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鬧翻了


    我跟我媽麵麵相窺,下一秒,聽到我爸在客廳跟陸雨澤說:“七叔啊,我家來了個不認識的女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


    我媽:……


    “爸我是你兒子。”陸雨澤笑道。


    我爸說:“瞎說,我哪有兒子,我隻有一個女兒,叫、叫……”


    “小魚兒。”陸雨澤接了話。


    我爸一拍大~腿,“就是她,這個死丫頭,天天不上學,全班倒數第一,老師都找過我好幾回了。”


    我再次懷疑我不是親生的。


    我衝了出去,陸雨澤看著我直偷笑,我爸突然又清醒了,盯著我媽看了好一會。


    “老婆,你穿這麽漂亮做什麽,要去飲喜酒?”


    我媽嗔了他一眼,“是啊,你女兒要結婚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當然去啊,小魚難得有人要。”


    我哀嚎著:“爸,我是你女兒,你能不能說話別這麽紮心。”


    “就是因為你是我女兒,你老爸我才可以胡說八道。”我爸歎了口氣,“我這個病時好時壞,出門見到別人都不敢開口說話,也就隻能在你們麵前吹吹牛了。”


    我媽說:“你這是返老還童,別人還羨慕不來呢。”


    我紅了眼,連忙低頭跑去了洗手間。


    幾十年的婚姻,已經把兩老緊急聯係在一起,所有的愛情都轉化為親情,誰也離不開誰。


    陸雨澤在外麵敲響了門,我走了出去,他摸著我的腦袋,“要走了,準備好了麽?”


    “嗯。”


    老王開著車回來,我跟我媽還有陸雨澤坐後麵,我爸做前麵,一路上像個小孩要出門旅遊,興奮的說個不停。


    我媽跟我爸曾經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可我媽說,城市太大,怕我爸走出去後認不得路回家,兩人又搬了回來。


    那時候還是陸雨澤親自送回來的。


    出了鎮子,老王下了車,換陸雨澤開,他打了一輛車去了修理廠看另外一台車的進度。


    我爸更是高興,跟陸雨澤說了一路,問他住在哪,家有幾口人,有幾個兄弟姐妹之類的。


    我媽悄悄的跟我說:“你爸又忘記在你家住過了。”


    我摟著她的肩膀說:“沒關係,他沒忘記我就好。”


    隻怕我爸的病情日益嚴重,到最後,把誰都給忘了。


    老人癡~呆這種病,真的無藥可治,藥物隻能延緩病情惡化,最後的最後,還是會有同樣的結果。


    回到家,婆婆竟然已經在客廳坐著,喝著花茶,還有上次來的七大姑八大姨。


    我媽頓時就局促起來,輕輕拽著我的手問我,“這是……”


    “我婆婆。”我低聲說。


    陸雨澤扶著我爸走進客廳,大聲的叫:“媽,看誰來了。”


    澤媽跟七姨八姑同時轉過頭,看到我爸跟我媽,本來還是一副笑臉的,突然間就垮了。


    “親家母啊,來坐。”下一秒,婆婆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過來挽著我媽的手去了沙發那邊。


    我有點怕,怕我爸突然又犯病亂說話,剛要讓陸雨澤帶他去外麵的小花園欣賞一下那些花花草草。


    婆婆卻說:“小雨,還不帶你爸過來坐。”


    “喔。”


    我隻能硬著頭皮,跟我爸也坐了下去。


    陸雨澤就坐在我身邊,他偷偷的牽著我的手,溫暖的掌心給了我絲絲的鼓勵跟勇氣。


    我偷偷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婆婆突然說:“怎麽這麽早就到了,我以為最起碼要傍晚才回來的。畢竟路都有這麽遠。”


    我臉上一熱,我媽說:“不用這麽久,一個小時不到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呀。”


    “一個小時不到的路程?”婆婆霎時變了臉色,“不是好幾百公裏麽,坐飛機都沒那麽快吧。”


    我媽還想說點什麽,我連忙製止她,“媽,你口渴嗎,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媽也醒目,立刻點頭,沒再說話。


    我匆匆進了廚房,泡著茶時,陸雨澤也走了進來,幫我洗杯子。


    我說:“你等會把我爸帶花園裏,我跟媽在就行。”


    陸雨澤說:“這樣不好吧,咱爸不是也沒開口說話嗎?”


    “就怕他一說話就惹事。”


    我不是嫌棄他,而是怕婆婆不高興,也不想我爸在她麵前失禮而被瞧不起。


    所到底,還是自卑心在作怪。


    陸雨澤沒理我,端著熱茶出了客廳,我連忙跟了出去,卻看到我爸正在欣賞靠牆那個架子上的裝飾。


    婆婆跟我媽說:“我兒子跟你女兒領證了,我也不能多說什麽,那天我們商量過,擺五十桌的酒席,您看怎麽樣?”


