拌她一腳!


    現在,她終於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在自己以為最幸福的時刻!


    如果一直處於低穀,並不會覺得有多難過,但從幸福的頂端突然跌下,足以將她摔得粉身碎骨!這一次,白秋萍和曲子桓徹底表明了決心,她,算是輸得徹底了!


    直到幾乎所有的力氣都耗盡,她終於一跤跌下,以最難看的姿勢倒在了地上。倒下就倒下,不管哪樣的姿勢都難看加狼狽!


    太陽火辣辣地曬在身上,她並沒有失去知覺,卻完全不知道要爬起來,就那樣躺在地上。她的心裏沒有悲傷,沒有快樂,什麽都沒有,變成了一具完全被掏空的軀殼。


    這樣的軀殼,拿來做什麽用?她幹脆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幻想還是做夢,她看到了鬱靳弈。他帶著光環走來,停在她身邊,他蹲下來拍她的臉:“卓淩晚?”


    他的聲音好沉,好溫和,好好聽,她用力扯了扯唇角,對著他笑。


    下一刻,她被抱進了他的懷裏:“為什麽要這麽狼狽!”


    是啊,她為什麽要這樣狼狽啊,為什麽作夢都讓鬱靳弈看到自己的狼狽?她沒有回答,虛軟地閉上了眼睛。


    鬱靳弈沒想到一個女人會在路邊暈倒,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是卓淩晚。


    她不是向他展示自己的幸福嗎?是不言之鑿鑿地說要和曲子桓好好過,絕對不背叛他嗎?既然如此,又為什麽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付明堂從後麵跟了過來,看到卓淩晚,很快認了出來:“是曲太太,要通知曲先生嗎?”


    鬱靳弈搖了下頭:“不必了,和德國那邊的見麵會你代我去,把車留給我!”


    付明堂明顯愣了一下。但他終究年齡比鬱靳弈長,也比較穩重,並沒有多說什麽,點了下頭,轉頭給鬱靳弈拉開了車門。


    直到鬱靳弈開車離開,他才找了輛的士朝目的地而去。


    鬱靳弈一麵開車,一麵回頭看卓淩晚。卓淩晚雖然閉著眼,顯然沒並沒有暈倒或是睡著,隻是神智有些迷糊。


    她那蒼白的臉上沒有半份血色,跟張白紙似的,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事情。而能讓她變得如此失態的,怕隻有曲子桓了吧。


    曲子桓,當底對她做了什麽!


    他沒有帶卓淩晚去家裏,因為家裏有七月,他自然知道她發給七月的那條語音信息,那條信息還是他親口解釋給七月聽的。


    最後,他把她帶進了諾林酒店。


    將她放在沙發上,他進去擰了一麵毛巾,給她擦臉。她難過地偏開了臉,抬眼看到他,眼裏流出略略的驚訝,也僅此而已。今天的她跟那天那個義正嚴辭地與他拉開關係的卓淩晚差之千裏!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有些忍不住脾氣,壓著臉問。


    卓淩晚搖了搖頭,似上了慢動作,最後,虛弱地再次閉上了眼。


    “沒有事能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鬱靳弈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她這樣,就會騰起了股怒氣。他並不是那種會把情緒放在表麵的人!


    最後,卻把她摟在了懷中。


    他的懷抱溫暖,舒服,安全,卓淩晚冰冷的身體漸漸感覺到了暖意,血色回複了一絲絲。她伸手,反抱住了他,用力去吸食他身上的味道。


    她的依賴讓他驚訝。以前的卓淩晚幾乎不主動朝他靠近,除了那次酒後的強吻。想到那個吻,他的神色又是一凜,臉上竟泛起了不一樣的光澤。


    生怕自己真的對她做出什麽來,他將她推開:“先去衝個涼,好好休息一下。”她沒有動,身體軟綿綿的,全身得了軟骨病似的。


    從進來到現在,沒哭也沒有發作,越是這樣,越讓人擔心。


    最後,他不得不親自抱她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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