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


    如今,她沒辦法勸自己的兒子回頭是岸,那隻能想辦法保住自己和女兒的性命了。


    “你們想要我做什麽?”


    “在過三日,便是祭祀大典。王爺知道鳳天擎會在祭祀大典之上,當眾宣讀登基聖旨。我們隻需要你在午時之前,想辦法將太後送到宣武門,到時候那邊會有人接應。”


    “太後?”


    夜貴妃此刻心中已然是卷起了驚濤駭浪:


    她一直就知道鳳驚羽聰明過人,可如今,她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麽叫做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鳳驚羽竟然連鳳天擎打算什麽時候登機都掐算到了……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隻可惜自己的兒子卻不醒悟,還以為憑借他一己之力,能夠鬥得過鳳驚羽。


    “這恐怕沒辦法!”


    夜貴妃皺起眉頭,輕輕搖頭,“太後被軟禁在皇宮裏,她每日的飯食裏都被下了藥。如今整個人渾渾噩噩,瘋瘋癲癲。且不說,我一個人沒辦法將她帶到宣武門,就算我真的把她弄到了宣武門,她對你們可能也沒有什麽用處。畢竟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瘋婆子說的話!”


    樊叔似乎早就料到鳳天擎會有這一手,他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


    掌心一翻,便有一個精致的小瓷瓶從袖口裏滑了出來。


    他將這個小瓷瓶扔到了夜貴妃的懷中,“你隻需偷偷將這藥粉,放在她每日進食的湯藥之中。三天之後,她應該就可以行動自如了。至於她是不是得了瘋病,自然有九王妃替她看診,就不勞夜貴妃操心了。”


    樊叔將這一切做完之後,雙足輕點轉身,飛快的消失在幽深的竹林之中。


    夜貴妃就這麽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看著掌心那個小瓷瓶,下意識的將它攥緊。


    如今的她,已經別無選擇!


    跟鳳驚羽合作,是她最後的退路。


    拿定主意之後,夜貴妃攏了攏自己身上的鬥篷,左右張望了一番,發現並沒有人跟過來,然後匆匆返回自己的行宮。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時間已經到了祭祀大典的前夜。


    整個景陽城,因為明日即將舉辦的祭祀大典,而變得嚴陣以待。


    大街小巷都有官兵駐守,每個進出景陽的百姓,都要接受嚴格的盤查。


    所有貨物都被禁止運入景陽,以免發生意外。


    而大理寺作為祭祀大典的舉辦地,早就在三日之前就被官兵封鎖。


    據潛伏在大理寺附近的探子來報,鳳天擎已經下令,清查大理寺內外,將所有人都進行了大換血,就是為了保證明日的祭祀登記大典萬無一失。


    鳳天擎那邊一切似乎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鳳驚羽這邊,一切也在有條不紊的推進。


    霓飛飛和沈慕白的大軍已經陸陸續續趕到了景陽城外,隱匿在深山老林之中,隻等鳳驚羽一聲令下,便群起而攻之。


    戚風手持虎符,率領十萬大軍埋伏在通往景陽的各個驛站,務必不讓任何一支隊伍進入景陽,成為鳳天擎的幫凶。


    在這段時間裏麵,鳳驚羽一直就呆在戰船之上。


    時不時的會到甲板上去轉悠,讓鳳天擎看到他並沒有離開。


    可是,每每回到船艙,他便忙得腳不著地。


    洛雲溪站在書房的門口,能夠看到書案上一摞一摞的密函,如同雪花般的紛飛而至。


    每天鳳驚羽光是處理這些密函,就要耗費大半時間。


    然後他還得餘出時間,跟柳將軍他們討論戰術。


    這陣子,雖然洛雲溪和鳳驚羽都待在同一艘戰船之上,但是兩個人說話的機會卻少得可憐。


    每次到了飯點,都是洛雲溪急匆匆的送過來一些飯菜,陪這鳳驚羽吃兩口,這個時候兩個人才能說上兩句話。


    洛雲溪看著鳳驚羽,眼底逐漸冒出來的陰影,心中說不出的心疼。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祭祀大典的前夜,書房裏才稍微安靜了一些。


    洛雲溪親手準備了一些點心,準備去看鳳驚羽。


    “王妃!”