    我媽說:“我當然沒意見,他們開心就好。”


    “那彩禮方麵……”婆婆看了一眼七姑,說:“您說個數。”


    我媽愣了一下,沒說話。


    七姑立刻說:“大街是大戶人家,彩禮當然不能少,一百萬左右應該很合適了。”


    一!百!萬!


    這是賣女兒還是我自己賣自己?


    我媽顯然也被嚇到了,看了我一眼,說:“其實隻要他們開心的話,彩禮方麵,多少沒問題的,不用……”


    “嫌少了呀?”七姑眉頭一挑,擅自做主,“那就再加一百萬,這樣夠了吧。”


    “不是,是……”


    我媽還沒解釋,七姑又說:“還嫌少啊,你以為你女兒鑲金邊啊,兩百萬彩禮還嫌少?”


    旁邊的八姨立刻說:“就是嘛,你現在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再說了,她值麽?”


    婆婆瞪了兩人一眼,兩人表情不屑的閉了嘴,我卻在婆婆眼底看到了讚賞兩字。


    她分明就是有意的,故意讓兩人說完才去製止。


    我握了握拳頭,強行壓製心頭的怒火,捏著茶杯默不作聲。


    我媽從來沒跟有錢人打過交道,特別是有錢的女人。


    村子裏的姐妹聚在一塊,打打牌聊聊天什麽的,偶爾爆髒話也是很正常的事,沒有人介意。


    可現在不同,麵前幾個都是上流社會的婦女,我媽以前的說話方式一點都不適合她們。


    空氣突然就變得壓抑,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婆婆開口:“那這樣吧,你說說到想要多少錢,以我們陸家的條件,基本都沒有什麽問題的。”


    啪!


    突然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我的心一沉,一轉頭,我爸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大山一樣站在婆婆的前麵。


    他大聲的說:“我們不是賣女兒,別老錢錢錢的,很羞辱人知道不?隻要他肯娶,我們一分錢都不要。”


    言下之意,是怕我們提了錢這個字眼後,陸雨澤會不要我?


    我哭笑不得,卻又不能阻止他,隻能任由我爸繼續叨叨叨。


    “我女兒那麽優秀,你兒子娶了她,不會虧的。”我爸越說越起勁,“當年她讀書,學費都沒讓我們交過,都是半工讀的,讀書回來還有錢給我們,我跟她媽都驚呆了知道不?後來啊……”


    我媽突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別說了。”


    “為什麽不說,我女兒那麽好,不說她是不知道的。”我爸很執拗。


    婆婆的臉色卻越來越暗,不得不打斷我爸的話,“其他的別說了,就說說彩禮的問題。”


    “都說了不要錢了,你這人怎麽這麽不懂禮數。”我爸倔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婆婆不高興了,“我們陸家娶媳婦,怎麽可以不要彩禮,要是被別人知道我們一分錢彩禮都沒出,傳出去都會被人笑話。”


    “說了不要就不要,哪那麽多話。”


    場麵開始有點控製不住,我媽拉著我爸,七姨八姑跟婆婆站在同一陣線,兩邊都虎視眈眈。


    我跟陸雨澤夾在中間,麵麵相窺。


    幾秒之後,陸雨澤突然開口說:“我們不擺喜宴,我們旅行結婚,彩禮用來旅行,其他的都不用說了。”


    “不行!”


    我無比的震驚。


    這次,竟然婆婆跟我媽他們異口同聲的出言反對。


    陸雨澤說:“我是當事人,我有權做主,如果不行,那就別談彩禮,不然,我帶著我媳婦偷偷的走,你們誰都別想喝什麽狗屁喜宴。”


    婆婆沉默了,我媽沉默了。


    我爸說:“好樣的兒子,真有大丈夫氣概,那就這樣定了。”


    婆婆還想說什麽,陸雨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她賭氣的閉了嘴,帶著七姑八姨走了。


    我軟~癱在沙發上,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第一次的雙方家長見麵,算是黃了。一個婆婆已經這麽難搞掂,那公公他,也是這樣的人麽?


    晚上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吃完後我媽開始收拾東西,紅姐也搶著做,兩人料到自己的兒女,竟然能聊得很嗨。


    女人跟女人的話題,無非就是男人,兒女,家庭,就算是女強人,話題聊到最後,還是會落在男人身上。


    陸雨澤被我爸拉著去下象棋,我在旁邊看了一會,隻知道馬走日象走田,老大不能出框框,小兵隻能橫直走,一出去就沒有回頭路。


    有點無聊,便開了電腦跟楊玲聊天,聊到今天的事。


    楊玲:你爸媽過來了?彩禮沒談成功?


    我:是啊,一個要給,一個不要的。


    楊玲:那你老公怎麽說?


    我:他說用彩禮的錢去旅行結婚。


    楊玲:大笑、【我竟然無言以對】


    我:給你一個眼神,自己去體會。


    楊玲:旅行結婚的話,算上我跟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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