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罷了罷了,我這輩子恐怕是無福消受了!”


    “我才不管你這輩子有沒有這個福分,你今天必須跟人家把話說清楚。老是把人家吊在這裏算怎麽個回事兒?是不是要掉到半截身子入土了才行?”


    洛雲溪皺起了眉頭,徑直將樊叔往苦娘那邊一推。


    “哎,王妃!”


    樊叔跌跌撞撞的往前一栽,差點將苦娘給撲倒。


    苦娘那張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少女般的嬌羞,可嘴裏依舊不饒人,“都一大把年紀了,站都站不穩?”


    洛雲溪比出了一個看好你的手勢,然後自己轉身上了馬車。


    “你……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苦娘嬌羞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樊叔,羞澀的開口。


    這臭老頭子倔強了這麽多年,難道今天終於開竅了?


    苦娘心中夾雜著暗暗的淡喜,耐心的等待著樊叔接下來要跟自己說的話。


    樊叔目光複雜的看著苦娘,憋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我……這兩日在景陽尋了一個生意最好的媒婆,要不我托他給你去做個媒,早點找個人嫁了?你說你都三十好幾了,再不找人嫁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樊仁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苦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目瞪口呆的看著樊叔。


    樊叔的額頭上似乎有一滴冷汗滑落!


    他緊張的看著苦娘,磕磕巴巴的開口:“我是說,我在城東頭那邊找了一個,能說會道的媒婆,打算把你給嫁出……”


    “啪!”


    樊叔的話還沒說完,臉上便脆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苦娘用了不少的力道,把樊叔的臉打的一歪。


    若是平時,樊叔挨了苦娘這一巴掌,一定會尖聲大叫,四處逃竄。


    可這一次,他挨了這一巴掌之後,甚至連眼皮都沒跳一下。


    他隻是將臉回正,然後目光淡淡的看著苦娘。


    此刻苦娘的那雙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小,不過,裏麵卻蓄滿了淚水。


    她似乎很不甘心的看著樊叔,開口質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


    樊叔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有些艱難的開口,“是!”


    苦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在平定自己的情緒:“你就當真這麽想我嫁出去?這麽多年,我一直不肯嫁人,難道你都不明白是為什麽嗎?”


    樊叔臉上的表情終於有所鬆動。


    他垂下眸子,良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王妃說的沒錯,有些事情我早就應該跟你說清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欲蓋彌彰,反而耽誤了你。”


    苦娘隻覺得心中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正緩緩的冷了下去。


    她目光灰敗的看著樊叔,“你想說什麽便說吧。”


    “當初,你既然嫁入了樊家,即便隻有一日,也是我的嫂子。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嫂子,這件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


    “樊仁,你……”


    “如果嫂子想要改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自然不敢阻攔。”


    “這些,都是真心話?”


    “真心話!”


    “絕無半句虛言?”


    “絕無半句虛言!”


    “那你敢不敢對天發誓,你剛才所說的都是你的真心話,絕無半點虛言?”


    苦娘的聲音才剛剛落下,就瞧見樊叔一個轉身,朝向天邊一跪。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舉起右掌,“我樊仁對天發誓: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如若有半點虛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轟……”


    苦娘心中仿佛有什麽,城牆壁壘一般的東西轟然倒塌。


    她隻覺得眼前發黑,仿佛快要站不穩。


    好容易掐著自己的掌心,才保持清醒。


    “好,很好。”


    苦娘盡量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她看著樊叔,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這是你的真實想法,那麽,我會滿足你。”


    說完句話,苦娘便轉身決絕的離開。


    樊叔:“……”


    樊叔看著苦娘逐漸遠去的背影,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可最終還是哽在喉嚨。


    另一邊,事件的始作俑者,洛雲溪,並不知道樊叔和苦娘已經談崩了。


    她還喜滋滋的往外走,約摸著樊叔和苦娘應該會跟戚風和露珠一樣,有情人終成眷屬。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苦娘對樊叔的情意。


    而樊叔呢,雖然對苦娘極盡逃避,可哪一次不是任由苦娘欺負?


    要說樊叔對苦娘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洛雲溪反正是不信的。


    他們之間或許有什麽難以解開的心結。


    今天,自己就算是幫他們一把了。


    這麽想著,洛雲溪的心情越發好了,甚至還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


    原本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由樊叔護送,洛雲溪回九王府的。


    不過洛雲溪打算把這剩下的時間,留給樊叔和苦娘他們,所以,便自己一個人上了馬車,往九王府那邊而去。


    至於她自己的安危……


    洛雲溪知道在她的四周某個暗處,一定會有鳳驚羽早就安排好的暗影,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擔心。


    馬車行進在寬敞的官道上,洛雲溪不時撩起窗簾朝外麵看去。


    朱雀街原本是景陽城最為繁華的一條道路。


    洛雲溪他們外出幾年再次回來,卻發現這裏隱約有些不同了。


    原本應該最為繁華的街道,似乎顯得比之前變得冷清了一些。


    而且,洛雲溪還發現了一個十分詭異的景象,在這朱雀街上,每隔數百米,便有一個侍衛駐紮鎮守。


    那些侍衛麵色肅穆,嚴陣以待。


    周圍路過的百姓看到他們紛紛避讓,就連平日裏生意最好的酒樓,如今看上去也沒有以往那般熱鬧。


    洛雲溪的秀眉不由得蹙了起來:在它和鳳驚羽離開的這兩年裏麵,景陽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好像所有的百姓都變成了驚弓之鳥?


    難道是因為皇帝病重的原因?


    就在洛雲溪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原本徐徐前進的馬車突然一個急刹。


    伴隨著馬兒的嘶鳴聲,馬車突然急促的停了下來。


    要不是洛雲溪反應快,一把扣住了馬車壁上的扶手,恐怕這會兒也要一頭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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