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雲的臉上毫無表情變化,隻是略一低頭,輕輕說道:“嗬嗬,了解得夠清楚。”


    白樂天聲音陰冷,“隻可惜不知道你那麽早就開始了這樣的計劃。如果早知道,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譚雲冷然說道:“現在還來得及,隻要你把14k一切的秘密全部交給安德烈,讓他取代你的位置,我可以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隨便你怎麽做。”


    “為了一個男人。”白樂天不遺餘力譏誚道:“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恐怕全世界都會笑話你,本來以為你是一個不一樣的女人,結果還是為了男人要死要活。”


    “廢話。如果是你的女人,也會為你要死要活,如果她不肯為你去死,就不配做你的女人。如果你不肯為她去死,你也就不配做他的男人。”譚雲說得決斷,如同她做事的風格,非黑即白,沒有任何中間地帶。


    白樂天領教過了。


    他懶得再跟她周旋,耳機裏的聲音告訴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同她周旋下去,現在就可以下殺手。


    隻要他願意。


    白樂天不再說話,隻是幽幽地看著譚雲,從頭到腳打量著她,似乎是在做最後的告別一般。


    譚雲以為他隻是在考慮,確實他需要好好考慮一番,這個問題事關重大。


    關係到許多人的命運。


    關係到今天他們兩個是不是隻有一個人能接著活下去看見明天的陽光。


    “你不願意改變主意嗎?”白樂天終於開口,卻是令譚雲詫異。


    她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將語氣放柔和了,眼神也似乎比剛進來的時候更加和緩,這個白樂天又在搞什麽鬼。


    譚雲滿臉警惕地看著白樂天,她竟在他的眼睛裏找到了真誠,這怎麽可能。


    他到了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有這樣的輕鬆,也不該再有這樣的問題,咬著牙齒,譚雲問道:“我還有改變主意的餘地嗎?”


    “我說有就有。”白樂天盯住她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她。


    “白樂天也有婦人之仁?簡直可笑。你我都明白,你進來之後,一切都已經無法扭轉,你跟我勢同水火,不是你滅我,就是我滅你。不存在第三條路。”譚雲一臉赴死的慷慨,“快點做決定吧,喬姍姍體內的病毒隨時會發作,再沒有我的解藥,你可以隻有去陰間看她了。”


    白樂天突然很有深意地笑了笑,扶了一下耳朵裏的耳機。


    譚雲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渾身僵住,屏住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


    白樂天一定沒有外援,小島方圓五公裏內都裝有雷達監視,連一隻鳥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她十分確信白樂天是獨自來的。


    這裏沒有第三人可以打破平衡。


    “你為什麽那麽傻?”白樂天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俯視著譚雲,盡情地嘲諷她,“所以你永遠隻能是一個殺手,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那麽天真可愛。”


    望著白樂天的笑臉,譚雲越來越清醒,卻也越來越痛苦。


    他不要解藥了嗎?


    他不怕喬姍姍隨時會死嗎?


    怎麽此刻的白樂天全無剛進來時的緊張。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譚雲猜到了什麽,卻不敢讓自己順著那個思路去想,但凡想一下,就會比死更痛苦。


    “不可能!你這是在誆我!”譚雲被自己尖利的聲音也嚇了一跳,她已經完全失控,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


    白樂天卻依舊冷酷地站在那裏,眼神裏更多的為她悲哀。


    “清醒過來,譚雲。一切都結束了,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安德烈已經不在那裏了,他沒有等你。”


    白樂天的每個字都似乎是在朝譚雲的心上紮釘子,一下一下,疼到她喘不過氣來。


    沒人見過地獄,不過譚雲覺得自己知道地獄是什麽滋味,就是現在的這種滋味。


    雖然身體在人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靈魂此刻就在地獄中煎熬。


    她瘋了一樣衝進安德烈所在的房間,他坐過的地方現在留了一封信,是他親手寫的幾個字:等我。


    譚雲踉蹌摸到了實驗室內,那裏是她炮製各種小島植物的地方,這個地方很有意思,有各種奇怪的草藥,而每種草藥都有不同的毒性,可以用它們配比出全世界獨一無二隻有她知道如何使用的毒藥。


    這個小小的實驗室曾經是她解悶的地方。


    如今空蕩蕩,恍如地獄一般陰冷。


    她的雙腿在發抖,慢慢地走進去,打開存儲解藥的櫃子,她每天都會來檢查一遍的解藥不見了。


    那正是能夠解喬姍姍所中的毒的解藥。


    望著那個已經空了的小小空格。


    譚雲大笑起來,在黑暗中詭異非常,卻又慘絕異常。


    白樂天在很遠的地方便聽見了這淒絕的哭泣聲音。


    他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心裏竟然還能有對她的同情。


    過往那個對自己擺著一張臭臉的小女孩又浮現在腦海中。


    事情變成這樣樣子,終究不是他所想往的結局。


    白樂天忽然意識到自己變了,不知道幾時開始的,卻實在地發生了。


    他比從前更柔軟多情了。


    簡直是要命,他懊惱地在心裏咒罵。


    在他們的世界裏,擁有一些常人的感情,最後不過是落得和譚雲一樣的下場。


    她永遠不曾懂得的東西,不知道現在是否已經開竅。


    白樂天的腳步聲傳到了譚雲的耳中,她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個男人。


    她撲上去,想在他身上發泄一切的仇恨。


    白樂天一個閃身,譚雲撲空倒在地上。


    背後傳來白樂天冷靜的聲音:“結束了,你也該醒了。”


    譚雲覺得嘴巴裏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可是卻渾然不覺。


    這一點點痛對於她已經絲毫無法感知。


    現在剩下的應該就是死亡了。


    她閉上了眼睛,笑著對白樂天道:“你贏了。現在動手吧。”


    白樂天卻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他站在原地,看著已然失去求生意誌的譚雲,卻覺得現在死對她或許是個好的歸宿。


    至少不用活著忍受最愛的男人的背叛。


    可是...


    “我答應了安德烈,放你一馬。”他說道,聲音回蕩在空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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