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沈婉儀也無話可說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令這如妃,糊塗了一輩子的女人好好清醒一會,讓她知道她這一生過得是如何的苟且,如何的愚蠢。


    “你簡直是癡心妄想……”沈婉儀笑了笑,那種笑,是諷刺的笑,是強者在看弱者的笑。如妃覺得礙眼極了,她想去撕扯眼前那張明媚,諷刺的笑臉。


    她大吼道:“不!我不是癡心妄想!這一切都是你毀掉的!你妒忌我!不…你是想做那太後之位,待我一步步都做盡了,你便把我殺掉!你便能坐收漁翁之利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說罷,便猛然向前衝去,直直的往沈婉儀那邊走,再也顧不上宮妃風度。


    忽然,她停了下來,定在一處,自言自語道,“不,我不能打你。這是你設的圈套,若是我打了你,你喚那些侍衛進來,那些侍衛見我的樣子,便定會以為是我動手打人,你便借此機會來誣陷我,我便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好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如妃自以為看穿了一切事情,她開始衝外麵的侍衛大喊,“你們這群人可給我聽準了!裏麵這個女人,可是想要毒害你們的皇帝,她的陰謀詭計如今被我識破了!你們快快進來救我!我是被她給利用的!你們如今救了我,待我日後做了那皇後…不!是太後之位!我便提攜你們一群人做我的親身侍衛!到時候好處少不了你們!”


    可事與願違,門外那群人可不是像小李子一般任她拿捏,他們能進這宮內當這侍衛,也不是無腦的人,仔細一想便會知道自己應該站在哪邊,皇帝如今還活著呢,這如妃已是命懸一線了,想要如妃死,便是那皇帝的一句話,若是不死,如妃也再也踏不進這皇宮裏來了,他們為何要去得罪皇帝呢。這如妃還異想天開著當上太後,嗬,可真可笑。於是每個人都當如妃的話似過堂風,隻當是聽了幾句笑話,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的宮牆,彷佛他們是一個石像。


    見到沒人進來捕拿沈婉儀,如妃紅了眼,指著沈婉儀狠狠的說道,“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連這些侍衛都給收買了!好!好極了!等我出去見到了皇上,我便把你的醜惡嘴臉通通揭發出去!你便是代替我坐在這死牢裏吧!”


    沈婉儀神情悲戚,心口堵塞,如妃這一番話竟是離譜到讓她無言以對。她以為這如妃蠢笨著些,惡毒著些也罷了,心眼竟還如此的多,她本抱著一顆勸解她的心,別無多的動作,卻偏偏被這如妃誤解曲折出了那麽多事端,也難怪她的結局落得如此落魄。


    沈婉儀用手扶了扶額,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勉強的順過氣來,她差點要被如妃這個瘋女人氣死在這死牢裏了,如妃的命倒是硬。


    “你如今若是在不清醒一點,怕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你當真還在幻想著那太後之位嗎,你可有仔細想過,你的假旨意一出,你當朝廷上的各位大臣和皇後人人都是像你一般糊塗嗎?她們定會追尋這聖旨的真偽,你以為你已經是天衣無縫了嗎?到時候你被他們揪了出來,你便是那天下之罪人,你堵不住天下之人的口,到時候你的下場可有想過嗎?”沈婉儀可真是對如妃掏心掏肺,說出了肺腑之言。


    如妃身子晃了一下,兩行清淚落下,像是醍醐灌頂一般,雙目清明了不少,終是無力的癱倒在地上,隻能放聲肆意大哭。那哭聲淒婉而又悲傷,夾雜著一絲絲的抽泣。她的眼睛紅得像是核桃一般,鼻子紅紅的,神情讓人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對啊,對,皇後那般的狡詐陰險之人,又怎會識不穿我這點伎倆,又怎會肯善罷甘休,我窺視的可是她兒子的皇位,到時候她定會讓我千刀萬剮!”如妃雙眼睜大,神情慌張,似是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不停地在那裏哭泣,雙手不斷捶地。


    沈婉儀看見如妃的雙手滿是青筋,捶出了血跡也不曾停下,便連忙上前阻止她的動作,用手絹替她擦了擦血跡。


    “你如今想明白了,也不算是白死了,你如今算也是明明白白的死了吧,隻希望下輩子你不要再癡心妄想,踏入這宮牆了。”沈婉儀終是不忍心,這後宮的女人,都是可憐人,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她們走到如今這般地步,也不是她們的初衷啊。


    “我如今是明白了,我隻恨我自己,為何如此糊塗,恨自己為何不肯安分守己的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恨皇帝為何要給我如此多的寵愛,恨極了,我可真是恨極了……隻希望下輩子我再也遇不見你們了……”如妃默默地轉過了身,再也流不下淚,隻留下兩行淚痕在那張如花的臉上,陽光透過天窗微微打到她的臉上,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如妃的神情淡泊而又恬靜。


    沈婉儀也不禁微微慌了神,她也被如妃這般模樣給吸引住了,她從未見過如妃這般安靜的模樣。


    許久,沈婉儀最終是說道,“有緣,再見。”決絕的轉過了身,不再去看那身後的人。


    “謝謝你……”一聲微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細到沈婉儀幾乎以為是她自己幻聽,一回過身,發現如妃站在她的身後,對她燦爛的笑著,那樣的笑,是沈婉儀從來沒有見過的。


    “不用謝。”沈婉儀也對如妃笑了一笑,一笑,盡在不言中……


    沈婉儀走出了死牢,太陽猛然照在身上,讓她稍稍感到不適應,剛剛在那陰暗潮濕的死牢裏待了那麽久,竟然有點不適應這外麵的太陽。


    死牢的門被重重的關上,“砰”的一聲,牢門擋住了陽光的照射,徹底阻擋住了沈婉儀背後那眼神。


    如妃長呼了一口氣,望向這個牢房裏唯一的天窗。


    再見了,沈婉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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