    守在書房門口的兩個侍衛一看到洛雲溪走過來,便連忙恭敬見禮。


    “不必多禮。”


    洛雲溪的手虛虛一抬,她抬頭看向書房裏麵,“王爺是不是在裏麵?”


    那兩個侍衛順勢站了起來,然後轉身朝著門框上,輕輕地叩了三下:“王爺?”


    隻不過,書房裏麵卻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當那兩個侍衛還打算再敲一次門的時候,洛雲溪突然開口,“罷了,你們在這裏守著,我進去看看。”


    “是。”


    待洛雲溪推門走進去的時候,發現鳳驚羽正端坐在書案前麵。


    他右手撐著下頜,腦袋半歪,雙目緊閉,約摸是睡著了。


    “相公?”


    洛雲溪盡量將自己的腳步放輕,然後走到了鳳驚羽的身邊,輕喚了一聲。


    可能是這幾日鳳驚羽累的厲害了,所以即便是洛雲溪走到他身邊,他竟然也沒有清醒過來。


    他安靜的坐在那兒,即便是滿臉的疲憊,依舊不減風華正茂。


    一襲白色的常服,將他平日裏冷然的氣質襯托得稍微柔和一些。


    洛雲溪輕手輕腳的將手裏的點心放下,然後轉身靠在了書案之上。


    她能夠看到鳳驚羽臉上寫著的疲累,還有微微蹙起的眉宇之間,淡淡的憂慮。


    這陣子,他約莫是心力交瘁了吧?


    洛雲溪心中有不舍,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撫平他眉宇之間的皺褶。


    可是,隻見那上好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流連忘返,幹脆在他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


    “相公,要不然回房休息吧?這裏小心著涼……”


    回應她的依舊是一片寂靜沉默。


    看來這些日子裏,鳳驚羽真的是累壞了!


    洛雲溪見叫不醒他,也沒有再勉強。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在軟塌之上發現了鳳驚羽平日裏常常穿的大氅。


    她轉過身,準備將那東西拿過來,給鳳驚羽蓋上。


    可腳下的步子還沒邁開,手腕卻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洛雲溪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鳳驚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清醒了過來,右手正握著自己的手腕。


    因為這片刻的休息,原本充滿疲倦的眼裏,似乎也變得流光溢彩起來。


    “相公,你醒了?”


    洛雲溪甜甜一笑。


    鳳驚羽右手一個用力,直接將洛雲溪扯進自己的懷中。


    洛雲溪從善如流,直接跌坐在鳳驚羽的大腿之上。


    “我若是還不醒,隻怕臉都要被某人給捏腫了。”


    鳳驚羽伸手寵溺的刮了一下洛雲溪的鼻尖。


    因為剛剛睡醒,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如同音質上佳的大提琴,醇厚悅耳,叫人聽的心裏一暖。


    洛雲溪聞言這才認真的打量起鳳驚羽來。


    也許是自家相公的皮膚太嫩了吧!


    她剛才輕輕這麽捏了兩下,鳳驚羽臉頰上竟然當真留下兩道紅紅的指痕。


    那細膩到幾乎看不見毛孔的皮膚,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叫洛雲溪這個女人看了都有些汗顏。


    “哼!你一個大男人,這麽細皮嫩肉的還好意思說?我非要捏,捏腫你才好!”


    一邊說著這話,洛雲溪便左右開弓,兩手一並上前,開始蹂躪鳳驚羽的臉頰。


    隻不過,雖然說是蹂躪,可是洛雲溪卻還是舍不得下重手。


    隻是象征性的在他的俊臉上搓揉了兩下。


    這個發現讓鳳驚羽嘴角輕輕一彎。


    他伸手將洛雲溪的身子翻轉過來,腦袋靠在她的頸窩裏,聞著她身上讓人心安的香氣:


    “我知道你舍不得。”


    “誰舍不得了!”


