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李姓大人以十分諂媚的語氣給冷瀾之請了安,然後講述了他的轄區內發生的一件趣事。


    他在某日出去郊遊踏青的時候途經了一個村莊,村莊裏麵全都是孩童婦人。


    婦人個個貌美如花,家中常備美酒。


    那一日,官員在這個如同桃園聖地一般的村子裏吃喝了個盡興,回去的時候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過了幾日,他想起了那日的美酒的滋味,便又想去那個村子品嚐美酒,卻發現,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麽桃源村落,隻是一片荒林。


    他想起來當時詢問過村落的名字,回到縣衙以後翻閱卷宗,卻是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轄區之內根本沒有那個村子。


    如此奇聞軼事,他當成了一樁趣事寫進了折子裏,希望能夠博公主一笑。


    冷瀾之伸出手,右手中指在桌子上輕輕扣了幾下,眸中劃過了沉思之色。


    須臾,她道:“你去公主所,將近些年來封地內的所有公文都拿過來。”


    送到公主府的公文,除了那些有重大事情要處理的公文之外,其它的無關緊要的折子是不會被送回封地的,而是會被封存起來。


    就比如,這位李大人呈上來的敘述趣事的折子。


    不多時,流紗就帶人拎了兩個大箱子回來。


    冷瀾之讓人在裏麵找到那位名叫李長林的大人所送上的請安折子,不多時,流紗就找到了三封。


    冷瀾之打開一看,這些折子上所寫的果然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放下折子,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


    須臾,她對著外麵低聲道:“阿青。”


    阿青很快就進來了,單膝跪地,神色冷漠卻恭謹:“公主。”


    冷瀾之道:“本宮派給你一個新任務。”


    ***


    四個錦邢衛如今隻剩下了三個,除了每日都要在冷瀾之的身邊進行保護的阿香和阿蘭,能夠出去辦事的竟然隻剩下了一個人。


    冷瀾之突然就發現,自己這尊貴無雙的公主手下,竟然沒有幾個可用之人。


    唯一幾個得力的,都是她利用顧湛欠自己的人情在錦邢司借來的。


    她反思了一下,這才驚覺。


    她出嫁之前靠父皇,出嫁之後一心討好沈逸之,竟然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


    就連公主府裏的這些人,也都是宮中派下來的,一切的任命調度都要根據宮裏的指示辦事。


    當然,在她沒有失勢之前,也沒有人敢動公主府裏的人。


    隻是,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不安源自於這種如同鏡花水月、空中樓閣一般的、虛幻的尊貴。


    她意識到,自己前世之所以會被沈逸之算計至死,除了戀愛腦之外,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距離父皇的壽辰越來越近了,進來盛京也熱鬧了許多。


    許多從外地趕來的官員、從封地回來的王爺的馬車三不五時地出現在街上,讓本就熱鬧的街道更是擁擠不已。


    華貴的車輦在街上走走停停,平時入宮隻需要兩刻鍾的功夫,如今卻是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不過,冷瀾之已經習慣了。


    往常年的時候也是如此,每當父皇、母後或者是皇祖母過壽,盛京都會變得比原來更加熱鬧。


    在宮中陪母後說了會兒話,又去找太子妃嫂嫂呆了一會兒,冷瀾之便打道回府。


    回府不久,管家來報說,駙馬已經去上工了。


    從那日杖刑到現在,不過過去了六七天的光景,按理來說,沈逸之的傷不會好的這麽快。


    這麽快跑去上工,想必是擔心他的飯碗又被別人搶了吧。


    同樣的手段,冷瀾之不想再用第二次,所以沈逸之這次是白瞎操心了。


    冷瀾之想的沒有錯。


    沈逸之之所以如此著急忙慌地趕回來上工,連自己身上還有傷都顧不得,就是擔心自己的飯碗又出了什麽問題。


    雖然他是平南侯世子,可他爹就是個廢柴,在朝堂上一點影響力都沒有,無法給他安排什麽職位,一切都隻能靠他自己。


    他利用六年的戰功,不過換了一個六品的千戶。


    他心裏又是憤懣又是不甘,覺得皇帝大材小用,覺得自己是被冷瀾之連累了。


    否則憑他的才幹和功勳,至少也得拿個四品的副營將吧?


    然而,並沒有。


    就連張仲謙那種沒有根基的家夥,如今都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


    他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努力,就會淪為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已經想明白了,北城郊雖說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是如果能管理得當,也未必不能成為他仕途上亮眼的一抹功績。


    拖著火辣辣的疼痛的尊臀,沈逸之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傍晚與負責夜班的同僚交接完班之後,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回平南侯府看一趟。


    上次他母親離開的時候,他正在被行刑。


    母親不知道有多擔心,多難過呢!


    還有他的嬌兒。


    至於熊孩子沈臨安,他雖然也有些記掛,但更多的卻是遷怒。


    若非這個熊孩子,他也不用遭這麽多罪。


    隻是那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就算再生氣又能如何?也隻能強迫自己壓下怒火,繼續寵著,管著,爭取將這已經長歪的小樹苗修理直,讓他茁壯成長。


    想到要讓沈臨安改邪歸正,他突然想起來幾年前在邊境上的時候,僅僅三歲的沈臨安剛剛蒙學,每日功課都做得很好,無比的乖巧懂事。


    而這,都是因為他在嬌兒的身邊,有親娘的教導。


    沈逸之想著,或許日後可以讓俞婉兒照料沈臨安的生活起居,如此沈臨安說不定還能讓人省心一些。


    他這一回府,趙氏心疼的直抹眼淚。


    沈逸之連忙安慰,好不容易把他娘哄好,他問道:“娘,安兒娘呢?”


    同時在心中打起了算盤。


    安兒如今已經被祥雲書院除名,其它的書院也不肯再收他,若想讓安兒繼續讀書,就隻能從外麵聘請先生過來。


    而且,盛京的還不能找,因為最好是從外地找。


    因為盛京的讀書人肯定都知道祥雲書院外發生的事情,對安兒的人品有所誤會。


    讀書人最注重聲譽,這些人定然不肯教安兒。


    而外地的先生不知道京中發生的事情,把他們請來之後直接簽個幾年的長契,到時候就算他們知道了安兒被書院開除的事情,也沒法兒反悔了。


    而有了先生的耐心教導,加上嬌兒的監督,以及安兒從他這裏繼承的聰明頭腦,用不了幾年便能成就才子之名。


    到了那個時候,冷瀾之就後悔去吧!


    後悔錯過了這麽一個出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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