    洛雲溪雖然嘴硬,但是此刻心裏卻甜滋滋的。


    她任憑鳳驚羽,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雙臂從後麵伸了上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相公,要不然我們回房休息吧?”


    洛雲溪說這番話,隻是因為擔心鳳驚羽在這裏休息不好。


    可是,落在鳳驚羽的耳裏,卻另有一番別的暗示。


    他扭頭,將薄唇輕輕的印在洛雲溪的脖子上,摩擦著:


    “我剛才在這兒打了會兒盹,體力也恢複了不少……”


    說著這話,鳳驚羽一雙大手開始不規矩的在洛雲溪的身上遊走。


    原本洛雲溪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鳳驚羽那雙手不規矩的探入自己的衣擺,她才驚覺剛才他說那話是什麽意思。


    這個家夥一天到晚腦袋裏都裝著些什麽呀?


    洛雲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將他的手扯了出來:


    “鳳驚羽,你這個家夥!不許故意歪曲我的意思。”


    說著,洛雲溪直接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站在他的身邊:“明日一定是一場惡戰,今晚不許胡鬧。”


    這些天沒日沒夜的辦理公務,鳳驚羽的確是有些累了。


    不過每次看到洛雲溪,他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原本他還打算耍賴,要些甜頭。


    可是,當他看到洛雲溪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鳳驚羽起身,將大氅裹在洛雲溪的身上:“好好好,為夫都聽你的。”


    看到鳳驚羽這麽配合,洛雲溪這才滿意的點頭,兩個人相擁著,回房休息去了。


    夜色越來越濃重。


    海風卷著一股淡淡的腥味兒,拂過戰船。


    就連海浪也逐漸變得輕柔起來,一刻不停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讓這個寂靜的夜,顯得越發詭異。


    明日,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硬戰。


    聽著船艙外麵,熟悉的海浪拍打的聲音,洛雲溪乖巧的依偎在鳳驚羽的懷中。


    她相信,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即便她對自己的相公有著百分百的把握,可此時此刻,洛雲溪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鳳驚羽擁著懷中的小人兒,感受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馨香。


    每次抱著洛雲溪,他總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明日一役,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三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無疑是整個東陵最大的盛事。


    每逢祭祀大典當日,朝廷總會頒布一些惠民政策。


    即便是沒有什麽政策下來,至少也會發放一些福利。


    貧苦人家就靠著這一日,朝廷發放的口糧才能吃上些白米和豬肉等好東西。


    所以,晨光微曦的時候,就有大批的百姓圍在大理寺的周圍,等待朝廷發放糧食魚肉。


    而今日一大早,鳳天擎便帶著傳國玉璽,趕到了大理寺。


    隻要有傳國玉璽在手,鳳天擎想要什麽樣子的口諭,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此時此刻,鳳天擎站在大理寺的頂層。


    這裏是整座景陽城的製高點,站在這裏可以將整座城的景觀一覽無遺。


    鳳天擎放眼望去,繁華的景陽城,盡歸於眼底。


    再看近處,那些百姓熙熙攘攘的擠在大理寺的門口,如同螻蟻一般。


    他們為了一捧白麵,一塊豬肉,爭的頭破血流,甚至還發生了踩踏事件。


    一時間,尖叫聲哭泣,聲吵鬧聲不絕於耳。


    這小小的混亂,落在鳳天擎的眼底,卻讓他由衷的升起一股自豪感。


    “恭喜太子殿下,午時一過,您便能成功登基,成為東陵皇帝。”


    此刻,抱拳走過來,向鳳天擎道恭喜的正是他的心腹宋國梁。


    這個宋國梁,之前是韓惜朝的門客,也曾經替厲天賣過一段時間的命,如今幾乎成了鳳天擎的軍師。


    這段時間裏,為了鏟除異己,宋國梁替鳳天擎出了不少的主意,誅殺了不少忠臣義士,引得朝堂內外一片怨聲載道。


    而鳳天擎非但不自知,反而將這個人視為自己的心腹,十分信任。


    如今聽到此人的阿諛奉承,他的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


    “宋大人,看看這些螻蟻吧!”


    如今,景陽城的這些百姓在鳳天擎的眼裏,甚至比螻蟻還要低賤。


    經過他的周密部署,整個景陽城裏麵全部都是他的軍隊。


    如今,他就是掌握著生殺大權的閻羅王,誰也不敢反抗他。


    畢竟他隻要輕輕動一動手指,就能夠捏死任何一個不服從他的人。


    不管是城裏的皇孫貴胄,還是戰神鳳驚羽,又或者是那些低賤的百姓,他們想要活著,就必須屈從於自己。


    隻有站在這個位置上,看著腳下的大地,還有跪倒在自己麵前的那些人,鳳天擎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王權到底有多麽吸引人。


    或許,就是這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感覺,促使著古往今來那麽多人去叛變,那麽多人想當皇帝的吧?


    隻有當上了皇帝,他才可以一手遮天,呼風喚雨,讓所有人都對他俯首稱臣。


    “恭喜太子殿下,這個東陵馬上就要改朝換代了。”


    宋國梁的臉上是滿滿的諂媚。


    或許是被鳳天擎的情緒感染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也變了的膨脹了起來。


    之前,他跟在厲天和韓惜朝的身邊,都沒能得到重用。


    後來,韓惜朝將他派到了鳳天擎的身邊,左右無非也是想讓他當個細作和眼線。


    可誰能算得到,他卻撞上了好時機。


    因為鳳天擎身邊並沒有可以依托的人,所以宋國梁反倒成了他的心腹和謀士。


    如今隻要鳳天擎當上了皇帝,那他宋國梁也將會平步青雲。


    想到這裏,宋國梁那副諂媚的表情越發明顯,他甚至直接匍匐跪倒在地:“到時候眾人恐怕都要改口了……”


    鳳天擎一轉眼就看到宋國梁腦袋著地,屁股撅起來的卑賤狗腿模樣。


    他嘴角輕輕一扯,輕蔑的看著他。


    或許這就是權力吧?


    能夠讓一個人跟一條狗一樣的跪在自己麵前搖尾巴。


    “說說看,到時候他們應該如何改口?”


    宋國梁眼睛一亮,跪著往鳳天擎那邊爬了幾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


    很明顯,宋國梁的這一番話明顯的取悅了鳳天擎。


    他站在窗口處,雙臂一張仰首大笑,心情十分暢快。


    隻不過他的笑聲還未落音,突然從拐角處那邊,傳來一道洪鍾般的怒斥聲:


    “鳳天擎,你這個賣國求榮的狗賊,根本就沒有資格當東陵太子!”


    這一聲驚雷般的怒吼,嚇得宋國梁差點一個跟鬥翻出去。


    鳳天擎收斂了臉上猖狂的表情,扭頭看了過去。


    隻見閔親王怒發衝冠的走了過來。


    他卷著一身正氣,眼神凶狠。


    閔親王作為一代名將,武功也十分高強。


    他一路走了過來,將圍上來想要阻擋他的士兵一個個掀翻在地。


    他卷著一身極其強大的威壓,直接逼到了鳳天擎的麵前。


    閔親王是德高望重的老王爺,甚至有先皇賜下的尚方寶劍,可以上斬昏君,下斬饞臣。


    當他衝到鳳天擎麵前的時候,就連鳳天擎也被這雄渾的氣勢給嚇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老王爺,這裏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鳳天擎硬著頭皮看著他,心中暗暗將那些守衛罵了個狗血淋頭,竟然連這個老頭子都看不住。


    “這裏不是我能來的地方,但也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閔親王說話的聲音如同洪鍾一樣,仿佛要將人的耳膜震裂:


    “鳳天擎,你是毒害皇帝,軟禁太後,甚至還跟西韓的太子勾結……作為東陵皇子,你這樣賣國求榮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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